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爷子终于对杨裕文的大逆不道几次抢话给了点反应，却是没有真的开口批评，而仅仅是怒瞪了一眼。
然后他继续慢悠悠地带着点那些事都跟自己无关的错觉说：“当然为了抢那个间谍‘小六’的时间。我要抢在他之前。你们既然都打断我，也应该不怕我再说些题外话？”
接着钟平才意识到刚刚话题还在那个吗啡上呢，现在怎么就跑到间谍身上了？偷偷瞧了瞧另两人，都没有继续打断他的意思，他便也跟着继续悄没声。
“‘小六’想吞并我们。我们所有的东西，包括现在已经快要土崩瓦解的组织，还有你我的性命。当年二哥和五弟跟我走，现在却都沦落到了‘小六’手里。”杨老爷子见的确没人打算再打断他了，才继续说道。
“你告诉我说他们洗白了，原来也是骗我？”钟福宇带着点怪笑望着杨老爷子，“那么老李呢？我来之前都没跟他联系过，那么他是在你这里还是在‘小六’那里？”
钟平听到这个“老李”，就猛然想到了李秀秀的爸爸李刚。他们在讨论的，应该就是那个李刚了？如果不是在这里亲耳听着，他还以为这个杨老爷子就是最后大反派了，没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都到这地步了，还不是大boss……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他不在我这里，也没有得到他在‘小六’那里的消息。”杨老爷子也跟着严肃了起来，回答他说。
钟老爷子也思考了那么一瞬间，似乎在想眼前这老友说的话有几成真几成假。
就在这么个瞬间，钟平就成功插上了话：“爸，我是追查李叔的消息过来的，除了我还有很多其他的……”
钟老爷子就立刻把目光瞥了过去，那目光很值得探究，光是钟平就解读出了“停下不要再说了”这种讯息。见钟平真的住了口，他就转回去再次面对他的老友：“接下来继续说说那个大量吗啡的案子你是怎么解决的。”
杨老爷子似乎也想听听钟平在说什么，被拉回现实并且拉回原话题有点不甘不愿，但他仍然敷衍似地开了口：“那个案子……我接下来以后，想叫下面的人把他们想要的量凑齐。当然，就算是真的人要死了，要那么多这东西也不会有保命效果，一次用多了还会致命，不到一百毫克就要中毒，他们要了那么多……所以这事除了很有赚头之外，还很值得深究。”
钟老爷子就带着些自豪背出了v社会组织的家训：“所有介入和客户人员，底子必须查，但深究免谈。就算对方是国家主席我们也不能把这消息卖出去。这可是你我分家之前的规矩，难道你因为跟核心分开，连这种基本的东西都记不得了吗？”
钟平觉得自己的爸爸跟十年前除了容貌基本是上没有变化的。那时候他就很有这种家族正义感，他囫囵的记忆里，爸爸每次提起自己的家，自己老婆，自己孩子，都带着这么一种无以名状的自豪感。这他自己可是没有遗传，如果是他弟弟……他也不愿相信他弟弟那种程度算是遗传，也许是这种环境待多了，也就渐渐被染上了一样的颜色。
杨老爷子听完这话只是沉默，似乎在想要不要继续说下去，或者跟老友辩驳一下他只是离开那里太久了，还想辩驳一下如果不是分家原因，两家也不会发展成现在截然不同还互为仇视的状态，还想起了当初就是自己看不下去老友的处事为人，才一时冲动分了家的。还真是年少轻狂啊……可现在，瞧瞧自己，带走的一大部分组织已经支离破碎，而老钟那边的还正井然有序，现在竟然形成了他们两家两辈人在一起逼问他自己的状况……
想了又想，他还是决定不再辩驳，因为辩驳看起来对他自己没什么好处，这里还是先把自己做过的**事说一遍博得些原谅和同情好了。于是他便开口道：“我查到了他们的身份，还查到了那个人是当时v社会执行的一个任务，还查到了执行任务的人。当然没有那个人，就没有我的现在，就没有现在这么多……”
“天要你死，你不得独活。”钟老爷子说了这么句话。这比多行不义必自毙好听多了。就为了说明他就算没有这次机会，就算不是v社会碰巧执行了他们收了钱的分内的任务，他到了这时候的命运也不会有丁点变化。
杨老爷子似乎对这些忠告似的俗话听不进耳去，就像当初他还年轻的时候一样。但他仍然继续说道：“这可能就是他们不肯找你们组织的原因。但他们为什么会看出端倪来？难不成是你这当初管杀手的手底下出来的杀手办事不利？你会原谅这种事吗？我就继续查……却发现那家人跟‘小六’扯上了不小的关系。”
“接着‘小六’就来找我了，你知道，小六比我们离开得都早，我真的还以为他不会回来了，至少在我有生之年再见不到他。可他就这么回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就认为那家跟‘小六’扯上关系的根本就是调查错误的假消息。按理来说这么突兀，我应该能注意到……”
“他说从自己的渠道里得知我们这边有麻烦，还问我是不是参与了毒品的运作。我开始还说没有，因为我们真的是不做毒品的。但他那种推心置腹的神色……我不得不松了口，照实说了这单生意。”
“之后他就说有更好的办法可以救那家的人，我当时也是病急乱投医，就真的相信了他。他可是刚刚回来的我们的老朋友了，任谁都会相信他的……”
杨老爷子一口气说了很多，但钟福宇听到这里就又不以为然插话道：“不由得你不相信，如果是我，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到今天这个地步。”
杨老爷子就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都说忠言逆耳利于行，我也是太轻信谗言……我把事情全权交给了他，结果他就真的把那个人救活了。就在我眼皮底下，那个人失血过多熬到心脏都不跳了，就这么一针药打进去，一个小时以后竟然睁开眼睛还能说话……不得不说，我真的被这个镇住了。”
“后来他就问我想不想有这么个新项目，可以起死回生，就连那种死去一周的尸体都能唤醒，作为一种新的资金来源……我当时真的利欲熏心了……我……接下了此生最后悔的……”
杨裕文看自己爹讲到这里就断断续续说话困难，便接上道：“后来你就答应他了，在自己家里做这种危险的研究，就连你自己都不懂是什么样的研究。你到处找研究人员，到处投入资金，没想过这种听起来已经成型的技术竟然要耗费这么多人力物力，李家的那个可怜的小妮子也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通知我的高层领导里有一半都是你的人吗？”钟老爷子听到这话简直盛怒，一边怒这老杨竟然挖了他半边的墙，一边怒自己家的组织这样的结点一旦被攻破，结点下边连接着的东西就全都会坏死。
“扯到她是不得以的事！你要相信我！”杨老爷子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钟福宇，很想让他相信自己的说辞，但钟福宇听到这句话又是一阵沉思。
“恕我多言，您老已经把她害死了。”杨裕文毫不客气地戳到了他爹的伤口上，让他爹又把刚刚已经微微睁大的眼睛瞪得更大。
“你刚刚说了什么？”还是钟老爷子先反应过来这个消息，“说话要负责任！你刚才的意思是慧慧已经死了！？”
这时候钟平弱弱地把火力引到了自己身上来：“我看到她死了，尸体在咱们家里停着呢……所以才想快点找到李叔，一直留在家里也不是这么回事……”
这回钟老爷子做了杨裕文想做而做不成的事——拍案而起：“死了！？他年纪那么大才有了这么个女儿，竟然死了！？”接着他把矛头指向了杨老爷子，“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你想怎么负这个责任？”
杨老爷子也是满脸的震惊，仍然无法相信他听到了什么，便继续施他的缓兵之计：“杨裕文，你再仔细说一遍，时间地点人物，还有整个事件！”
“这说起来就长了，不过起因都是您叫杨烨出去抢别人家库。现在您能说说到底是因为什么非要拖时间了？刚才您说的两件事是怎么搭上边的，您又是怎么想的，非要拖时间来完成你那个，那个大业？”
杨老爷子现在已经进入了一种很麻木的状态。刚刚说了这么说自己被人蛊惑难以启齿的事情，现在竟然又把友人的老来得女害死了，现在他再怎么样也逃脱不了千古罪人的名号了。只能继续破罐子破摔，把最后的也是比较重要的一部分说了出来。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