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世语靠在‘门’旁,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身后,房‘门’被人打开,仁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并且听尽了刚刚‘门’外发生的事情。
任世语一动不动地看着母亲,片刻之后,她低头走进屋内。
房间里和平常一样冷清,她觉得那种冷已经渗透到五脏六腑,再多的人情也都会被冻结。
任母在她身后,突然低声叫了她的名字。任世语脚步一顿。
任母犹豫着,轻声道:“世语,遇事别太把人往死路上‘逼’,伤了别人……也会伤了你自己……”
任世语攥紧了拳头,头也不回,走进自己的房间。
“砰——”得一声,房‘门’被关上!
沈灼‘交’代给任世语的事,她第二天就立刻办了,给她那曾经的朋友张剑宁发了邮件。张剑宁是个地道的美国人,本命叫jean,那两年在中国入乡随俗,要任世语给他取了中文名=张剑宁。
任世语邮件没发出去多久,就收到了张剑宁的回信,他说:任,一别三年,感谢你的来信。你所提到的艺术馆的事情我都ok。我在纽约,想念你,可否再有相见的机会?
任世语在电脑前面坐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阖上电脑,她拨了沈灼的电话,说明情况,让他们直接与张剑宁联系。
下午销售部的徐总监下到人资部来找任世语,直接步入正题问她为什么要去分公司的销售部。
任世语当年来mt,就是徐总监面试的她,也给她不少照顾。就算后来她从销售部被调到人资部,徐总监也还是将她视为一个好学的后辈,不吝赐教。
于是任世语对徐总监并无保留,她言明道:“徐老师,其实你应该看出来了,我并不喜欢呆在人资部,我在这里两年多了,却一直没有找到努力的方向,我对未来很茫然……我昨天也跟谭总也说得很清楚,去分公司磨练,不管以后能不能再回到总部,这最起码是我给自己的一个机会……”
徐总监听她说罢,神‘色’有些失落,却也无奈:“你是个有主见、肯努力的人,这个我一直都知道。我虽然觉得惋惜,可听你这样说了,也不能再挽留你了。谭总说我如果做不好你的工作,他也不会强求你的,你可以放心,他会帮你安排那边的职务。人资部这边还需要一些时间安排新的领导,到时候你再‘花’点时间‘交’接一下工作吧。”
任世语点头说好。
把徐总监送出‘门’去后,顿时松了一口气。一直持续的茫然‘迷’雾,仿佛遇到了清风,顿时破开,显出前路。
而后的好几天,任世语都没再见过吴宵了。
慢慢的,她也开始让自己的生活变得规律起来,每日上下班,得闲去学习瑜伽,再者,约上曾经的同学好友周末聚个餐逛逛街。
她有时也想,在这样的生活里,她真正的是无数保持自由身的‘女’‘性’之一,她有什么理由可以不快乐?
就这样又过了大半个月后,新的人资部经理上任,任世语也与分公司联系好,工作‘交’接到尾声时,她能自己支配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沈灼的老师蒋大师的画展已经走过欧洲几站,再有一周就是纽约,张剑宁又发来邮件,问何时能与她相见。
任世语一直留着那封邮件没有回复,后来她接到沈灼的电话。
沈灼在电话里问她:“我听说你最近工作‘交’接完了,好像没什么事做,世语,这边到时候除了工作室的伙伴之外,就我一个,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做个伴儿呀?”
任世语原本并不想去,可她突然想到那个清冷的家,还有她那看似充实愉快,实则只是自欺欺人的休闲活动——于是她就答应下来了。
去纽约的前一天,任世语回了张剑宁的邮件。
打包行李,在冰箱上,用便条给父母留下出行的通知。
飞行的那一天天气很好,上午十一点他们从北城出发,经过漫长的飞行,抵达纽约时,是当地时间下午四点多。
机场炙热的太阳烘烤着大地,沈灼带领着工作室团队提前来,为的是早点安排布置画展,蒋大师则要在开幕式前一天才从英国飞过来。
沈灼一下飞机就说:“今晚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就可以自由玩耍了!”
许是因为到了异国他乡,需要分出分多‘精’力去应对一些陌生人,应对陌生环境,也需要调整时差,任世语和沈灼刚到酒店,就受不住困,纷纷入睡。
这个夜晚特别长,任世语睡了很久都不愿意醒来,一直撑到最后再也无法闭眼的时候,她起身,看到窗外凌晨的纽约。
城市的灯光如皓空里的繁星,渐渐的,繁星黯落,天边的光华徐徐显出。
任世语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看到这样的日出景象,深吸一口气,贯穿肺腑,顿时觉得心口积郁的所有烦恼都随之烟消云散。
任世语洗漱好换了衣服出‘门’,隔壁的沈灼也正好出来,见到她,沈灼挑眉一笑,然后指了指手里的手机,去了旁边打电话。
听声音,那边应该是她‘女’儿,两个地方,日夜颠倒,却还系连着挂念。
任世语在走廊口等了她一会儿,沈灼挂了电话,就向她走来,脸上挂着笑容。
“是久儿么?”
“对呀。”沈灼说,“没离开的时候觉得她还‘挺’烦的,快三岁了,懂了不少东西,说话也利索了,知道跟你闹别,闹腾得不行。可这段时间我经常出来,一天不见都想得不得了!”
任世语笑道:“她肯定也很想你。”
沈灼脸上有些做母亲的骄傲,她拉着任世语说:“走吧,我们先去吃早饭!”
任世语在来之前就跟张剑宁安排了见面时间,到了地方也是首先给他发了信息,告知了她们落住的酒店名字。早饭过后,张剑宁打来电话,说已经到了酒店。他们在酒店大厅碰面,接着一起去张剑宁的艺术馆。
任世语以前在外企工作,外语自然是好的,沈灼也因为最近经常出国,恶补了一通后,算是‘交’流无障碍。张剑宁这个白皮肤高个子蓝眼睛大鼻子的外国男人笑着说,他终于不用说他那劣质的中文了,然后又提及曾经学习中文的乐趣,把沈灼和任世语乐得够呛!
张剑宁也做了她们的免费导游,途径之路,哪里有好吃的,哪里是购物天堂,哪里是最繁华的唐人聚集地等,均一一介绍。
二十多分钟的车程后,路上风趣幽默的张剑宁,变成了严肃的绅士,为她们开车‘门’,请她们进艺术馆参观。
他介绍说,这间艺术馆是他祖父的遗产,里面的画都是‘私’人收藏。沈灼转了一圈,不禁对任世语感叹,“这里面这么多珍品,你这朋友的家族看样子不简单呀!”
任世语道:“其实我之前也不了解他的家庭,不然还能只是跟他是普通朋友?”
两人相视,沈灼“扑哧”笑出来,任世语也跟着笑。
逛了一圈后,沈灼大概心中有了打算。
张剑宁的这家艺术馆位置僻静,内部格局正合沈灼心意。沈灼用ipad给张剑宁看了几幅蒋大师的画,张剑宁看过之后,竖起大拇指,然后在布置上给了沈灼许多可观的意见。
中午三人在张剑宁的带领下去到一家美式餐厅,吃了顿地道的美式快餐……两国人民口味不同,沈灼和任世语怕晚上张剑宁还请她们吃快餐,于是下午与他道别,顺便也要趁着工作还没开始前,先去放松一下。
两人这一打算,就去了张剑宁说过的购物天地。
‘花’钱是最好的放松方式,她们在没有熟悉面孔的城市,放纵自我,一个下午过后,沈灼和任世语都采购了不少东西,然后在一家中式餐馆吃广东菜。
任世语说:“还是中餐好吃,真不敢想象,在这里吃一辈子的薯条和汉堡会变成什么样!”
沈灼大笑道:“张剑宁不是也吃了几十年的薯条汉堡么?人家照样能长那么帅呢!”
任世语低头扒着碗里的饭说:“帅有什么用呀?人裹着一张好看的皮未必是件好事,男人就更是——自大,‘花’心,不尊重异‘性’——这都是因为外界给他们的外在评价太让他们把自己当回事了。”
沈灼不免蹙眉,莞尔道:“你这话可太以偏概全了。”
任世语点点头不经意道:“也对,谭总就不是那样的人。”
一提到谭思古,两人之间的气氛便变得有些微妙。
任世语说完也有些后悔,幸好这时沈灼的电话响起来,沈灼接了电话后,道一声:“你今天就到纽约了?”
那边人不知说了什么,沈灼看了任世语一眼,说道:“好,你先去酒店安排住处吧,……我在外面吃饭,等会儿也回去了。……对,已经看过了,也跟对方谈得差不多了。……那一会儿见吧!”
挂了电话,沈灼搁下筷子说:“是吴宵打来的电话,他刚刚下了飞机。”
任世语莫名其妙心头一紧,大概是许久没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了,她有些慌‘乱’,“他来干什么?”
沈灼道:“蒋院长的画有部分是他那里的收藏,这次画展之后,在加州有场拍卖会,他需要出面,也正好能够接触美国这边的一些艺术家和投资人。”
“哦,是这样……”
她们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透。
酒店内部灯火通明,沈灼和任世语先各自回了房间。
任世语在自己房间里收拾东西时,沈灼发来短信,说吴宵正在她的房间里,她要不要过来一起打个招呼。
任世语拿着手机发愣,冷不丁手机又震起来,却是张剑宁打来的。
仗剑宁那边很吵,他扯着嗓‘门’问她:“任,你在酒店么?要不要出来喝一杯!”
任世语前后踯躅,瞻前顾后的那一刻,突然想通了!她在犹豫什么?她来纽约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放松,何必要为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自寻烦恼!
挂了电话后,任世语便回沈灼:我不过去了,等会儿要出去见jena。
然后洗澡换了衣服,灰‘色’工字背心配上针织衫,下面是一条牛仔‘裤’。出‘门’时,隔壁的房‘门’正好打开。
沈灼和吴宵从里面走出来,带着笑声。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着皮衣皮‘裤’的摩登‘女’郎,手臂挽在吴宵的臂弯里。
任世语的目光匆匆由他们身上划过,就听到沈灼问她:“这就出去了么?”
她应道:“嗯,jean说去附近的酒吧喝一杯。”
沈灼说:“行,我晚上还有些工作要处理,就不陪你了。”
任世语笑着:“没问题,我和jean一起不会有事的。”
沈灼说好,这时候才想起来给她介绍说:“这位是吴总在纽约拍档,也是位艺术家,廖茜!”
便是那位摩登‘女’郎。
任世语与那‘女’人握手:“你好,我叫任世语。”
摩登‘女’郎一笑起来,便‘露’出一口白牙,“hi,你好!”红‘唇’张张合合,她与吴宵道,“阿宵,我好像听你说过这位任小姐?”
吴宵望着任世语,不咸不淡道:“嗯,是她。任小姐也是个人才,改天你们好好聊聊。”
任世语就算不琢磨,也能从他的语气里感受到几束锋芒,她赶在自己要被刺透之前,也顾不上礼貌,就说:“jean的车子还在楼下等着,我们改天再聊!”
飞快上了电梯后,任世语按亮一楼键,趁着这个空隙深呼吸。
电梯不断往下落,她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在往下落。而电梯的一层到达,她能下去,向另一个目的地去,她的心,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落到底,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张剑宁在酒吧给任世语介绍了几位朋友,美国人,热情奔放,也都已经是喝得半醉的人了,hello一通,过后就谁也不记得谁的名字了,最后一哄而散,都奔去舞池疯狂扭动,肆意吼叫。
的士高音乐震耳‘欲’聋,这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颠覆着传统,霸占着你的思绪。任世语灌了几杯酒,立刻被这种气氛感染。
张剑宁拉她进到舞池。
张剑宁身上带着浓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绕在她的四周,任世语甩甩脑袋,张剑宁贴上来,灼人的气息在她耳后……
她转过身来,看着他,男人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变成了幽深的源泉,晃动在五光十‘色’之下,他的嘴巴一张一合,任世语听不清他说什么——
“你说什么?”她扯着嗓子问他。
他又张了张嘴,她摇头,身子跟着音乐的节奏晃动着。
然后,手腕一紧,张剑宁拉她出来。
他们来到一个无人的卡座,任世语天旋地转中,摔倒在柔软的沙发上。
张剑宁压在她身上,‘唇’瓣擦过她的下巴。
他问她:“任,我能‘吻’你么?”
任世语眼中‘蒙’着一层醉意,她凭着意识摇头。
张剑宁肯切道:“任,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
任世语拨开他,想离开,张剑宁却没松手,她被力道拉回去,再次摔在沙发上,而这一摔,却把她摔醒了!
她猛地坐起来,推来张剑宁,拔‘腿’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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