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各宫娘娘已经到了。-正在前殿里等着呢。”
“知道了,本宫这就过去。”
夏寒在云锦的伺候下换了一身明黄的皇后常服。先打发了通传的小太监,转身问被打扰了午睡,还显得有些懒洋洋地赵宸熙,“臣就先去前殿了,陛下若还困,不妨再休息一会儿?”
“不用了。”赵宸熙换了个姿势,继续半靠在软榻上,“朕出去走走好了。你把她们打发了,来御‘花’园寻朕便是。”
夏寒点了点头,“也好,那臣待会儿再过来。”
说完,便在带着云锦往前殿而去。
今日是众妃参拜新后,有份位的妃嫔均要到场。此时妃嫔们也早已在凤阳宫前面候着了,等通传的太监一报,立刻在前殿里跪成一片。
“臣妾恭迎皇后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夏寒从低头俯首的众妃跟前走过,一直到在最前方的主位前坐定,这才淡声道:“起来吧。”
“谢殿下!”
看着众妃们起身,夏寒又一挥手,“云锦,赐坐。”
“是。”云锦应了一声,上去一步高声道:“殿下有旨,为众妃赐坐——!”
后妃再次行礼谢恩,这才有序地按照等级,在前殿两边依次落座。
夏寒坐在主位,俯视着下首的妃嫔们。
萧贵妃自然是坐在最前方的,此时神情有些萎靡,神‘色’也带着明显的不愉。但或许是被太后好生管教叮嘱过、也或许是夏寒这皇后之位已经尘埃落定,她也明白此时吵闹无用。因此之前的行礼叩拜,倒也做得恭敬。
久未‘露’面的淑妃坐在萧贵妃对面。没有皇帝在场的时候,她便是一如既往的低调。安静独自坐着,视线低垂,看起来很是本分。
因为前些年太后和萧贵妃打压后宫,除却她俩之外,剩下的就都是低阶妃嫔了。大部分夏寒根本没见过。
“今日你们来给本宫请安,那也算见过了。本宫既是男子,以后也不用每日往这凤阳宫跑,请安一概都免了吧。”
众妃回道:“是,谢过殿下。”
夏寒见众人都一副安分守己的模样,便道:“虽然不用你们每日来请安,但不代表本宫就不理这后宫之事。既然已经身为这六宫之主,本宫自然有义务为皇上把这后宫收拾妥当。今后各自行为做事,可都要守着规矩。今日的劝告,本宫就先说这儿了。若今后真有不安分的,只要本宫看见了,便不再有什么多余的情分可循。”
夏寒声音低沉清晰,说话时正经危坐。不似平时对待后妃的冷淡平和,身上突然带着一股冷意与锐利。看着就让人莫名有些胆寒,不愿靠近。
本有些心思的妃嫔,被他双目一扫,顿时有些心颤。好像心底的盘算都顷刻被人‘洞’悉了一般。
等夏寒说完,后妃们连忙纷纷起身,再次跪地行礼道:“臣妾不敢,愿听殿下教诲。”
看了一眼最前方,手指似乎有些颤抖的萧贵妃,与把头低得更低的淑妃。夏寒也没再不多说什么。
缓缓收了周身冷意,淡淡一笑,抬手道:“尔等知晓便是,起来吧。”
萧贵妃此时自然是在强制压着怒气。她总觉得不管怎么听,夏寒这话就是处处在讽刺、针对自己。但偏偏这样子做得足,一副新后训话的架势。
皇后训诫后妃,妃嫔自然不能顶嘴‘插’嘴的。不然可就能直接上宫规处置。口头上的亏,萧贵妃不仅在夏寒这里吃过一两次了。现在再恼怒,也真不敢如以前般肆意妄为。
而淑妃听完,也仅是神情稍有动容。不过她一向要比萧贵妃会隐忍,因此过了那一瞬,也同其他嫔妃般无异了。
夏寒不管这两人,给完了下马威,又恢复平时的模样。
今日是众妃第一次拜见皇后,夏寒也不好刚把人训了一顿就散了。但众人在这里干坐着,也不知道说什么。下首坐着的都是些娇滴滴的‘女’子,夏寒哪去找共同话题。
而众妃才被夏寒给吓了一吓,此时见皇后不发话,自然不敢随意开口。
份位高的萧贵妃,这会儿还在压着自己脾气,岂会来给夏寒暖场?淑妃只要在这种大场合,几乎都是不吭声不出气的,也只管低头坐着。
夏寒有些头疼的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众人稍靠后的位置上,缓声道:“宁贵人有段日子没见了,二皇子可好?”
宁贵人在夏寒晋升皇贵妃之后,就时常带着二皇子去华英殿找夏寒。当时看夏寒是男妃,而她自己份位低,就想为二皇子某个好出生,因此对夏寒很是讨好敬重。
那阵子夏寒为了‘逼’李家快速做出选择,倒也对她带二皇子前来很是欢迎。连带的对宁贵人,也熟悉了几分。
这宁贵人其实也算是个机灵的。不然也不会在太后和萧贵妃把持后宫的时候,顺坦地生下二皇子,自己也平安的在宫里呆到现在。虽说她份位是低了些,但好歹还在这宫里不是?这些年借着二皇子,日子也比同级的贵人们过得更舒坦。
当然,虽然最后二皇子没能如她所愿的被过到夏寒名下,却也没看出她有什么不满。对着夏寒依旧恭恭敬敬的,行为做事也知情知趣。
宁贵人被夏寒突然出声点到,也不慌张,徐徐站起身来笑着道:“回殿下话,二皇子近日很好,昨日还在念叨着殿下呢。”
“确实许久未见他了。”夏寒也笑道:“云锦,等下把今日刚送来的云片糕给宁贵人装上,本宫记得二皇子‘挺’喜欢这味道的。”
宁贵人连忙惊喜地谢恩,“臣妾代二皇子谢过殿下。”
宁贵人坐回椅子上,感受着周围投来若有若无的欣羡目光,心情更加舒畅了些。
她出生确实不算高,父亲只是一个地方上的小小县官。本就没什么大志向,很多事情也看得通透。本身聪明,也善于结‘交’,在这宫里日子也算过得不错。
她这辈子,多的不求,只愿二皇子平平安安,将来做个清闲无忧的闲王。不说能比得上现在的喻王一般,但至少富贵荣华、一生顺坦。
萧贵妃当年强要了二皇子,她一开始,也只担心二皇子日后定然会被卷入萧家的权势争夺之中,倒也没什么怨恨。只是她没想到,二皇子不过去了华景殿几个月,居然就传来病危的消息。
她这才如当头一‘棒’。这萧贵妃还没自己的孩子呢,就如此对待二皇子。那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又该把二皇子置于何种境地?
那段时间宁贵人几乎哭得泪都干了。好在皇上仁慈,最后又把二皇子还给了她。至此,她对太后和萧贵妃自然都是有不满的。
也自那时候起,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没有权势,在这宫里,哪怕自己不主动招惹事端,也休想真的能得一方安宁。
但就算明白了又能如何?自己身份低微,父亲也仅是一七品小官,平日里对着太后、萧贵妃依旧只能恭敬顺从,不敢丝毫反抗。
后来看着当初的德妃突然受宠,镇国公府势起,她就知晓自己多了个机会。只是机会也有危险,单看自己敢不敢试了。
最后结果证明,自己这一招棋走得不错。虽然最后二皇子没能送入华景殿,但好歹自己还是卖了个大人情。同华英殿也一直‘交’好,算是最初就被划入德妃阵营,公开与太后、萧贵妃对持的后妃。
今后不管如何,只要没有特别的意外,自己和二皇子,肯定会得到皇后的一定庇护。就算萧贵妃想要对她和二皇子不利,也得先过皇后这关。
宁贵人这些心思,夏寒自然从一开始就明了。这宫里的关系,哪有单纯的喜恶,只有相互的利益纠葛。况且也正因为她有所图,所以才更加放心可靠。
这种聪慧又通透的‘女’子,最聪明的地方就在于,她永远知道什么是该自己得的,什么是绝对不能碰的。界限分明,又善‘交’际。夏寒倒是乐得同她打些‘交’到。
多提点些,说不定还能帮忙处理些这宫里的杂事。
同宁贵人寒暄完,夏寒又目光扫到末端的几个位置上。
“苏昭仪、张昭仪和萧昭仪,你三人进宫最晚,这些日子还习惯么?”
被点到的三人也是连忙起身行礼,苏昭仪恭顺地回道:“劳殿下挂记,宫里很好,都已经习惯了。”
夏寒闻言也便不多说什么了,闲聊也闲聊了,终于能撵人了,“习惯就好。成了,今日时辰也不早了,都回去吧。”
刚被点名站起身的三名昭仪,瞬间愣了。准备的各种恭敬、显示自己动规矩的回答还没说呢,皇后都又略过她们了。感情皇后还真的只是随便问一问……
下首的嫔妃们面面相觑,虽说她们也没拜见过别的皇后。但这新后第一次受众妃朝拜,怎么一共说了也不到十句话,总共加起来也没有半个时辰吧?
果然是武将出生的皇后吗?可这做事未免也太干脆果断了一点吧?
但众人疑‘惑’虽疑‘惑’,又有谁敢说什么呢?
皇后都让退下了,众人也只能无奈地起身跪安拜别,“是,臣妾告退。”
夏寒出了前殿,总觉得自己在那坐那么一小会儿,简直比练了一天的武都还累。身上似乎也沾染了各种胭脂、熏香。
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寝殿重新换了身衣服。反正皇上还在御‘花’园里逛着呢,这么一小会儿应该没什么。
赵宸熙此时确实在御‘花’园里无所事事地溜达着。他平日里政务繁忙,能安安心心来逛园子的时间还真不多。
今日出来干脆也没带多的宫人,就让连瑾跟着,随‘性’在偌大的御‘花’园里闲晃。
鼻尖绕着淡淡的腊梅清香,赵宸熙正抬头看着枝头繁盛的淡黄‘花’朵。心里一边算着夏寒那边还得等多久。
还没估计个大概的时辰出来,一旁被腊梅‘花’枝掩映的小径上,突然传来轻巧的脚步声。赵宸熙眉头微皱,还不待说什么,就见一个妙龄少‘女’从里侧转了出来。
“呀!”‘女’子一见赵宸熙,也是吓了一跳。
看清人是谁后,连忙有些无措地后退两步,对着赵宸熙福了福,“月琪,见、见过皇上,皇上圣安。”
估计是因为被吓到了,箫月琪动作慌张之下,头上的珠钗一下勾到了旁边的腊梅枝上。珠钗不稳,顺势掉在地上。
清脆的一声咔嚓,缀着珍珠坠饰的细银链便从中断开,圆润的珍珠顺着小径咕噜噜的一阵滚动,最后轻轻地撞击在赵宸熙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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