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啦。
今年过年的前几天特别冷,老天隐约要抖露气势,把这个月的暖冬下积攒起来的寒气都给冷回来。
裴锦从超市电梯出来,一进入地下停车场就冷得捂住脸,“好冷啊。”
沈晔庭提着大包小包的“特产”,自动走到迎风面替她挡住风,“连地下停车场风都灌得进来,你在这等等,我去取车。”
地下停车场大得惊人,说句话都有回音,沈晔庭的背影逐渐远去,裴锦对双手掌心哈气,他明天下午两天的飞机会北京老家,初三才回来。
南方很多地方过年习俗不一样,甚至吃年夜饭的时间也不尽相同,大部分人家都是30日晚吃年夜饭,还有人28日吃年夜饭,29日吃年夜饭的也有。裴锦家就是29日吃年夜饭。
裴锦准备上午和沈晔庭在一起,晚上回家和爸妈一起过年。妈妈,能过来吗?还真是个头疼的问题。
正想到她昨天和裴宿一起狂轰烂炸的信息,妈妈会回什么时,手机正好响了,好冷,等到车上再看吧,还是看看吧,不看不安生。
“你们不用过来了,反正我也习惯了一个人孤独终老。”
裴锦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上次那个对老妈献殷勤的叔叔呢?看来是没戏了。裴锦手指在键盘上飞速地移动,老妈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好吧,反正我和宿宿也习惯了当没妈的孩子。tt。”
才点击大发送,身后车子鸣笛,“嘟嘟。”
裴锦以为是沈晔庭,连忙收了手机准备上车,入目的却是一辆极其骚包的正黄色跑车,咻地开过去,这味道,似曾相识。
果然,不一会儿,那跑车又倒退回来,门窗正对着裴锦。
景言降下车窗,露出冷酷的侧脸,“hai,美女,要搭车吗?”
“景言!”裴锦惊喜,怪不得那么熟悉,全城没有比他更骚包的人了,“你回来了!”
景言一双桃花眼眼波流转,将裴锦上上下下打量了番,啧了声,“你还是,一点没变啊。”
听起来怎么怪怪的,他是不是变了好多?亏得刚才她还那么激动,裴锦脸上笑容都僵了。
景言看她尴尬的小模样,旋即扑哧一笑,恢复了往日里的不正经,“瞧把你给紧张的,我回来还不高兴吗?”
裴锦不好意思点点头,“高兴,高兴呢。”
沈晔庭的车子停在景言车后,不耐烦地听了那么多话,让女孩子站在风口上说那么多话,景言还是太年轻了,需要再学习学习。
“嘟嘟,嘟嘟”
几声车笛把裴锦从尴尬中解救出来,裴锦也笑着说,“你舅舅在叫我,我先走啦,改日聊哈。”
她匆匆离去,景言怅然了下,在国外也想过再和她见面是什么场景,没想到刚回国就见到了,曾经以为的有多喜欢如今也只剩下再见时一句无关痛痒的玩笑。
沈晔庭车内,“你见着他了?他怎么样?”
一连两个问句,好像应该是她来问他啊,“……沈晔庭,不是你侄子么?”
“他在国外根本都不和我交流,唯一的交流方式就是每个月报导一声他还活着,意思是我该例行每月汇款了。”沈晔庭无奈的笑。
从某些方面来说,沈晔庭带了景言那么多年,的确像是半个爹似的。
“还好吧,他还是那个样子,”裴锦揉揉鼻子,瞄了瞄袋子里的薯片。
沈晔庭笑说,“你吃吧。”
裴锦一下子被人戳穿了心思,脸一红,讪讪地说,“你不是要带回家吗?”
“你说带回北京?我爸妈哪里吃这个,我也不吃的。买给你在车上无聊吃的。”
“你真好。”裴锦说着就拆开包装袋,早上睡过头没起来,一直没吃早饭,现在好饿,当然这都只是个借口,只是看着薯片就想吃而已。
沈晔庭笑而不语,其实他不知道恋爱期他该做些什么,只是别人的男友要做到的事情,他也都要做到,什么让她父亲中标,顺便扶持一下中裴地产,举手之劳而已。
“我也只是说说而已。”裴锦实在是太不满他自我满足的样子,人家的男朋友都这样子好不好,“马老师还天天做饭给小雨吃呢。”
“那不一样。”
“嗯?”
“他一个单亲爸爸,带着孩子讨老婆,要表现的非常好才行。”
“……沈先生,你放心,我不告诉他。”
沈晔庭也到了烤鸭店,停下车,“不行,我要杀人灭口!”说着就俯下身去亲她。
裴锦胸前抱着的薯片袋子都给压扁了,挣扎着说,“不行不行,我嘴巴里的薯片还没吃完呢。”
沈晔庭只啃了下她的嘴唇,嗯,番茄味的,啃了下便放开了。
烤鸭也是本市的一个特色,沈晔庭爸妈在北京也总是念叨着以前在这里吃的烤鸭,不同于北京全聚德烤鸭的做工繁复,这里的烤鸭店门面简单,是个百年老店,分三个窗口卖,每条队都排了七八米。
“排队吗?”裴锦问。
她瑟缩成那样,他怎么舍得让她排队,他拿纸巾揩掉她的鼻水,“不排队,我们走后门,你在车里等我。”
裴锦坐在车里玩手机,吃零食。
忽地,有人敲敲她的车窗。
裴锦一看外面的人,正往嘴巴里送薯片的手都忘了移动,怎么,会是他。。
汪任其,裴锦上辈子第一任“老公”,后来因为挪用公款入狱,婚自然是没结成。
“你好。”外面的男人又敲了几下车窗。
裴锦从记忆中抽身而出,降下车窗。
外面的汪任其一愣,他想到好车里面的人应该也是人中龙凤,但没想到这么年轻漂亮,不是那种很世俗的用化妆品堆积起来的漂亮,而是一种纯净的纤尘不染的自然美,赏心悦目地让他挪不开眼。
裴锦大方地笑了笑,“你好,请问有事吗?”
“哦。”汪任其猛地回神,想起来由,“我的车被前后夹在中间,另外一辆车没人,你方便把车挪一下吗?”
裴锦打开车门,出去看了一下,果真是这样,不偏不倚地汪任其的小车就是夹在中间,那辆银灰色的大众。
裴锦还记得汪任其问她喜欢什么颜色的小车,她说白色,其实他喜欢银灰色,但是也遂了裴锦的心愿买了白色的小车。为了一辆白色的车,婆媳间闹过好几次矛盾,婆婆不喜欢白色的说不吉利。汪任其,人也挺好的,至少那时候,是真心实意待裴锦的。
“你等会。”裴锦转身从驾驶位上取下钥匙,在绕过车头,跑到驾驶位上去。
天忽然开始下起了小雪,汪任其从自己车上拿出一把伞来给裴锦撑伞。
裴锦坐到驾驶位上,说“谢谢”,再关上车门。
汪任其在车旁指挥,“再往前,对对,好了,往左,好了。”
车子移好了之后,汪任其道谢,裴锦说“不用不用,我男朋友来啦,我去接他。”
汪任其顺着她的目光往身后一看,那是,两瑞总裁沈晔庭?果真是人中龙凤。
裴锦撑着把伞一路跑到沈晔庭身边,像只火红的兔子。
沈晔庭接过她手里的伞,“跑出来干什么?不冷吗。”
裴锦挽着他的胳膊,“下雪了嘛,正好出来移车,跑动一会儿也不冷。”说话间牙齿还在咯咯打架。
裴家。
裴锦没想到爸爸会让沈晔庭来家里过年,这是,默认了她和他的关系么?裴锦暗自高兴了一会。
沈晔庭当然不是空手来的,大包小包的礼品很多,反正都是别人送给他的。
“哎呀,小沈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见外了啊!”裴中天接过他手里的大小礼盒,“裴锦,过来拿一下。”
沈晔庭俊颜带笑,完全一副晚辈尊敬长辈的样子,“哪里哪里,第一次来叔叔家不带东西不合适。”
“哪有什么不合适的,来来来,进来坐。”
两人直接把大小包礼品都丢给裴锦,径直越过她走了。
这两个人!上次见面还是互称“裴先生”,“沈先生”,现在“小沈”,“裴叔叔”,两个腹黑的人说起话来竟然出奇的天衣无缝,毫无违和感。
这厢沈晔庭和裴中天走到客厅,裴中天说,“坐坐,我让吴妈倒杯茶来。”
沈晔庭坐下,不动声色地环顾一圈并准确无误地锁定了裴锦的房间,“裴叔,家里养的花很多啊。”
阳台上的,屋里各个角落的,绿色植物,无一例外的都能开花。简直就是植物世界。
裴中天坐下来,“都是裴锦要养的,这半年突然养了好些花,她喜欢就随她去。”
沈晔庭早就听闻裴中天就是个爱女如命的老爹,果真不假,事事都随着她,连上次花十几亿买地都随着她。沈先生现在深切思考“他自己和裴中天谁更依着她”的问题。
裴中天吹了一口茶,“上次还多亏了你。”
“哪次?”沈晔庭很认真。
这货绝壁是故意的!裴中天心里鄙夷,但是沈晔庭确实帮了他好几次忙,裴中天平复了下情绪,“上次你把住裴锦妈妈楼上那人调遣走的事。”
沈晔庭谦虚一笑,“这个啊,举手之劳,裴锦希望一家团圆,我当然尽绵薄之力。”
上个月,裴中天偶然发现来追谢晴的那个男人是在两瑞工作,还是区域经理。裴中天便对沈晔庭暗示了一下,沈晔庭心领神会,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把那人给调走,以绝后患。
和聪明人说话要么很费劲,要么很直接。
裴中天深切感觉到,沈晔庭智商甩裴锦好几条街啊,以后别被欺负了才好,诶,算了算了不想了,他这算不算卖女求荣?裴中天看了看在厨房里和裴宿打闹的裴锦,又喝了口茶平复心情。
裴宿正在厨房里“嘲笑”裴锦,他没戴眼镜,看不清来的陌生男人是谁,也从没听说过裴锦谈恋爱的事,这会子突然带了个男朋友回家,不免好奇,“哟,带男朋友回来了?快让小舅子我看看,不合眼就不让他进家门,哈哈哈哈。”
“……神经吧你,”裴锦笑骂了声快笑抽的裴宿,然后对正在烧菜的吴妈说,“吴妈,我弟弟读书读傻了。”
吴妈说,“小姐你别逗了个老婆子,说宿宿玩傻了我才相信。”
“裴宿你怎么办,你坏学生的形象已深入人心。”
裴宿心思小,哪有裴锦近墨者黑的阴险,不小心就被姐姐转移了话题,“什么啊,我今年期末十五名呢,成绩单在爸爸邮箱里,你去看。”
裴锦翻了个白眼,“我才不信呢,倒数十五我才相信。”
“你你你,你等着。男人的尊严,岂是一介女流可以随便侮辱的!你等着,我这就去把爸爸的电脑拿来。”裴宿转背就走,全然忘记了裴锦男朋友那回事。
“哎哟!”裴宿扶着撞到的肩膀,眯着眼才看清来人,“是你!”
沈晔庭一愣,才见过小舅子一面,“是我。”
“真是你啊!”裴宿激动地扶着沈晔庭的双肩,好似好友久别重逢的画面。
裴锦问,看着他两,“你们认识?”
裴宿眼睛亮奕非常,“当然了,自从撞了一次之后,我就经常看到他的消息,太神了!”
原来是少年的崇拜对象。如此这般,竟轻易俘获了小舅子的少年心,沈晔庭拍拍他的肩,鼓励道:“怎么个神法?你和我说说。”
“就是很神啊!你好神!认识你也神,你怎么和我姐谈恋爱的呢?好神啊!我姐虽然漂亮,但是太笨了,你怎么看上我姐的呢?”裴宿舌头和上了弹簧一样,说个不停。
“……你姐不笨的。”好没说服力,沈晔庭在小舅子期待英雄所见略同的眼神里,艰难地说,“其实我喜欢笨一点的。”
裴宿又找到同大神相同的观点了,甚是开心,“我就猜出来了。”
沈晔庭:“……”不能怪我。
裴锦:“……”你等着。
两个男人一同在裴宿房里密谋。
裴宿本来还担心和沈晔庭这种大神在一起说话有压力,原来沈大神一点架子都没有,沈大神还亲切地翻了翻他的数学作业,认真严肃地指出了他作业一些做错的地方。
裴宿满怀敬佩之情,“姐夫,你好厉害,你毕业好些年了吧,还记得高中数学。”
沈晔庭头疼,孩子你真相了啊,一是姐夫叫得好舒坦,而是他已经不再年轻,“看了下作业本我就想起来了。”
“就这样?”
“就这样。”
“我还以为有什么记忆法宝呢。啊秋!”裴宿打了个喷嚏,“感冒了,中午忘了喝药,现在感觉更严重了,阿秋!”
沈晔庭给裴宿递了一张面巾纸,“你妈妈在一边过年吗?”
裴宿擦擦鼻涕,“姐姐说她会想办法让妈妈过来这边过年,但是我还没看到她的办法。”
“你是不是发烧了?”沈晔庭忽地摸摸裴宿的额头。
“没有啊。”裴宿把擦完的纸巾往垃圾桶里一丢,旋即看到沈晔庭那张高深莫测的脸,会意道,“是的,我发烧了,好难受。”
“下雪了,你腿还疼。”沈晔庭说。
“嗯,我还腿疼!”裴宿躺在床上,“咦,你怎么知道我腿不好的?”
“这个,你姐姐告诉我的,”他几乎了解她的一切,包括她家人的健康状况,不过沈晔庭还是对裴宿循循诱导,“你现在最想干什么?”
裴宿一向都是坏惯了的,霎时眼睛就湿了,“我最想我妈妈陪在我身边。最想在我生病时尝尝她做的菜。”
“好,你就在屋里玩会,我和裴锦去接你妈妈。”沈晔庭拍拍裴宿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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