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暗了下来,喊号收工了,精疲力尽的苦力们耷拉着脑袋,被赶羊似的赶进了砖窑。
屋顶上是几片不严实的破瓦,睡觉的床就是地上的一圈儿干草,浑身臭汗的男人们只要一涌进屋里,那味道简直是酸臭作呕,净招苍蝇和臭虫。
柴小冬受了伤,又流了一身汗,背上的伤口被汗水蛰的火辣,于是身上、脑袋都跟着隐隐发烫,走的就有些慢。
这时,小孙发现一个监工走了过来,他紧张的拽了一把道:“哥,你快走两步。”柴小冬愣了愣,木然的转头,眼神有些涣散。
“你,最后边那个,跟我走。”监工指着柴小冬,小孙赶紧闪开,目光却担心的盯着他。
柴小冬看了一眼,沉默的走了过去。在这里,凡事不需要多问,苦力的嘴巴除了喘气和喝水,再没什么用了。
监工带着他走向石场的另一头,那边可不是苦力们能去的地方,是监工们住的地方。
柴小冬低着头,目不斜视。他不猜也不想,让干啥就干啥,哪天累死了也就解脱了。
监工把他带进了一间屋子,里面点着一盏油灯,柴小冬四下一看,潮湿的地面上,到处都是水桶,水缸,原来是间储水房。
柴小冬沉默,等着他命令自己干活,挑水,或者汲水什么的。谁知那人说:“把衣服脱了,用这个桶里的水洗干净。”说完把替换的衣服扔在门口,站在外面等着。
这大旱的年月,能洗上个澡简直就是奇迹,柴小冬二话不说立刻脱衣服:nnd洗就洗,太久没洗澡都快生蛆了。脱光了,捞起水瓢舀满了水,从头顶浇了下去,透心的凉让他狠狠打了个激灵,晕热的脑袋和发烫的伤口却好受多了。
洗好了澡,穿好了衣服,柴小冬走了出来,湿漉漉的草鞋,辫子还滴着水。“老大,干什么活儿?”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奇。
监工瞥了他一眼,“到了就知道了,问那么多干啥。”他领着柴小冬七拐八拐,到了瓦房里特别好的一间,停下来说:“自己进去吧。”
柴小冬拽了拽衣服,狐疑的推开了房门。没点灯,屋里有些昏暗,再往里走更黑,柴小冬瞪大了眼睛也看不真切。不过隐约感觉到了陌生人的气息。
“谁……”柴小冬警觉的问。
突然,后腰被人一拽,脚离开了地面,强大的力量,竟能把他提起来。“混蛋,放手。”柴小冬蹬着双脚,伤口撕裂的疼痛也顾不上了,勒着小腹的力道让他感受到了威胁,于是激烈的挣扎起来。
那人手臂一松,柴小冬伺机运气,出肘后击,旋腿再扫,确定了位置转身就是一拳,雷霆般的拳风却被握住,随着旋转咔哒哒的脆响。
“嘶……”如果不是太黑,柴小冬扭曲的脸一定会取悦某个人。“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练家子。”狄枭轻笑着一拧,反剪住了他的胳膊,贴紧他的后背,擦过他的耳朵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狄……老大?你这是干什么!”柴小冬大声呵斥,内心却无比的震惊和慌张。狄枭是这里的天,没有人可以违抗他,可是他为什么把自己叫到这里,在这个漆黑的房间,做这些暧昧的动作,这让简直是太危险了。
狄枭没有回答,抵着他走了几步,撞在一张圆桌上。
“老大,有什么错,你只管用鞭子招呼。”柴小冬扭着脖子喊。他宁愿挨鞭子,也不想被按在这张桌子上,让一个男人站在他身后。
“你不是爱出头么,现在可真是出头了。”狄枭讥笑着向前一顶,粗壮的大腿压住了柴小冬的腿根。然后他伸出手,挑西瓜似的拍了拍柴小冬的屁/股。
“滚开……你到底是干什么?”柴小冬奋力扭动,却被压制的不能动弹,额头不禁冒出了冷汗。只听狄枭漫不经心的威胁道:“嗯,乖乖听话,不然今天救下的那个小子,我立马让他入土。”说着摸到前方,解开了柴小冬的裤腰带,猛的一抽。
“王八蛋,住手,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柴小冬恨不得咬死他,心却跌落谷底,连血液都跟着凝固了。他做梦也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也会被人这么对待,不由得想起了埋藏在心底,努力忘掉的一个名字——闻进升。难道……这就是报应!
“你还是少费力气吧!”狄枭捆住了他的手腕,按住了他的脖梗。柴小冬战栗的感到,灵活的手伸进衣摆,缓缓抚摸他的身体,他咬紧了牙关,肌肉绷的死紧。这个渺无人烟的大山,根本没人逃得出去,如果不想任人宰割,那就只有杀了他或者自杀,结果都是一个——死!
紧致的肌肉,发烫的皮肤,在他的碰触下隐隐收缩。狄枭得意笑了,压在柴小冬背上,放柔了声音引诱道:“想开点儿,乖乖跟着我,以后我带你出去。”
他娘的,王八羔子,老子信你鬼话!柴小冬在心里臭骂,可是却灵光一闪。“真的,你真的能带我出去?”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渴望,费力的扭过头来。
狄枭嘴角弯起,知道自己押对了宝。尊严?节操?什么能有自由重要,能离开这个活死人堆,谁又能拒绝得了。他贴着柴小冬的耳根,下流的说:“当然是真的,只要你卖力点儿,让我快活个够。”
下身一凉,裤子落到了膝盖,柴小冬呼吸一窒,立刻回答:“行,我同意,你先放开我。”
狄枭听了,微微起身,看着他被绑住的双手,思量了一下,然后退开。
柴小冬翻了个身,顾不上赤条条的下头,大刺刺的瞅着狄枭,其实是盯着他的脖子。
狄枭眯起了眼睛,充满兴趣的往下看。那私密的,羞耻的地方,一览无遗的暴露着,柴小冬却没有半点儿羞愧,目光那么直接那么明亮,这种反差让狄枭浑身燥热,心痒的发狂,恨不能抓住他□□□□一番。
“小子,你真是个浪货。”他故意粗鲁的说着,野蛮的掰开柴小冬的腿,压了上去。
狄枭贴的足够近,脖子就在柴小冬眼前,他盯准了位置张嘴就咬。大动脉,咬断它,他就赢了。
这一口太迅猛,疼的狄枭眼冒金星,瞬间就要升天。他凭着直觉挥拳,又准又狠,击在柴小冬的太阳穴上,把他从桌子上打落下去。
狄枭捂着脖子缓了缓,只是片刻,血就顺着指缝滴了下来。格老子的想杀我,狄枭出离愤怒,朝着柴小冬一顿猛踹,直到他不动弹了才喊了人。
……
烈日之下,柴小冬被埋在土里,只露出腰上的半截。他闭着眼睛,满头满脸都是血。
脖子上缠着白布的狄枭,恹恹的躺在藤椅上,觉得凉棚里也不凉快,张顺扇扇子也不凉快,心里那股火啊,杀了柴小冬八遍也消不掉。
挑起眼皮看了看日头,狄枭笑了,“再埋,不求饶接着埋。”转头朝监工们说:“去,让他们瞪大眼睛好好看看,刺儿头就是这个下场。”
叮叮当当的凿石声比平时要响的多,不是苦力们勤快,而是他们害怕,好人都能热晕的天气,埋了半截跟活埋了有什么区别。
土已经埋过了胃,要是埋到胸肯定就翘辫子啦!李顺看过多少人死去,其实也见怪不怪,可是这个……何必呢,让老大快活一下又不会少块肉,真是想不开。
不知怎的竟动了点儿恻隐之心,于是狗腿儿的对狄枭说:“老大,他这是晕过去了吧,晕过去了可怎么求饶啊,我看给他喝口水吧。”
狄枭想了想,冲他摆了摆手。
柴小冬沾了水,粘在一起的干白嘴皮终于分开了,一股热浪冲进嘴里,气闷,马上就要窒息,他变了脸色,剧烈的颤抖起来。
“不好,松土,松土……”李顺自作主张起来,不知怎么的,他觉得老大不是真心要弄死他。
狄枭冲了过来,揪起李顺的脖领子道:“叫你喂水,你他妈干什么呢?”
“老大,不行啊,这人再这么着必死无疑。”
狄枭斜眼一瞅,柴小冬的头挂在肩膀上,脸青的发黑,果然一丝人气儿都没有了。“挖,给我挖出来!”他愤怒的盯着柴小冬,心想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你了。
柴小冬被扔在杂房里,能捡回一条命可以说是奇迹。走了一趟鬼门关醒来,柴小冬坚定了一个信念,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要活着走出去。
狄枭听说他醒了,立刻赶了过来。
柴小冬闭着眼睛靠着墙,脸上又红又黑,长头发乱蓬蓬的遮着脸,厉鬼也不过就是这副模样了。
狄枭刚要说话,柴小冬突然说:“我要出去。”
狄枭一愣,心说疯了吧他,说什么鬼话呢?
他刚要嘲讽,柴小冬说:“你愿意守着这座破山?我家祖坟里埋着宝藏,我们去拿出来,再拉起自己的队伍。”
狄枭说:“你真是疯了,什么宝藏,什么队伍,就你还想带兵打仗?”
柴小冬说:“我能,你不信?”他睁开了眼睛,深沉的目光泛着鬼火似的光,我是清平圣国的左先锋,我不能死在这里,我不甘心。
“你说什么?”狄枭震惊了。清平圣国打洋毛子的决战不过是在两年之前,听说圣王,副使,左先锋三兄弟全都战死在靖关,他说自己是谁……柴小冬?”
“对,是我。”柴小冬凝视着他,异常认真的说:“两年大旱,正是起事的好时机,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狄枭认真了,却皱眉冷笑,“要是我不同意,现在就宰了你呢?”
“你能宰了我,也真是种解脱。不过,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就要好好的活,站的最高,再也不让任何人背叛我。”
狄枭盯着乱发底下,模糊不清的脸,却仿佛能看到他的痛苦不甘,愤恨决绝,究竟是什么让他突然转变……
他默默转身,走了出去。柴小冬,这个迷一样的人,传奇的圣国先锋,他怎么会变成了苦力,在这里蹉跎了这么久。
新政府初建便遇到了两年大旱,修建铁路也是被洋人逼迫,狄枭其实也不想干,但是为了生计,为了手下的兄弟,为了能建点儿功劳被人赏识。可是,哪他娘的那么多伯乐,听了柴小冬一番话,他的心活了,弃了这狗娘养的铁路,拉起自己的队伍才是正经,俗话说好马配好鞍,等着天上掉馅饼太不不靠谱。
……
四年以后,活跃在淞沪一代的枭军被新政府招揽,狄枭为枭沪总司令,柴五为师长。大旱的残景也翻过新篇,城市里歌舞升平,中西交融,洋教堂,新学生,电影院,蒸汽汽车,历史翻开了崭新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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