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天默了默.声音低低的.似乎故意不让远处的剑秋听到.漂亮的凤眸里有浓得化不开的优愁：“我只是希望.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她也能够好好的活下去.不被任何人伤害.凤还巢.是我唯一能够教她的.她性子怠懒.若是不盯着她.只怕她又会以疏于练习.”
“怎么.你是有了什么打算.”怀英神色一凛.声音也跟着低了下來.
“就算不为我自己打算.那也该为她打算.拉着她陪我这无尽的生命.本來就是我的自私.若是到时候回到凤族.长老硬逼.我也别无他法.”凤天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所谓寻一安生之地.也不过是黄梁一梦罢了.”
“你倒是替她打算得周全.那你可问过她的心意.若是沒有了你.她还有沒有那个勇气活下去.或者.杀了凤族那些个顽固不化的老头子.然后再自尽來寻你.到时候.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岂不是都白搭.倒还成全了她的杀孽.亲手将她推入魔界.”怀英神色淡然.小心翼翼.温柔万分的将手中那泥色的杯子放在桌上.抬手拎起茶壶.倒上满满的一杯浅碧色的茶水.
凤天蹙起好看的眉头.怀英所说的这些问題.他倒是从來沒有想过.不过以剑秋那激烈冲动.做事情完全不顾后果的性子.怀英所说的后一种可能.倒是极有可能.虽然.两种假设.结果都是一样.
如果自己的涅磐换來的是剑秋的死.那还有什么意义.
到时候就算族中长老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不为难剑秋.但也难保剑秋不会主动去跟他们为难.
怀英轻啜了一口茶水.样子十分享受：“所谓爱情之中.当局者迷.冷傲如斯.聪明过人的凤王.也有考虑不周的地方.”
“莫非你有什么好办法.”凤天不客气的挑了挑眉.
“好办法倒是称不上.难道我刚才的假设你还沒明白过來吗.不管你是涅磐.还是死.那么.那两种假设都会成真.第一种嘛.自然是轻松一些.死了.一了白了.说不定她再坚决一定.将自己的魂魄也散去.连轮回道也不用去了.三界之中直接沒有了剑秋这个人.”
“不过.另一种可能性.自然就危险很多.你想想看.她既然杀了凤族长老.那么仙界与凡间修仙那些牛鼻子老道.会放过她吗.肯定会打着正邪誓不两立的名号.将她欲除之而后快.而她无路可走.只得入魔.你再想一想.入魔之后.她还有什么七情六欲可言.杀人不过是切西瓜.”
怀英说得头头是道.凤天听着眉头却越蹙越紧：“你还沒有说.你有什么办法.”
“自然是你活下去.不要沒事找事的涅磐.”怀英意犹未尽的喝完杯中的茶水.抬手又为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将凤天杯中的桂花酿倒掉：“來.喝点茶.冷静冷静.别一碰到她的事情.就方寸大乱.”
“说吧.到底是什么办法.”凤天端着杯子一饮而尽.抬手又去拿茶壶.
“哎.你悠着点.我可是好不容易从才竹雅仙子那里讨來的.这茶水难得.你可别两下就给我喝完了.”怀英看着凤天一杯接着一杯.连忙将茶壶劈手夺过.不甘示弱的为自己倒上一杯.
“其实办法很简单.就是你活下去.跟她待在一起.你难道沒有发现吗.成仙成魔.皆因你而起.皆在她的一念之间.而那时候你若不在了.她要是入了魔.可沒有谁再能把她唤回來了.”
凤天闻言.仔细的想了想.顿时明白过來.剑秋的每一次入魔.几乎都和自己有关.而自己那唯一一次的入魔.也是因为她.
“既然都已经剪不断.理还乱.你又何必在乎那些老头子的眼光.剑秋姑娘刚才说的话.我可都听到了.她心胸都那么开阔.你还需要去默守成规吗.”怀英不赞同的看了凤天一眼.态度闲适的口着杯中的茶水.
“其实从根源上來说.还是那位天庭出了名的美人儿青霜仙子.若不是有王母的指婚.凤族中那些个老头子对你也不会有那么多的要求.不过事情不说明白.就算婉拒了这个青霜仙子.却还有下个仙子.下下个仙子.沒完沒了.我看你啊.趁早还是回族中一趟.将此事做个了断.也顺便去天庭.把自己的心意跟王母说清楚.我想.一个青霜仙子.应该还抵不上一个神女.”
凤天垂下眼眸.看着手中那浅碧色的茶水.久久不语.
“其实.好办法还有一个.”怀英看着凤天神色凝重的样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果然爱情之中的人.都是笨蛋.就好像自己遇到白杫的事情.也会方寸大乱.手足无措.巴不得她过得好好的.可是却又担心她随时随地都过得不好.
“神农架北面的十里桃林.住着一名老得不能再老的凤凰.我估计你若是请他出面.或许事情不会那么糟.”怀英看着凤天.继续说道：“不过.我也只是听说此事.连他的名字也不甚清楚.至于真的是不是有沒有这么一只老凤凰.还得你自己走一趟.”
“仙君点拨之恩.凤某在此谢过.”凤天的声音低低的.凝着一丝严肃与冷漠.
“你现在倒不必谢我.只需要事成之后.别忘了送我一杯喜酒就是了.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更何况剑秋姑娘是杫儿的姐姐.若是杫儿日后以为我对她姐姐见死不救.那肯定会怨怪我的.”怀英闲适一笑.淡然优雅.
“不过.依我所见.你最好还是把你那犯事儿的前任族长救出來.然后学学东华帝君.整日待在天宫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任由自家小徒儿出去惹事生非.而那些神仙又捏不准东华帝君的脾气与深浅.皆不敢与之冲突.到时候你想要平静的生活.不过是唾手可得.不再是黄梁一梦.”
说着.怀英回头又看了舞得虎虎生威的剑秋.不禁摇了摇头.回过头看着一言不发的凤天.继续说道：“她一个娇弱女子.你就别再让她练了.不过是因为她爱你.所以才听你的话.换作是君华姑娘.你可以试试.看她会不会听你的.”
“学好对她沒有坏处.”凤天虽然嘴上这么说.却还是忍不住站起身來.漂视的凤眸里掠过一丝心疼.的确.刚才一直在想着族中长老反对之事.倒把她给忽略了.看着香汗淋漓的剑秋.凤天心中一动.如此任性而娇弱的女子.还是护在自己羽翼之下.自己才会更加放心.
“凤天.”剑秋挽剑的瞬间.侧身看着凤天走过來.连忙冲着他笑了笑：“能不能不练了.我好累.”
说着.剑秋毫无形象的用云袖抹去额间那细碎的薄汗.
“嗯.过來坐会儿.不愿意练就不练了.”凤天一脸纵容的看着她.
“我沒有不愿意练.可是我太累.只要歇一会儿.就好了.好不好.”剑秋拉着凤天的袖子.轻轻摇晃着撒娇.
“好了.今天别练了.你看你累得脸通红.去喝口水.”凤天宠溺的拂去剑秋额间那被汗水染湿的青丝.淡淡的说道.
剑秋闻言.顿时欢喜的向石桌旁跑去.就着凤天的杯子.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看着怀英那无可奈何的目光.剑秋冲着他娇俏的吐了吐舌头：“不用你说好.我也可以不练了.哼.”
当然.剑秋并不知道.自己沒有再练下去.还有怀英的一份功劳.虽然凤天有心让她不再练了.但是若不经怀英提醒.怕也是疏忽了.那时候还不知道剑秋要练到何时呢.
怀英毫不介意的将面前的茶壶推到剑秋面前.淡然一笑：“杫儿小的时候.也跟你现在一模一样.只不过青山成婚.对她的打击太大.我只盼寻到她之后.能够让她像从前一样.重展笑颜.”
拿在手中的茶壶瞬间有些牵强.剑秋极为勉强的笑了笑：“到底还是我幸福一些.到时候找了妹妹.我一定会加倍加倍的对她好.把娘亲少给她的那一份.一起补回來.”
“别提这个.”凤天就着剑秋的手.为她倒好茶水.漂亮的凤眸微微眯着.冰冷的目光扫向怀英：“我不想她不开心.”
“你就护着她吧.迟早有一天.会爬到你头上來.”说着.怀英站起身來.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看着你们俩人亲亲密密.你浓我浓.我这个孤家寡人.还真有些不好意思.我走了.不打扰你们恩爱.”
凤天不作声.剑秋就更不理怀英这番沒有营养的话.
走到一半.怀英像是突然想起來.又快步走过來.重新在石桌前坐下.从怀中拿出两张请柬.抽出其中一张递给凤天：“我今日在丰都大帝殿的时候.收到灵鹤童子的传话.说是蓬莱岛主大宴四方.丰都大帝君也收到了请柬.只怕神农氏和青丘一族都收到了.只是不知道蜀山派有沒有幸能够收到.若是人到齐了.魔界的事情.你倒是可以好好的跟他们说上一说.到时候就算魔界袭來.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凤天若有所思.却沒有伸手接过怀英递过來的请柬.倒是剑秋十分好奇.连忙拿过來看.嘴边还不忙问道：“这个宴请四方.我可以去吗.”
开玩笑.有热闹不看.那她就不是剑秋了.
“这个倒沒有明说.你若是想去.倒可以钻它这个空子.扮成凤公子的小丫环.也并无不妥之处.”怀英笑了笑.剑秋的心思写在脸上.根本不用费心去猜.
怀英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又浮现出与剑秋相似的那张笑颜.以往的白杫.也是如此单纯无邪.但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一点一点的变得不复从前.仿佛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再也回不了头.
“好像不是过寿.好端端的干嘛要请客.”剑秋看着被自己摊开在石桌之上的请柬.双手支着精巧细致的下颚.一脸不解：“这个蓬莱岛主.是不是自己一个人过得太平静.太无聊了.所以才想找一群人來乐呵乐呵.”说着.剑秋用两根纤细的手指拎着那红色的请柬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怀英.这是凤天的请柬.怎么会在你手中.”
闻言.怀英顿时忍俊不禁：“灵鹤童子给我的时候.我顺口问他的.反正他也是要去给凤天.与其让凤族那些老头子知道凤天的行踪.还不如我直接替他接下.反正去不去在他.我不管那么多.”怀英说得理直气壮：“就好像你说的.万一他真的只是无聊了.想找一帮子人來热闹热闹.如此这般.就算少了凤公子.也是看不出來的.”
剑秋点头.深觉有理.
“好了.不要糊弄她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凤天突然出声：“怎么.你打算去吗.要以什么样的身份”
“怎么.就说两句话而已.你就舍不得了.”怀英失笑：“自然是要去的.说不定杫儿也会趁此机会.偷偷去看青山.这样.我也能够捉住这个小妮子.至于身份嘛.自然是桃华.否则蜀山派的人若真是來了.我要怎么面对.”怀英双手一摊：“难道你不去.”说着.怀英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兴趣盎然的剑秋.
“还有三日.到时候再说.若是她想去……”凤天的视线落在剑秋身上.看着正在仔细翻看请柬的她.凤天那漂亮的凤眸中划过一丝纵容：“她开心便好.”
“你要求倒是很低.”怀英重新站起身來：“好了.请柬我也给你了.你自己考虑看看.或者是多问问剑秋姑娘.可别辜负了她的一番热情.更何况此时也是你公开两人身份的好时机.到时候大家都知道了.就算凤族那些老头子想反对.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