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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头绪
萧琛等了会儿，赵铭还没有从内室出来，便对沈水烟道:”叶大夫，衙门里还有事，我便先走了。萧某今日本已多话，倒也不妨再多说一句，叶大夫恐要做好进宫面圣的准备，而陛下，最不喜欢有人骗他。”
萧琛说罢便往外走了，留下沈水烟站在木榻旁发愣。
欺君是死罪啊，说不定还会连累沈责和沈梧雨，怎么办?
这时候，赵铭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他自然是听见萧琛的话了，也自然明白萧琛是在暗示自己要为沈水烟安排好进宫面圣的事情。
他躺到榻上，看着沈水烟，皱着眉思考。
而这时已经走出小院的萧琛遇到了前来了解赵铭情况的沈责，突然想起来昨日有太子那边的消息要向赵铭汇报，便和沈责一起折回小院。
刚走到院门口，两人听到屋里传来赵铭的声音，虽是轻声说的，但这耳力极好的二人还是听见了。
叶大夫，哦，不，应该叫你沈二小姐，对吗?
两人都停住脚步，沈责的眼睛猛地睁大，拳头捏紧，萧琛则看着沈责，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
屋子里的沈水烟也瞪圆了眼睛，手里的瓷罐子掉到地上，骨碌碌地滚到了一边
”王爷怎么会知道……”
赵铭笑笑道:”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知道沈二小姐是怎么想的?我指的是，在陛下面前。”
沈水烟此时恢复了平静，弯腰把罐子捡起来，一边往里边装着草药，一边道:”我是沈水烟，我还是燕医居士的弟子。陛下愿意接受我的哪一个身份，我便是哪一个身份。”
赵铭听了，想了一会儿，竟然鼓起掌来:”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沈水烟撇撇嘴道:”王爷应当想一想要怎么补偿我才对，我本来只想挣点钱，没想到遇到了王爷。这本来也没什么，可偏偏王爷不遵医嘱导致突然晕厥，也就让我暴露了身份，有可能面临着众人唾骂或者在后面戳脊梁骨的后果，甚至可能毁了名声孤独终老，到时候人财两空，王爷打算赔我多少钱?”
赵铭听了哈哈大笑，指着沈水烟道:”你还会担心名誉?我看那就是个借口，你分明担心的是沈渭撵你离京你不能再开医馆挣钱了。”
沈水烟被戳中痛处，狠狠地把银针插进赵铭的穴位里，道:”那又怎么样，难道王爷不打算赔偿吗?”
赵铭收了笑脸，认真地看着沈水烟道:”你放心吧，我会负责的。”
沈水烟的手顿了一顿，抬眼看了赵铭一眼，才继续下针，嘴里道:”对小女子来说，有银子便是负责，足够了。”
赵铭眯了眯眼睛，盯着沈水烟的脸不放，心里想着她刚才的那句话。
屋外的两人听到这里，则都不约而同地转身往外走了。
到了羽林卫衙门，萧琛把沈责拉进屋里，让人守着外面，紧紧地盯着他，质问道:”她当真是你那个妹妹?”
京城大概没有人不知道沈家二小姐克死了母亲，被沈渭撵到江南别院养着的事。
沈责心里还在想着该如何跟赵铭解释，该如何让赵铭打消对沈水烟的念头，面对萧琛的质问，只胡乱地点了点头。
萧琛见沈责这个样子，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拍了拍他的肩道:”尚之，二小姐可有定亲?”
沈责听到这个问题，像是想到什么，抬头问道:”辞修，你派人跟着我也是因为她吧?”
萧琛倒也不躲闪，直截了当道:”不怕尚之你笑话，当时我以为你也……所以才派人盯着你的动作。现在才知道原来你关心她是因为你是她的亲哥哥!尚之，你应该早告诉我们的，不然现在也不至于这么被动!如今要进宫，定会天下皆知，那她会有多危险你应该知道啊!也都怪我，当初非要让她给三哥治病，这才让她露了面。”
沈责摇摇头道:”不怪你，她当初就是存了心要出名的，她要的就是今天的结果，她想要的就是进宫面圣，这样才能逼父亲让她回沈家，也才能有能力做一些事情。”
萧琛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的话，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道:”可她是个女子，难道就不想想，她在外开医馆的消息被京城这些夫人小姐们知道了，名声怎么办?开医馆可是要脱了衣服诊病的，就凭这一点，京城人的唾沫就能淹死她。”
沈责懂得萧琛的意思，他定西侯府不也是京城大家吗?若沈水烟的名声毁了，那他也就别想跟她有什么未来了。
他拉萧琛坐下，认真地看着他道:”辞修，我们自小一同长大，在边疆出生入死，三哥和小钰是皇家人，那是主子，所以几个人里我当你是最亲的兄弟。辞修，你告诉我，对烟儿，你真的有心吗?”
萧琛受沈责的话触动，郑重其事地道:”尚之，实话实说，之前我并不知道她于我而言有多重要，直到刚才我从三哥的话里知道他有意，才意识到我其实……真的很怕她嫁作人妇，我希望她身边的人是我。”萧琛平日里不是多话的人，此刻要当着沈责的面表态，不由得有些说不出口，但想到赵铭的笑声，他意识到他有多么害怕沈水烟成为赵铭的王妃。
沈责笑笑道:”辞修，万事皆可为。我其实并不愿烟儿嫁给三哥，皇家的日子并不好过，尤其是，日后三哥若是……那宫中是吃人的地方，我舍不得妹妹去那儿。不过，烟儿不是别人可以支配的，我也不行，一切都要听她的。”
萧琛点头，两人细细地商量起沈水烟进宫面圣的对策来。
沈责说的没错，沈水烟要的就是出名，要的就是见到皇帝。她需要一个回到沈家的理由和权利，并不是因为她有多依赖沈家或者多希望有一个父亲——对她来说，沈渭不过是个姓氏一样的人而已——而是因为她需要一个平台为自己的未来谋划。在这个年代，家族地位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她做好了完全的打算，也一直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而现在，她等到了。
沈水烟坐在医馆的小院里，拿着今日宫里的太监送来的明日进宫用的文书，傻傻地笑。
这时候，萧琛来了。
“萧公子怎地来了？”沈水烟招呼他坐下，让翠沁去泡茶。
“听说叶大夫明日要进宫，便来看看，给叶大夫说说宫里的情况，这也是受尚之之托。”萧琛道。
沈水烟心里一顿，什么叫做受沈责之托？莫非他也知道了……
“萧公子请说。”沈水烟决定先不管这个问题。
“接下来我说的这些，希望叶大夫都记牢，宫里没有简单的角色，处处是陷阱，叶大夫初次入宫，定要小心翼翼。陛下今年年逾五十，英明果断，是个十分聪明而且精明的人，最容不得的就是别人骗他。
“陛下有子七，长子即是太子，年二十八，是皇后娘娘所出，娶妻六皇子母妃娘家王氏。
“次子敬王，年二十五，德妃娘娘所出，娶妻温平侯之女萍郡主。
“三子庆王，也就是三哥，年二十一，贤妃娘娘所出，尚未娶妻，但定亲护国公宋家长孙女，也即是老五母妃娘家。
“四子早夭。五子即老五，还未封王，年十六，淑妃娘娘所出，但淑妃娘娘早逝，便养在贤妃娘娘宫里，因此和三哥要好。
“六子也还未封王，年十二，王昭仪所出，未定亲。”
萧琛说到这儿，喝了口茶，继续道：“这是皇子。陛下只有两个公主，一个是敬王的妹妹馨和公主，年十五，性子温和。一个是老五的妹妹月和公主，年十一，还在活泼好动的年纪。
“陛下**有皇后，贵、贤、德妃，但贵妃娘娘常年礼佛，无子无女。还有王、吴两个昭仪，其他的品级就不用说了。
“陛下身边的人，你要注意大总管李三，人都尊称李公公，这李三能做到大总管，这么多年都受陛下器重，极其不简单。
“还有参与朝中党争的各个大臣……”
沈水烟认真地听着，萧琛也认真地讲着，不知不觉就天黑了。
“多谢萧公子，这些天来一直都多谢你了。明日进宫我知道凶险万分，但总要搏一搏。明日以后这铺子就不知是否还用得着了，若是明日我被砍头了，或者撵回江南了，或者回了沈家被关起来了，萧公子都来把这铺子收回去吧。”沈水烟说到这儿，起身进了屋，不一会儿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布包，“我打听了一下周围铺子的价格，这是这一个多月来的租金，我知道萧公子本来没打算收什么租金的，这就当是谢礼好了，请萧公子务必收下。”
萧琛来的时候热腾腾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她竟然要跟我算得这么清楚。
萧琛他拿起那个钱袋，没有意想中的沉，应是装的银票，他把钱袋塞进袖袋里，扯出一个笑，对沈水烟道：“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我便先回去了，平日里接送你的马车明日回来送你入宫的。”
沈水烟再次谢过，送萧琛出了门。
她站在医馆门口，看着骑着马远去的那个背影，紧紧地攥着拳头，手心里的帕子已全是汗水。
“明日一搏，全都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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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十六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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