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快醒醒啊！你不要吓我！”
耳边传来朦胧的呼喊声，陈尔余倏然睁开双眼。黑白分明的眸圆滚滚瞪着，样格外惊恐。
“姐，没事了……没事了……”
张芊芊喜而泣地拍了拍她身上的薄被，哽咽着安慰她。
陈尔余闻声偏过头，一张又哭又笑的脸映入眼帘。又四下看了看，满眼的白色告诉她，这里是医院。她的身上盖着雪白干净的被，身边坐着关心她的妹。
房里有两张床，另一张是空的，她躺着的这张靠着窗。窗外的天空蓝得像大海一般，深邃无垠，阳光赫赫炎炎，但被隔绝在外。床铺对面的空调发出低低的声音，吹送着一缕缕沁凉的风。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她想问个清楚，只说了一个字嗓就哑了。
张芊芊连忙扶她坐了起来，然后抓来矿泉水，拧开瓶口，送到了她的嘴边。
陈尔余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半瓶，才觉得喉咙舒服了一些。
“我有没有被丁厉那个混蛋——”这次不是喉咙不舒服，而是心理不舒服，话说了半句，怎么也说不出那两个字。
张芊芊听了，一脸茫然，反问：“丁厉是谁？”
“重案组组长。”陈尔余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张芊芊明白过来，重新拧好瓶盖把水瓶放到一边，然后轻轻地搂住她肩头：“姐，你放心吧，他冤枉不了你的，全国最好的律师会为你打赢官司。不过他说需要委屈你呆在羁留病房几天。”
陈尔余不住地摇着头。
不对！张芊芊为什么一点都不知道丁厉差点强/暴她的事情？难道她是直接赶到医院的？
“是那个律师把我从警局带走的？他现在人呢？我要见他！”陈尔余神情激动，紧紧抓着张芊芊的手臂。
张芊芊又急又慌，连连应道：“他就在外面走廊，我马上叫他进来。”
说着冲了出去。
不一会儿，门口传来敲门声，轻轻的稳稳的下。
“请进。”两个字忐忐忑忑。
随后房门推开，一名气质稳重的高大男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剪裁精良质地硬挺的黑色西装，走进来时，西装上的金属扣莹莹发光。
“你好，陈小姐，我是你的代表律师邢天。”他在离床位步开外处站定，斯有礼地自我介绍着。
“谁请你来的？唐则尧？他发现自己再一次害得我身陷险境，所以良心发现，请个最厉害的律师来帮我脱罪吗？”陈尔余语速很快，噼里啪啦地丢出一堆问题，有些气急败坏的样。
邢天微微一笑：“陈小姐可能有什么误会，今天请我来帮你打官司的是孙旬先生。你昨天被警方带走之后，他就收到了消息，第一时间联系了我，出了高价让我连夜赶到这里。”
“为什么他要帮我？”她跟老九的交情并没有好到让他出手相助不是吗？
邢天高深莫测地回道：“陈小姐应该比我更清楚原因才对。”
是为了清月镇改建计划，她是他看中的设计师，又跟他有“私交”，她若出事，会对他造成直接的经济损失，所以他要保她。这个理由合情合理，但是陈尔余仍是隐隐不安。
“能不能麻烦你给孙总打个电话？我想亲自跟他道谢。”
道谢是假，求证是真，她这点小心思，邢天哪里看不出来。不过他很坦然地掏出手机，拨给了老九。
电话接起，跟老九说了两句，就把手机递到了陈尔余面前。
“孙总，我是陈尔余，谢谢你替我请了最好的律师。”
“陈小姐不必客气，我也是为了绿城建设。”老九说道，“邢天打这类官司很厉害，相信他一定可以帮你洗脱罪名。”
“我知道。不过，他的律师费麻烦在我们的合约金里扣除。”
“陈小姐若是坚持，我也就不客气了。”老九的声音带着笑，暴露了贪财的本色。原来，不是老九变得跟记忆中不一样了，而是场合不同的关系。他们这些在商场上混的人，仿若长着两张面孔。私下的老九，和赌场上的老九一样，是个贪财的老九。
又客套了两句后，两人挂了电话。陈尔余交还手机，却陷入了沉思。
直觉告诉她，这一连串的事件都不简单，可她没法证明唐则尧的确参与其中，唯有等待时间让一切水落石出。就好像当初她等着林修齐露出真面目一样。
想起林修齐，她又立刻抛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你去过警局了，对不对？告诉我丁厉到底有没有得逞？”
邢天深深看她一眼，回答很蹊跷：“如果他得逞了，你打算怎么办？要告他吗？”
“你说如果，也就是没有！”陈尔余紧绷的神经终于一松。
邢天并没有反驳她的推论，事实上，她猜得一点不错。他及时赶到了警局，从丁厉的口中把她救了下来。当时陈尔余已经昏迷过去，身上衣服也齐齐整整，丁厉当然不会蠢到让他这个律师看到当事人遭到性/侵。他趁机以陈尔余昏迷为由，把人送到了医院。
“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事情经过了吗？”邢天的眼神有着专业的敏锐。
陈尔余斟酌了片刻，才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对方。
“除了张芊芊，你回忆一下，当时白桦林附近还有没有其他人，比如耕作的村民，或者扫墓的人？”听完之后，邢天摩挲着下巴，问道。
“在白桦林里视线受限，即便当时有人在，也未必能隔着一条小溪看到山脚下的动静。当时墓地也没有其他人，闹事的村民早早就离开了墓地，应该不会有人折返。那四个做伪证的男人更不会突然改口，替我作证。”陈尔余脸色越来越差，唯一想起的一个人名是唐则尧。如果她能够将嫌疑转移，那她就有可能脱罪。
可是，丁厉用那样卑鄙的手段都没能让她吐出那个字，现在有大律师协助的她又怎么会走这步棋。
为什么始终不肯说呢？
是担心又跟他牵扯不清？还是下意识地想要维护他？
维护两个字冒出来的时候，陈尔余猛然拍了拍自己的脸。她那么恨他，怎么可能会维护他？
这猛力的一拍却让她混沌的脑海抓到了某个关键。
“那栋小楼！”她难掩兴奋地叫了起来，“如果那栋小楼里还有人，他很可能看到了事发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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