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人总是好不容易从痛苦的深渊中挣扎出来之后,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身上的伤痊愈了,却在别人有意无意的刻意间,再次跌入万丈深渊。
华灯初上。
韩念凌短碎的黑发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透着淡淡赤红‘色’的光,空‘洞’的眼眸凝视着吧台上一杯透明的白‘色’液体。
震耳‘欲’聋的音乐在耳边肆意的响着,红男绿‘女’的嬉笑声‘混’杂着音乐模糊成了一片。
忽然,她扯动了嘴角无声的笑了,似无奈,似讥讽。
握着酒杯的白皙的手在微微颤抖,白‘色’液体,随着她的抖动晃动的如同海平面一般‘波’涛汹涌。
吧台调酒师望着她,竟有那么一刻怔神,带着怜悯的目光。
这‘女’孩,看起来如此悲伤,尤其是在这种寻欢作乐的地方,看起来那么落寞,空‘洞’的眼神好似深邃无边的黑‘洞’,深深藏着没有人知道的哀伤。
韩念凌继续笑着,她甚至在想,如果她再喝醉一次,会不会再遇见几个年轻下作的流氓,会不会再遭遇一次生不如死的折磨。
她恨,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恨过。
可是,她又能怎样呢?
林尔岚得意的笑声还在耳畔回响,脑海中尽是她讥讽的笑容。
今日,韩念凌拿着画好的秋景图面带满意笑容的走在回家的路上,难得今日风这样小,阳光这样明媚,写生起来竟这么顺手,一下午的工夫便完成了。
手上沾染些油彩,想着赶紧回去洗个澡,哼着歌迈着轻快地脚步。
一辆呼啸而过的玛莎拉蒂却在下一秒停靠在了她的脚边。
她怔住,偏头,望见的却是林尔岚俏丽的身影,她一袭白‘色’长裙,一头黑长直的发丝,踩着十厘米高的高跟鞋向她这边走了过来。
她的身后是夕阳淡淡的红晕,将她衬得纯洁不已,如同她身上的一抹白。
韩念凌嘴角刚挂上微笑,还未来得及开口,只见林尔岚冷哼一声,很明显是冲着她。
她抱着双臂,手腕处挂着最新款的香奈儿包,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从头到脚的打量着韩念凌,看着她身上挂着油彩脏兮兮的样子,满是不屑。
抬起纤细的手臂,轻轻抚‘摸’着她头上的短发,然后厌恶的收回了手。
她面‘色’‘潮’红,眼神‘迷’离,渐渐靠近韩念凌的时候,一阵浓烈的酒味传来。
很明显,林尔岚喝了酒,而且已经醉了。
怪不得走路有些不稳的样子。
她忽然一阵狂笑,透着韩念凌目无焦距的望着远方,笑着笑着忽然笑出了眼泪。
韩念凌清楚的看着她的桃‘花’眼布满了血丝,在水汽的映衬下更加明显。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同样都是他的妹妹。”
韩念凌明白她口中的“他”是谁。
“可是他看我的眼神永远都充满了厌恶与不屑,和看你的眼神完全不同。”
她忽然将视线收回放在了韩念凌身上,眼中噙满了泪水,柔弱无骨的手重重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嫉妒,你信吗,我林尔岚居然嫉妒你,多么可笑。”
一阵风吹过,吹起她长长的发,吹着她身上浓重的酒气。
秋日的风怎么会凉的透骨,她的眼底也一片凉,韩念凌挪动了脚步向前走去,不知为什么,她不想再听她继续说下去。
“那日是我删了你的电话和短信。”
像怕她想不起是那日一样,又补充道,“在你十七岁生日的那一天。”
韩念凌停住了脚步,拿着画架的手在不住发抖,不知是不是因为忽然吹起的大风那么冷。
有那么一秒,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林尔岚带着醉意的声音继续传来,有些语无伦次,“我看见了你,看见你站在那里,明明看见了……”
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车子的引擎声,其他的被岁月烟尘模糊的听不见了。
韩念凌知道,林尔岚一定是喝醉了,一定是,不然她不会说出这些话,对着她说出这些话。
她不知道她是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情将这些话说出来的,但是她知道,这话是她第一次说,也是最后一次。
可是,听见的那个人却是她,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原来,奚宸哥哥没有那么无情,原来命运和她开了一个玩笑,原来……
脚下蜿蜒的石板小路硌的脚生疼,每走一步都是那么费力,沉重的想要驻足。
十字路口,车辆在不停穿梭着。
夜幕降临,整个城市霓虹闪烁。
只有她拿着画板站在这里怔怔出神,好像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冰凉的手向脸上‘摸’了一把,可是糟糕,竟一滴眼泪也没有。
林尔岚还在原地喃喃自语,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温热,滚烫,可是竟不知自己为什么哭。
当她知道韩念凌出事的时候,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不吃不喝。
不愿承认那是她的错,不停的说不是她的错,一切都是韩念凌活该,咎由自取,谁让她和她爱上了同一个男人。
她不允许,可她又有什么资格不许。
风吹‘乱’了她的长发,乌黑的发凌‘乱’的在风中飞舞。
她无力的蹲下,抱着自己,肩膀不住颤动,泪眼模糊。
她以为没有了韩念凌,奚宸就会多注意一下她,多看她一眼,可是冷希羽的忽然出现还是将她的光芒遮盖,连一丝都没有透出来。
她曾以为,冷希羽也只不过是在奚宸身边驻足停留的一个过客,谁知,她却成为了奚宸的妻子,将来孩子的母亲,他真心喜欢疼爱的那个人。
无论是冷希羽还是韩念凌,终究不是她林尔岚。
可是,韩念凌,终究是我对不起你,爱本来不分对与错,你也不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只是和我爱上了同一个人,我却用我的自‘私’剥夺了你幸福的权利,让你的心和你身都烙印上了伤痕。
可是那句对不起,我却永远也说不出口。
或者说,你让我怎么说得出口。
我充满了愧疚,可是无从说起,亦无人说起。
我多么可怜,又多么可恨。
仅仅是因为一个男人,一个永远也不会爱我的男人。
在我光鲜亮丽的背后是没有人知道的肮脏,那远远比我说话尖酸刻薄,趾高气扬的样子要恶心的多。
恍惚间,也不知自己是否真的醉了。
林尔岚步履不稳的上了车,引擎响起,车子一路疾驰,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