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柳根到昆明的时候,警方早已在昆明火车站、长途汽车站以及各个进出昆明的路口,设置了关卡,到处张贴了任家驹的通缉照片,警方严阵以待。
可任家驹并没到昆明。
他绕了个弯,从贵阳到遵义,再从遵义到重庆,路过成都也不停留,直接到攀枝花,由攀枝花经由大理宾川县,直接前往与老幺约好的漾濞郊区一个小村子。
柳根也没在昆明停留,直接乘飞机到芒市,然后乘机场大巴,当天晚上到了瑞丽。
守卫边境的武警边防支队,早已接到防止逃犯任家驹逃往境外的命令,对边境加强了巡逻和关卡的盘查。
柳根并没找酒店住下,而是打车前往边防支队,他需要了解国境线和贩毒分子经常走的线路,没有比边防支队更清楚的。
“我要见你们值班的领导。”柳根在支队总部门口,被哨兵拦下。
哨兵当然不会轻易让柳根进去。
但柳根说自己是国家安全局的,有重要任务需要当面向支队领导汇报,哨兵半信半疑的给值班领导打了电话,得到允许后,这才有个哨兵亲自带柳根到了值班室。
接待柳根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校副支队长,一口的云南腔,人有些黑,但很精干,不像那些肥头大耳养尊处优的军官。
柳根把自己的特工特别编号告诉了这个中校,很快,通过机要室和上面联络,证实了柳根的身份。
这是柳根在加入特工后,得到的特权,不管他到哪个地方,只要给当地的军方或警方领导,报出秘密编号,对方便会及时查实他的身份。
“你需要我们为你做什么?”中校军官看了机要室送来的一份核实柳根身份的文件后问。
“我要知道瑞丽国境线布防和毒贩经常进出国境的地理位置。”柳根深知,一旦对方知道自己不是公干,而是私下行动后,会是什么后果,但他必须冒着被人扣押的危险,拿到自己需要的东西才能离开。
“涉及到边境布防,我得向上级请示才行。”中校十分谨慎的回答。
“那请你快点请示,要是我抓的人在你请示的时间跑出国境,你要负全部责任!”柳根并没说要抓谁,他有权保持沉默,对方得知他是特工,也没开口问太多不该知道的。
中校打电话给支队长,把柳根的情况做了汇报,很快,两个上校军官到了值班室,经中校介绍,柳根得知来的两人,一个是支队长,一个是支队政委。
两人似乎不敢大意,关乎特工秘密行动,以为柳根要抓的人非常重要。
柳根只好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给中校说的话。
支队长和政委咬着耳朵嘀咕了一会,政委才说:“请跟我们来。”
柳根跟随两个边防支队主官,到了一个摆放有沙盘的宽大屋子里,支队长拿起沙盘边一支激光笔,开始给柳根介绍边防支队在国境线的布防和关卡。
“根据以前我们抓获的毒贩供述,贩毒主要在以下几个地方从缅甸运毒过境。”支队长指着一条江说:“这是瑞丽江,江面上,属于我们支队防区范围的,一共有三道桥,其中两道是公路桥,另一道是便桥。普通的毒贩,也就是携带少量的,从这三道桥入境的都有……”
“我想了解的,是大毒枭运毒路径。”柳根打断支队长的话,他相信,任家驹是不可能从这三道桥上大摇大摆走出去的,肯定有秘密过境的地方,任孝尧经营毒品那么多年,在云南的这条运毒路线始终保持畅通,说明为他运毒的人,自己开辟了一条安全秘密通道,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多年始终没被抓获呢。
“那就是偷渡瑞丽江了,我们多次在江岸,截获大量的毒品入境,但还有很多是没被截获的,毒贩一般选择在夜晚行动,而且是在山林比较密集的河段,尽管我们有水上巡逻艇执勤,还有江岸边的不间断巡逻,但还是有毒贩钻了空子的……”支队长很耐心也很实在的向柳根提供他知道的情况,非常详细。
“你们防备最薄弱的河段在哪个位置?”柳根又问。
“这里。”支队长用激光笔指着江两岸有陡峭山崖的河段说:“这个地方叫绝渡,也就是说,这里是没法渡船的,两岸都没有人迹,要想从这个地方运毒,除非会飞,我们也从没在这里抓到过毒贩,甚至,连人到过的踪迹都没有。”
“绝渡……”柳根心想,要是自己贩毒的话,这里是最好的运毒地点,再怎么险峻,只要是人,总会想到解决办法的。
“我需要军用野外睡袋,匕首和一副望远镜。”柳根知道自己该在哪里等任家驹了。
“不需要我们派人和你一起行动吗?”支队长惊愕的望着柳根问。
“我一个人就行,人多了反而目标太大,容易引起对方的警觉。”柳根回答。
柳根拿到他要的装备后,离开了支队总部,以一个游客的身份,到一家小旅馆住下,第二天一早,他问清楚前往绝渡的方向,乘了二十几公里的车,到一个比较大的村寨,购买了足够三天的干粮,雇了一辆拖拉机,到江岸国境这边的绝渡山脚下。
这里山高林密,几乎没有上山的小路,但这难不倒柳根,他在日落前,登上了江岸山顶,用望远镜朝对岸看,从望远镜的测距中,柳根知道了两岸相隔最近的是一百二十五米,山下江水湍急,确实没法渡船。
送任孝尧的毒贩,会用什么方法把他送过去呢?他们是如何把毒品从对岸运过来的呢?
柳根心里边思索,边在山顶四处查看,确实看不出有人到过这里的痕迹,当他走到山崖半山腰,生长的一人难以合围的几棵巨大松树地方时,终于有了一丝发现,他用望远镜朝下面半山腰的几棵松树看,看到了松树枝叶掩盖下的树干有一圈一圈的勒痕,然后再把望远镜朝对面的山崖看,那里半山腰,也有两棵巨大的松树。
“原来如此。”柳根笑了,横渡不行,可以飞渡。
柳根看看摇摇欲坠的落日,决定到下面去看一看,但他找遍所有位置,都没法下到那几棵松树所生长的位置。
天渐渐黑了下来,柳根还没找到可以攀崖下去的地点,于是只好寻找可以过夜的地方。
山顶上,几乎没有树木,只有一人多高的灌木丛,如果随便在灌木丛里将就一夜,很有可能招惹野兽,必须得找个山洞之类的地方才行,那样即使有野兽从洞口进来,不用顾忌后边和左右两边,只需专心应付正前方进攻的野兽即可。
山顶肯定是不会有山洞的,柳根便朝后面的山下走,很陡峭,几乎是脚手并用的往下攀爬,当他从山顶往下攀爬了几十米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个被灌木遮盖住的洞口,要不是从上面下来,还真没人能找到这个山洞。
柳根决定在洞里过夜,既然山洞在陡峭的山石之间,想来野兽也不会轻易到这里来。
柳根没带手电,里面漆黑一片,越往里走,感觉越宽阔,而且,他能感受到从对面吹来的凉风。
难道,这个山洞,与山崖相通?
柳根回想着在山顶看到半山崖上长出的那几棵松树,大概的位置,应该和这个山洞相差不大,于是他没停下来,摸黑继续往前走。
受过黑暗适应训练的柳根,双目很快适应漆黑的山洞,能模糊的看到脚下的岩石,走起来虽然很缓慢,但却一步步的朝前迈进,半个多小时后,他的眼睛,终于看到了从对面投射进来的一丝月光,而且身上感受到的山风,也越加强烈。
走出山洞,柳根终于明白,原来到山崖半腰的路,就是这个山洞,那几棵一人难以合围,枝叶繁茂的松树,竟然长在洞口一个不足两米宽的平台上。
“任家驹,我就在这等你!”柳根嘀咕出声,他知道,这是一次赌博,要是送任家驹出境的毒贩,没打算暴露自己运毒的路径,不把任家驹带到这里,那自己就赌输了,但他相信,任家驹即使不从这里过境,从别的地方,也难以躲过边防哨卡。
柳根感觉有些凉意,躺进睡袋里,把匕首放在头边,拿出手机看,没任何信号,为了节约电,干脆关了机。
他这一天,太累了,很快便睡了过去。
当天刚蒙蒙亮,柳根便被松树上的鸟叫声给惊醒,是画眉鸟,叫声婉转动听,似乎在和江对岸半山腰的松树上鸟儿比赛似的。
柳根从睡袋里钻出来,走到松树根,在大自然的怀抱中晨勃,让他有种放纵的自由感,掏出来,把尿朝山崖下射去,仰头看向树梢,几只小鸟在树枝上欢蹦乱跳,叽叽喳喳,那只刚才叫得欢快的画眉鸟,似乎发觉树下的柳根,早已飞走,换了个地方继续啼叫。
山风让柳根感觉到撒出尿的地方凉飕飕的舒坦。
撒完尿后,柳根爬到其中最大的那棵树上,查看绳索的勒痕,这不是一般的绳索留下的勒痕,而是那种像拔河用的粗麻绳,可以承受千斤之力。
柳根坐在树丫上,用望远镜朝对岸的那几棵松树看,测出的距离竟然不到百米,这让他更加肯定,这是毒贩飞渡瑞丽江运毒的一个秘密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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