林黛玉以为只会在荣国府呆一小会儿,但翻月,太上皇薨了之后,这土木之事,自然也要停一个月。而一个月之后又遇隆冬,今年又特别的冷,那雪早早的就下了很厚一层,林黛玉不是黑心的主家,自然不会让木匠石匠们在这种严寒天气干活。她早早的让人结清了之前的工钱,准木匠石匠们在家好好的过个年,等天气好转了之后,再回来上工。
木匠石匠们自然感恩戴德,之后的活儿也就更加卖力了,开春之后,他们就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比原先的更加细致,这倒是后话。
话说林黛玉本以为再在贾府呆一两月就好了。但国丧和寒冬让工人们停了两个多月,她自然要多呆两三个月。
贾府自然是千好万好,甚至希望林黛玉在林家进京之前最好就这么住下去得了。
林黛玉本来对贾府心中很是抵触,但在贾府呆了这么段时间之后,她对这里感觉还不错了。
荣国府虽说已经去了国公府的牌子,但为了称呼方便,暂且还是这么称呼吧在秦可卿的管理下,下人们井井有条。虽说大户人家的恶习,这里该有的还是有,但林黛玉是什么身份?那是公主伴读,主家都对其客客气气的。荣国府的下人们向来捧高踩低,对林黛玉,还不供到天上去?谁敢跟林黛玉有半分不敬?谁又敢在背后说林黛玉半分坏话?
这无论面前面后,荣国府的人在提起林黛玉,都说那是个美好似仙女的人,不愧是公主的伴读。又说被皇家教导的人,规矩果然大的,和常人一点不同。那两嬷嬷这么一并排站着,他们看着都有些腿软。更别说公主亲自派下的几个会武的佩刀的家丁。
贾府的老人说,也就只有老国公年轻还带兵的时候,身边才有带刀的亲兵陪着。后来老国公去了,虽说国公府的牌子还没摘,但以贾赦一等将军的爵位,自然是不能再有护院的亲兵堂而皇之陪在身边了。
其实林黛玉也没有这份荣耀,但这家丁其实是公主的人,现在派来保护林黛玉的安全,这自然也没什么逾矩的了。
贾宝玉天天被贾政拘着读书,没空到荣国府来。虽说这一两月偶尔见上一次,贾宝玉都是和贾政坐一起,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自然也不能陪他最爱的姐姐妹妹们亲亲密密的说话了。
而有了黛玉在这,在秦可卿和王熙凤的提议下,就把贾家的女儿都叫到了荣国府,陪着黛玉玩耍。
而这些女子都是个个优秀的,大房的庶女迎春寡言善棋,虽说之前懦弱了些,但在秦可卿的教导下,也开朗了不少,秦可卿说她心中自有丘壑;二房的庶女探春善书,是个干练聪慧的,王熙凤笑她颇有自己年轻时的风范,是朵人见人爱却刺多扎手的玫瑰花;而东府的惜春善画,性格清冷,论辈分还是王熙凤的姑妈,平时长期呆在贾母身边,对林黛玉态度最为正常,没其他人显而易见的讨好或是敬畏,倒让林黛玉高看一眼。
林黛玉和这些女儿交往,心中也颇为自在。一来二去,几人之间也熟稔了不少,没了之前的拘束。
虽说林黛玉平日功课繁重,但以她的才惠,空出大半天游玩的时间还是有的。这贾府的女儿和媳妇,组了个海棠诗社,隔个几天就斗诗一番,倒也别有情趣
一月之后,贾府的人终于可以开荤吃酒了。他们撤下了满府的缟素,换上了人工扎的绢花之类装点树枝,远远看去,还真因为繁花似锦。
林黛玉心中称奇,倒不是因为这花园的盛景。她跟在公主身边,以太上皇和皇上对公主的溺爱,什么奢侈的事没看过?这为了让公主舒心,光秃秃的树丫上扎着栩栩如生的丝绢做的叶子花朵也是常事。
只是林黛玉早就帮着公主管理她的收支,以作为管家手段的训练。所以林黛玉是知道,这其中花费是多大的。以她呆在这府中所见所闻,估摸出的贾府的收支,贾府这么奢侈,怕是入不敷出吧?
林黛玉是知道秦可卿的能耐的,觉得以秦可卿的管家手段,不会不知道这事。虽说只是外祖家,林黛玉好歹和秦可卿较为亲近,便对秦可卿略微提了几句。
秦可卿苦笑道:“我何曾不知道这事?但是一大家子人,没一个省心的。这老太君发话要看满树的绢花,我还能不做吗?你不知道,先前二房的小叔在的时候,那个花费才叫巨大。别说他身边那众多的丫头就比别的多一两倍,就说他的吃穿用度,听我身边的嬷嬷说,比起她们看的皇亲国戚都不差的。”
秦可卿又叹息道:“现在大房二房分府之后,我好歹能主持中馈,动用公中的钱,再加上嫁妆中铺子的收益,勉强能填补进去。其实只负担一房的开销,现在已经好太多了。只是老太君喜欢热闹的,才弄得稍稍奢侈一些。毕竟不能让老人家跟着受苦,老人家可是从最繁盛的国公府时期一路走来的,早就习惯了贾府的繁华呢。”
“说起来,公公婆婆倒是省钱。”秦可卿顿了顿,噗嗤笑道,“婆婆向来不爱花钱,给她的钱都攒着,倒是我反而给她多买了些钗环首饰。公公喜欢古董,眼光又准,不仅不怎么花钱,倒是赚了不少。”
倒是给公公花钱买丫头花钱有些多。但所幸公公是个喜新厌旧的,秦可卿给钱给他买了新的,就撺掇着他把厌弃的远远的嫁了,不但省了以后养的费用,还赚了一笔彩礼钱。
贾赦本就是个花心无情的种子,沾染的丫头也几乎从来不给名分的。这些丫头失了身子还能被秦可卿做主嫁了,而秦可卿基本上挑选的人选还算老实,丫头们只要心中不存着攀高枝的不切实际的妄想,对秦可卿都是感激的。而秦可卿在府中的名声甚好,在贾赦周围伺候的丫头心中,更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其他府中的丫头要是被厌弃了,大概直接就被卖到其他人家去了,或者直接被打了出去,哪还能找个老实的下家?
当然,这些事秦可卿可不会跟林黛玉说了。
林黛玉本就是点点,见秦可卿心中有数,自然不会多管闲事。林黛玉笑道:“你有数就好,反正不会缺了我这一口,我是不管的。”
秦可卿笑骂道:“你吃穿用度都不从府中出,我想少了你这口都不成。要不我跟公主说说,让她少了你这口?”
“公主才舍不得。”林黛玉也笑道
金秋十月本是吃螃蟹的季节,贾府向来会有一次螃蟹宴。只是这次螃蟹上市本就晚了些,而上来就碰巧遇到国丧,这该吃螃蟹的时候自然没吃到。不过现在这个季节,螃蟹虽说没了之前的肥美,但是冬蟹也是有吃头的。
这贾府的人并不是多好这一口,只是每年都会吃这么一次,今年差点没吃到就心欠欠的。这国丧过了,自然会想着来一次。
虽说那螃蟹贵了些,但还好贾府庄子上本就产这个,倒是不怎么花钱,只是少赚了些钱,秦可卿算了算,也是吃得起的,她也就不用找些借口把这螃蟹宴取消了。
这个月头已经没了菊花,自然不能吃蟹赏菊。但梅花已经开了,特别是那腊梅,一朵一朵的伫立在枝头,跟上好的黄玉雕琢的似的,幽香扑鼻。这吃蟹赏梅,也是不错的。
在吃蟹的时候,秦可卿让人在外面搭了大棚子,爷们和姑娘在内外院子隔着坐,周围都放了好几个炭盆,又有帘子隔着风。既可以看见外面的腊梅,又不会觉得冷。
这吃蟹的时候,蟹八件一上来,就有姑娘叹气笑道,说就这个蟹八件用的特别扭,她们只用剪刀和勺子就成了。
倒是林黛玉用的熟练,因为公主好享受,这蟹虽然性寒凉,但到了季节,她总是要吃个几次的。公主虽说吃东西有人伺候,但就喜欢看着她为难。吃个几次,林黛玉就熟练了。
看着林黛玉用的那么熟练,举止那么优雅,姑娘们掩嘴笑道,林黛玉吃个张牙舞爪的螃蟹,也吃的这么文静,真是把规矩礼仪学到了骨子里。
林黛玉只抿嘴笑。她背后的嬷嬷倒是牙疼。
规矩?礼仪?那是什么?能吃吗?
有这种热天里贪凉,就轻功飞上高高的树上,在树枝上搭了吊床睡觉,把下面的人吓得眼睛都不敢眨的规矩人吗?
都是跟公主学的!
先不说贾府这一顿蟹吃掉了普通人家一年的嚼头,在这次宴会上,倒来了个稀奇人物。
那刘姥姥在之前大雪的时候带着孙儿进京,在王熙凤那里讨了些银两过冬。碰巧那时候贾母带着秦可卿并一些孙女在宁国府做客,便好心多接济了一些。贾府的姑娘们也凑了一些,零零散散也有一两百银两之数。
刘姥姥打一次秋风,别说过了个好冬,新房子都盖了起来,还能雇人帮忙打理田地,不至于开春手忙脚乱。
这一二百两银子可能只是贾府一顿饭的数,给了刘姥姥,就是一笔挺大的财富了。刘姥姥当时说,这一辈子没见过那么多银子。
而刘姥姥并不是个打了秋风就忘了恩的。今年家中收成好了,她就装了一车家中的土特产,前来拜谢。
因着之前贾母说可以直接来荣国府,又听着东府管家的王熙凤也在荣国府做客,便直接让马车夫去了荣国府。
碰巧吃螃蟹有些腻了,厨子们便配着螃蟹,把刘姥姥带来的瓜果中不相冲的拿来做了一顿难得原汁原味的饭菜,吃的一干小姐大呼过瘾,说就是这种清爽的吃着菜开心。
要知道她们平日里吃的都是精雕细琢,一道蔬菜要用十几只来配的菜。这吃久了,是有些腻歪的。乍一吃到这新鲜的东西,都觉得入口生香。
贾母吃着也高兴,就让秦可卿以后就从刘姥姥那里多买些东西。
秦可卿早就知道下人们在采买上有多偷奸耍滑吃拿多要。刘姥姥是个单纯感恩的,又是个相熟的,其价格在她和贾母面前就说好了,下人们只能拿钱按照说好的价格买,做不得假,最多只能说路上损了一些而已。这么想起来,又是一条节省的路子,忙应了。还说如果刘姥姥家的不够,可搭线从乡亲那里买些。反正贾府自己有出,不过是吃个新鲜而已。
刘姥姥自然是千恩万谢。这可比她打秋风要钱长久的多,这样下去,即使她老去了,板儿独自活着,只要贾府不倒,他就有长久的营生。更别说这还惠及了乡亲。
而秦可卿的千娇百宠的小女儿不知道怎么的,一直多病。刘姥姥笑着说小孩子福气大了压不住,取个贱名叫一阵子就好了。贾母便笑道让刘姥姥取一个,刘姥姥便给秦可卿的小女儿取了巧儿的名字。
秦可卿对这个名字也颇为喜欢,后来这大房中最宠爱的小姐的名字,就叫巧儿了。
只是刘姥姥并不会吃蟹这种金贵东西,那蟹八件是一件也不会,最后拿着剪刀勺子,也是吃的恶形恶相的,被小姐们好一阵取笑。
刘姥姥干脆破罐子破摔,专心当上了供她人笑话的人,把一干夫人小姐都逗的乐不开支,又是赚了许多奖赏。刘姥姥也是美滋滋的。这次赚的比上次还多呢。
贾宝玉听着不远处内院里传来的阵阵笑声,心里痒痒的,眼瞅着旁边贾政黑脸的样子,又不敢造次。他东盼西望,只见着隔了几个位置,正和贾琏说笑的公子看着俊俏,那一张脸蛋未语先红,看着人心痒痒的。
贾宝玉对待美色,无论是男色还是女色,都是放得下架子,丢的开面皮的。他当即凑到贾琏身边,跟贾琏说了几句之后,就开始自来熟的和那公子交谈。
那公子原来姓秦,字鲸卿,是秦可卿的弟弟,也就是贾琏的小舅子。见贾宝玉凑了上来,贾琏心中不由暗笑。
同府处了这么多年,贾琏当然是知道贾宝玉那毛病的。说自己好色,他觉得贾宝玉也不须多让。
当然,贾宝玉是心中欣赏,大多时候不会有淫邪之心。就跟看见一朵好看的花朵似的,并不会想着采摘下来。他自然是比贾琏更正派的人。只是在贾琏看来,贾宝玉这只看不吃的做法,不过是心有余力不足罢了。
说不准他身边那些莺莺燕燕早就登堂入室了,只是没声张而已。这就是贾琏以己度人了。
不过贾宝玉看上了自家小舅子,贾琏可没准备管。这倒不是他夜间这秦鲸卿长的好,自家也有什么心思。他和秦可卿感情好着,虽说不排斥男色,但他周围莺莺燕燕不少,秦可卿并不善妒,有美女在怀,他是不会考虑男子的。
他只是知道这小舅子不好惹。
别看秦鲸卿生得眉清目秀,米分面朱唇,身材俊俏,举止风流,人家母亲养的好,并无贾宝玉那一股子脂米分气,倒是个文武兼备的好儿郎。
贾琏不是这种人,不代表他不敬仰这种人。所以对秦鲸卿他是真心结交的。贾琏挺看好秦鲸卿,见秦鲸卿已经考上了秀才,觉得多磨练些日子,别说举人,就是进士也是有可能的吧?自己在官场上是难得更进一步了,不过秦鲸卿倒是像个才子。
贾琏现在有子有女,对子女考虑的也多些。他现在和原本的母亲家走的近,现在母亲家在新皇登基之后也渐渐重新崛起,他自然也是偏向新皇这边的,以后也指望母亲家帮衬一下自己儿子。
贾琏读书不成,但他也是望子成龙的父亲,希望自己儿子能进士登科,光宗耀祖的。
要知道二房贾珠没死的时候,他可是被压得抬不起头,还有传言说连爵位可能都会被皇帝给了进士登科的贾珠,把贾琏吓了好大一跳。索性贾珠死了,但贾琏还是记得那短时间的憋屈不甘的。
所以他想让自己儿子也能走科举,光宗耀祖一番,也可想而知。
只是母亲家毕竟因为母亲去世,远了一些,贾琏还是有些忐忑的。而小舅子居然也是个能读书的,贾琏自然就亲近上了。听说妻子和小舅子关系很好,小舅子以后当了官之后,肯定会照拂自家的。
贾琏心里得意的想着,自己这也算眼光好,长线投资了。
输了之后,秦鲸卿自然也被贾琏带着,去见了勋贵中一些值得结交的人——别看贾琏混账,他混的结交,好的也有结交的,勋贵中也不都是坏的。就算平时交情不深,但看在祖辈的面子上,也经常一起吃酒玩耍。
秦鲸卿打入那群面子上和善,但实质上心底傲气无比的人的速度之快,让贾琏都瞠目结舌。
后来其中实质上心中最傲气的冯紫英笑道,别看鲸卿看着柔柔弱弱的,上了马背去了校场,他们几个武将出生的居然没一个打的过的,都服了起了。更别说鲸卿身上还有功名,以后前途一定不错。
贾琏心中诡异的升起了一股与有荣焉的自豪感。要知道他在这群人中除了会交际,是最不中用的。他带去的人,也从未受到过那群家中有实权的公子哥半句赞赏。
不过贾琏也觉得这小舅子果然不好惹,对他以后进入官场当大官的信心也愈发足了。
贾琏跟秦可卿说道后,秦可卿略微骄傲道:“鲸卿从小被父亲和母亲悉心教导,又因为身体娇弱,寻了师父从小教导武艺。师父说,鲸卿虽说得个武状元查了些,但得了武举人还是轻而易举。只是父亲一心向文,觉得拿武艺之事,强身健体,或□□好就成,不需要多加钻营,还是把心放在读书上。”
要知道,那教导习武的师父,还是母亲央了公主,求来的,当然不是普通人能比的。秦可卿倒觉得,学些武艺好,免得那些人见着鲸卿就迈不开步子,嘴里说些胡言乱语。见着鲸卿的拳脚功夫,多数人都不敢说话了。
贾琏这下明白了,这小舅子也就看着好欺负,实质上何止带着刺,简直浑身带着刀剑,内在还是芝麻馅儿的,黑的很。和他出去几次,见着他把旁人坑了不少,那些人还浑不在意的和小舅子称兄道弟。
简直奇了,佩服佩服,值得他好好学习。
现在看着贾宝玉凑了上去,明显是冲着小舅子的美色,贾琏心中一阵幸灾乐祸。要知道这可是小舅子最厌恶的事,贾宝玉这次可栽了。不过看在贾宝玉只是欣赏,并无邪意的份上,估计小舅子也不会太生气吧?
反正贾宝玉倒霉,贾琏就是高兴的。他对贾家二房同辈的人是一个都不喜欢,一个二个都压在他头上,贾珠还好说,是能读书,他比不得。但贾宝玉凭什么?凭他出生就含着的,差点成了家中祸事的据说通灵的宝玉,啧啧。
秦鲸卿自然是不怎么高兴的。不过确实也看在贾宝玉没有邪意的份上,忍了下去。只是听着贾宝玉话里话外就是他的容貌多么脱俗,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秦鲸卿主意在心中转了一溜,就走到贾政旁边,开始讨教学问的事。
贾政虽说做文章不成,但基本功还是很扎实的。和这种屡试不中的人多聊聊,秦鲸卿也能从中看到自己的不足。
贾政一直喜欢读书人,特别是能考上功名的人。听着秦鲸卿年纪轻轻就是秀才,自然很欢喜,聊的也开心。
贾宝玉在一旁听的浑浑噩噩,心中大为不屑,不由叹了几句如此钟灵毓秀的人物,居然也是个酸儒。什么功名,不过是国之庸碌罢了。
贾宝玉这话声音不大,但碰巧被贾政听到了,贾政当即脸就黑了。贾宝玉这不就是说自己也是庸碌吗?
贾政本就是个暴脾气,当即以吃多了蟹不舒服为名,拉着贾宝玉一起早早的离开了。
秦鲸卿优哉游哉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贾琏凑过去小声道:“宝玉这次肯定又会挨他老子的揍吧?”
秦鲸卿云淡风轻道:“慎言慎言。”
贾琏笑道:“是的,慎言慎言,哈哈,慎言慎言。”
秦鲸卿白了贾琏一眼,再不理会这个把幸灾乐祸都放在了脸上的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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