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快一个月了,自从赵宸熙那日离开后,就再也没见过夏寒。
前几日不去华英殿,赵宸熙还想着过两日,夏寒就能服软来找他的了。结果等了一天两天,夏寒人没来,淑妃、萧贵妃倒是都来了。
当时赵宸熙本来就因为几日不见夏寒,心里火气正大着。结果等了这么多天夏寒没来,倒是不相关的都来了。自然把火都撒在拼命往自己身边凑的几个后妃身上。
自打那以后,他在乾元宫倒是真安静了,可夏寒依旧没来。别说什么送补汤、亲自来请安的,就是让华英殿的宫人来问问的都没有。
赵宸熙一气之下,连华英殿的情况也不要人汇报了。反正自己这边夏寒不在意,有了四皇子,他也就没多时间关心其他了。也不需要自己每日四五次的守着他的消息。
赵宸熙心里这口气憋了几天,就越来越大了。夏寒不主动来找他,他便也死撑着不去找夏寒。
只是每晚瞪着空‘荡’‘荡’的寝宫,心里也是苦涩不堪。
想着刚刚醒来那一两日,自己也是在这孤零零地寝宫里一个人呆着。可那时候心里总有个想念,每天就数着日子算着步奏,看还有多久才能去见夏寒。
后来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出入华英殿,他也再没一个人回过这里。哪怕是四皇子刚出生那几日,需要和夏寒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也是直接把夏寒招到了乾元宫,很晚才放他回去。
至于夏寒走后,还有个哭包四皇子在。这乾元宫里,自然再没有出现那种让人窒息般的寂静。
为什么就不肯来找自己服个软?
一个人呆着的时候,赵宸熙极力控制着让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个问题的答案。可随着两人分开的日子越来越长,很多念头也跟着不断加深。
直到今天收到镇国公的奏折,赵宸熙突然就想,干脆就用这个借口去华英殿得了。可是一想到当时夏寒对着四皇子专注微笑的样子,又生生地把他这思绪拉了回来。
最后那封奏折还是被压在了御案下方,直到赵宸熙离开御书房,也没再看一眼。
当日晚上,外面又开始下起了大雪。赵宸熙一个人在寝宫里坐着发呆,莫名又想起自己和夏寒朝夕相处的几个月时的温馨。可想着想着,嘴角的微笑还没维持一会儿,又恍然回神。
自己身边哪里还有夏寒?此时的夏寒,怕还是日夜守在四皇子身边的吧。
赵宸熙沉默半响,劈手砸了手里的茶盏,转身回内间躺下。
躺在宽大的龙‘床’上,赵宸熙思绪依旧翻飞如絮,‘乱’成一团。左思右想大半夜,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过去,却又开始做梦了。
这次倒没再梦到夏寒死在自己怀里的树林,却莫名梦到了上辈子镇国公大胜金人后,夏轩带兵回朝时的情景。
依旧是自己每日再熟悉不过的御书房里,夏轩一身戎装,单独前来觐见。
跟夏寒有六分相似,却比夏寒显得更加英武的面容上带着几丝恳求。夏轩单膝跪在自己面前,从怀里拿出古朴沉重的虎符,低声道:
“微臣不求陛下任何赏赐。只是家父年老,无力带领众多大渊军兵,愿今后能在家颐养天年。家父这些年,日夜思念德君侯。君侯在宫里,多年也未能替陛下分忧解难,实为不该。臣斗胆,请求陛下让君侯与臣一同回家‘侍’奉老父。”
赵宸熙有些怔愣地看着递到眼前的虎符。还没等他把虎符又给夏轩扔回去,怒斥他自己绝不会放夏寒出宫。耳边就传来断断续续地声音,直接把他从梦里的暴怒中拉了回来,
“皇上、皇上……皇上?”
赵宸熙猛然睁开双眼,呼吸还有几分急促。怔了半响,赵宸熙这才撑起身子坐起来。守在‘床’外的连瑾见了,这才敢帮赵宸熙把‘床’帘撩了起来。
“怎么回事?”赵宸熙皱了皱眉,大晚上的,连瑾一般不会无缘无故地来叫他。
连瑾看着赵宸熙明显带着不愉的脸‘色’,犹豫地顿了顿,这才道:
“皇上,刚才华英殿来消息……夏君侯似乎,病了……”
“谁病了?!”赵宸熙一把掀了被子走下‘床’来,“夏寒病了?怎么会病了的?为什么现在才来报?”
连瑾赶忙拿着外袍给赵宸熙披上,“回陛下,华英殿刚刚才传来的消息。说君侯似乎是不小心染了风寒,已经宣了太医。可君侯此间一直发热退不下,华英殿的人没个章法,这才斗胆报到了这边来。”
若是其他哪个后妃,平日里想有点小动作,惹皇上心疼。不管真病假病,也肯定是在皇上闲着的时候。现在这种寒冬的深夜,任谁病了,也万不敢往乾元宫这里报。
真要敢拿这等事扰了皇上休息,怕不管是啥病,估计都得一病不起了。
可偏偏此时病的是华英殿那位。
平日里华英殿伺候皇贵妃的宫人,全是皇上单独安排的。若有什么消息,直接就能往这乾元宫递。
这几日皇上明显在和夏君侯闹着别扭。虽然小一月的没去华英殿了,平日里那边的消息,皇上也故意略过不问。可连瑾毕竟天天呆在皇帝身边服‘侍’。怎么就看不出来,皇上这人是从华英殿出来了,心还放在那边的呢!
这皇贵妃也是个‘性’子倔的,快一个月也不肯给皇上服个软。偏偏今夜突然云锦来说夏君侯病了。
若不是夏君侯真病得重了,云锦吓得没办法,哪会这时候来啊。
连瑾得了消息,这是怎么都不敢捏着。再为难,也只能硬着头皮把赵宸熙给叫了起来。
而赵宸熙此时听了连瑾这么说,更是风风火火地随意打理完衣袍,就要往外走。连瑾拿着皮裘跟在后面追。
此时已经寅时三刻左右了,外面的雪却越下越大。赵宸熙也不管这些,让人备好御辇就要往华英殿去。
鹅‘毛’般的大雪簌簌的往下落,纵然这宫里四处都有宫灯照着,稍远处的地方依旧看不清楚。天黑路也滑,连瑾生怕路上有什么意外,赶紧把护卫也叫上。
今晚在乾元宫值夜地是暗三。见此情况,也让人去把暗一拉起来。自己则带着人,先跟着赵宸熙的御辇去了。
在护着赵宸熙的一行宫人、‘侍’卫的担惊受怕下,皇帝好歹还是平安地到了华英殿。
这个时分了,华英殿的主殿里却是灯火通明。赵宸熙急匆匆地走进主殿的时候,张太医已经坐在外间写方子了。
见到皇上进来,老太医也是吃了一惊,连忙放下笔站起身来行礼,“老臣见过皇上。”
赵宸熙挥了挥手,直接让他起来,“平身吧,皇贵妃如何了?”
“回皇上,夏君侯最近似乎过于劳累,未曾好生休息。再加上这天寒地冻,一个没注意,便染上了风寒。现在虽然还发着热,但并不算太严重。等捂着发了汗,基本就无碍了。只是君侯平日里身子根基虽好,可也不能这样折腾。还是需要多休养,切忌再过于‘操’劳了。”
“知道了。”赵宸熙听完就准备推‘门’往内间走,一边还不忘吩咐,“张太医这几日就先在华英殿候着吧。等皇贵妃好了再走。”
张太医此时哪敢不遵,连忙躬身应了。
等赵宸熙进了内间,这才又坐下把方子写完。‘交’给等在旁边的连瑾后,由华英殿的宫人领着先去休息。
赵宸熙刚推开内间的‘门’,就见里面好几个宫人都围在夏寒‘床’前伺候着。
宫人被推‘门’声惊了,回头一见是赵宸熙,这才赶紧上前行礼。赵宸熙不耐烦地挥开几人。走到‘床’前,这才看到满脸通红,‘迷’‘迷’糊糊躺在‘床’上的夏寒。
赵宸熙见此不由心中一痛,回过头就冷着脸训斥道:“你们平日里到底怎么伺候的?”
宫人们本就被夏寒突然病倒吓得六神无主,此时被赵宸熙一吼,更是话都说不完整。
赵宸熙听着心烦,干脆直接把人撵了出去。
等内间里只剩下他和夏寒两人,赵宸熙这才站在‘床’前,看了夏寒半响,最后才小心地在‘床’边坐了下来。
此时真真切切地看到夏寒,赵宸熙突然觉得这一个月的时间,过得简直跟做梦一样恍惚。可现在好不容易见了,却是见到夏寒如此虚弱的模样。
估计是因为张太医说了得捂着,所以宫人给夏寒多加了两‘床’厚厚的锦被。此时夏寒躺在‘床’上,身子都像是快被棉絮淹没了一般。衬得整个人看起来格外单薄。
伸手‘摸’了‘摸’夏寒通红的脸颊,赵宸熙总觉得那温度高得烙手。
不敢贸然把人抱起来,也不敢去掀他的被子。最后只能把手从夏寒脸上拿开,手掌钻进锦被里,小心地握着夏寒有些湿润的掌心。
听着夏寒带着浓浓鼻音的呼吸声,赵宸熙也是不由得苦笑。
这样折腾来折腾去,究竟又是为了什么。自己要的答案夏寒最后还是没给,一个月想着念着,最后他倒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
捏着夏寒似乎更加骨节分明了些的手掌,赵宸熙叹了口气。看着眼前苍白里‘混’着病态绯红的容颜,愣愣地发起呆来。
没一会儿,连瑾在外厢的敲‘门’声便在外面响起,“皇上,君侯的‘药’好了。”
赵宸熙回过神来,连忙道:“端进来吧。”
连瑾进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太监。连瑾把‘药’碗端到‘床’前,小心问道:“皇上,可让奴婢伺候君侯用‘药’?”
“朕自己来。”
赵宸熙站起身,改坐在‘床’头上。小心地揽着夏寒起身,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跟着连瑾进来的一个小太监,上前两步把手里准备好的披风递上去。
寝殿内的‘门’窗早就被封得严实,没有一丝寒风。屋里不仅有地龙,夏寒的被窝里还被塞了好几个汤婆子。只有炭盆可能会让夏寒呼吸不便,这才没有给屋里也点上。其实不需要这披风,这殿内也不会感到寒冷。
只是赵宸熙依旧不放心,倒没嫌宫人多事。接过披风后,又把夏寒裹了一圈。确认不会再受凉之后,才让夏寒在自己怀里靠安稳了,接过连瑾手里的汤‘药’。
夏寒此时整个人都还‘迷’糊着,哪里能一个人把汤‘药’喝下去。赵宸熙抱着他也不急,端着‘药’碗拿着勺子,一勺一勺的慢慢喂。
只是夏寒没意识,连吞咽都困难。一整碗汤‘药’就喝下了小半,剩下的全洒外面的披风和赵宸熙自己的袍子上了。
连瑾见夏寒的‘药’‘浪’费了大半,又立刻让人去再端一碗来。好在现在的情况,熬‘药’的时候就考虑到了,汤‘药’多得是呢。
如此折腾了两碗‘药’,赵宸熙这才觉得差不多。也不在意自己身上早就被汤‘药’浸湿透了。又让连瑾端来温水,小心地喂夏寒喝了几口。
最后扯去围在外面的披风,确认夏寒身上还是干净的,这才把他重新塞回被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实在熬不住了,还是没写到两人正式和好。不过这个节奏大家也懂的,所以说根本不会有虐的节奏。
至于两人纠结的事情,下章一次解决ot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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