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九黎枭的人都知道,九黎枭素日里皆是冷漠而面无表情的,故而那凤兮才有将之称作冰山和面瘫,但是真正和九黎枭相处长久的人却是更加知道,当素来面色淡漠的九黎枭突然出现了邪魅笑容的时候。
那不是发生了好的事情,便是坏的事情。
可让银霜离怎么想,都不会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会是好事,只是不知道那红妆梦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情了,竟是惹得九黎枭如此生气,银霜离心里头虽是念叨,可事实上她心里也是幸灾乐祸的,毕竟王府里一直以来都是红妆梦跟着自己争宠的。
如今那红妆梦惹了王爷震怒,而凤兮虽是王妃却是叫王爷心生厌恶,那么这王府里最能得到好处的,自然就是自己了,银霜离心里头心思流转,表面上却仍旧装着一副浅笑为九黎枭服侍的模样,丝毫没有透露丁点自己的心思。
而坐在主座之上的九黎枭,看了眼小步跟在何棠秋后头的红妆梦,看着红妆梦青丝凌乱、衣裳不整的狼狈模样,登时,便是轻轻的冷哼了声。
只是这声冷哼,听在那心里头本就忐忑不安的红妆梦耳中,却好似闷雷炸响,是如此的清晰和骇人。
红妆梦顾不得九黎枭身旁一直跟自己斗了四年的银霜离,也顾不得那坐在旁边主座上的凤兮和凤兮身边自己从没见过的红衣女,更加顾不得那带着自己进了青云厅后,便是随意的坐在客座上的何棠秋,在距离九黎枭还有几大步远的时候,就‘噗通——’一声跪在了九黎枭的面前。
听着那有些响的膝盖骨跪在雨花石地板上的声音,一旁正有些困乏的凤兮却是被吓了一大跳,还有些迷糊的脑,瞬间便是变得有些清醒了。
而凤兮有些疑惑的看着跪在九黎枭面前的红妆梦,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九黎枭,心里正纳罕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怎么记得昨日,两个人还联合起来把自己扔到厨房里头,还美其名曰,说是让自己帮忙,去去锐气,怎么过了一宿,就大变了样了。
正当凤兮感到奇怪的时候,却是听到自己身旁,一直以来都没什么表情的九黎枭突然‘呵呵’两声,淡淡说道:“红妆梦,你可知罪?!”
“王……王爷……”一听九黎枭这话,红妆梦顿时就被吓乱了分寸,那本就因为睡眠不足而显得有些凹陷的眼眶,竟是就如此的留下泪来,淌过了那鸦青连连的下睑,以及那苍白的脸庞,便是听到红妆梦喊道,“王爷……王爷我知错了,王爷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妆儿吧……”
只是还没等红妆梦说完的时候,红妆梦却是从自己的前方,听到了九黎枭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噢?本王怎么不知你错在哪儿了?”
而听着九黎枭着戏谑中却是带着冷意的话语,红妆梦身一僵,便是不顾自己丝毫的脸面,就这么手脚并用的,一边朝着九黎枭的方向爬去,一边带着哭腔的喊道:“王爷,妆儿求求你,饶了妆儿这一次吧,妆儿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给王爷您下药,求求你饶了妆儿吧……”
下药?本就一直在旁关注着事情发展的凤兮,听着这个词,顿时心里头一突,心里暗暗嘀咕着,难怪昨天晚上九黎枭被人下了春药,感情是这个红妆梦做的手脚?!原本还有些可怜红妆梦的凤兮听到这个以后,心里头反而是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哼,让你给他下药,居然还赔上了我,凤兮一想到昨夜的事情,那腰间的酸痛,似乎愈发明显起来,而听到红妆梦说下药这话的时候,凤兮身旁的朱雀的眼眸却是微微凌厉了起来,却是在众人的不经意之间好的掩饰了。
而坐在主座之上的九黎枭,原本就是满腔怒火,只是隐忍未发,却在听到红妆梦这句话的时候,顿时就如同火山喷发一般,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只见得九黎枭面色阴沉,看着朝着自己爬来的红妆梦,微微眯起眼眸,那双如墨的黑瞳里,尽是不知名的复杂意味,九黎枭一字一句,有些凛然的说道:“你既有胆下药,又有什么好让本王饶过你的。”
“王爷……王爷……妆儿知道错了,是妆儿不该妄加揣测王爷的心思,是妆儿不该自以为是……”只是几步,红妆梦便是爬到了九黎枭的面前,伸手紧紧的扯住了九黎枭的衣袂边,泪眼婆娑的喊道,“王爷,您看在妆儿服侍了您那么多年的份上,饶了妆儿这一次吧……”
“哼,饶了你?”九黎枭看着伸手紧紧攥着自己衣角,泪水模糊了眼的红妆梦,顿时便是厌恶起来,扯了扯自己的衣角,将其扯离了红妆梦的手中,便是冷声道,“你既然做了这种事情,就该知道本王会如何来对你。”
“不……不……王爷……”红妆梦听着九黎枭这话,睁大了一双满是泪水的眼睛,眼睁睁的看着九黎枭从自己的手里,扯回了衣角,红妆梦那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红妆梦自己又如何不知道呢,这早在自己进王府第一天,服侍九黎枭的时候,便是知道了。
若是有敢自作主张留下孩、亦或是胆敢对王爷下药的侍妾,那便逐出王府,绝不留情。
可是红妆梦怎么能够接受自己被逐出王府?先不说她那远在江南的富商爹爹一听自己是被王爷赶出王府的,一定会直接跟自己撇清关系,自己只怕是红府的门都进不去就要被赶出来;更何况红妆梦自己一直以来都是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流落街头的一天。
红妆梦她不敢想,也不能想,若是自己真的被赶出王府,那么只怕只有将自己卖给青楼这一条可走了,可是红妆梦又怎么能容忍呢?
当即,红妆梦再一次伸手拉住了九黎枭的衣袖,顾不上眼眶中一直汹涌而出的眼泪,便是有些歇斯底里的喊道:“自妆儿豆蔻之年便跟着王爷了,如今已然四载,旁人说一日夫妻日恩,何况妆儿陪了王爷四年同床,王爷……妆儿求求王爷念在旧日里,妆儿曾服侍过王爷的份上,饶了妆儿这一次吧。”
“旧情?你跟本王说旧情?”九黎枭微眯起眼,看着眼前跪在自己面前,陪了自己四年的女这般狼狈的模样,却是冷然的说道,“若你还知道旧日里,那也该知道,你初来王府之时,本王是如何对你说的。”
那一声声只是冷漠而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听在红妆梦的耳朵里,却是如同恶魔之音,只见红妆梦缓缓的松开了手,似乎是有些无力的跪倒在了主座的海棠雕花的沉香木桌几前,倚靠着那桌几其中一脚,唇瓣微动,却是无话可说。
红妆梦怎么会不记得呢,那一声声‘若有朝一日,汝做了本王绝不能忍的事,休怪本王翻脸无情。’而今如同魔音催耳,一遍一遍的在红妆梦的脑海里回想,红妆梦那原本秋水般的眼眸,却开始渐渐的沉寂起来。
一旁的凤兮看着红妆梦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却是有些恍惚起来,这番场景,似乎是让自己回到了那个时候,想到了那个人。
纵然自己苦苦哀求,那个人却是半分情面也不给,就如同现在这红妆梦,哀求九黎枭一般,凤兮想着想着,脸色突然的便是苍白起来,伸手便是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那翻滚的疼痛感,就好似跗骨之虫,无论怎么样,却都无法得到解脱。
凤兮微微抬睑,却是见到了一旁朱雀担忧的脸庞,凤兮安慰似的摇了摇头,心里对红妆梦更是不忍起来,便是继续看向那九黎枭面容不改的侧脸,微微张了张嘴唇,正想要开头替红妆梦求情的时候,却是见到了坐在客座里的何棠秋微微的摇了摇头。
他是告诉自己不要在这个时候求情吗?可是面对这番场景,面对自己也曾亲身经历过的场景,自己又怎么能够做到毫无同情呢?凤兮如是想着。
而后,跪坐在地上的红妆梦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似得,眼中的灰白转而被逐渐升起的希望代替,只见红妆梦突兀的伸出了手,紧紧的攥住了九黎枭的衣袂,急急喊道:“王爷,妆儿求求你,看在妆儿服侍了你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不要把妆儿逐出王府,王爷……我求求你了……王爷……”
正当红妆梦不住的哀求,不住的喃喃着,而面对着的九黎枭则是阖起了眼眸,伸手揉着自己的阳穴的时候,凤兮却是见到落在客座的何棠秋,将一直捧在手里头的青花骨瓷茶盏放在了一旁的桌几上。
那何棠秋便是起身,也不管九黎枭阖着眸,朝着九黎枭拱了拱手,咳咳两声,见九黎枭微微睁开了眼眸,便是说道:“王爷,妆夫人怎么说也服侍了您四年了,臣以为不如就放过妆夫人这一次吧。”
“你在替她向本王求情?”听着何棠秋的话,心里头本就不怎么舒坦,且有些烦躁的九黎枭,便是冷声说道。
“臣,不敢。”何棠秋微微弯了弯身,在听到九黎枭从鼻里轻哼出来的不屑声音之后,却是装作没有听到一般的说道,“只是,臣怕王爷您后悔罢了。”
一旁坐着的凤兮本来还有些诧异,何棠秋不让自己开口求情,竟是亲自站出来替那红妆梦求情,难道说他是知道自己身份尴尬,所以才制止自己方才行为,怕那九黎枭由此迁怒自己的吗?凤兮心里头暗自思量着,却是猜不到何棠秋究竟是怎么想的。
而且何棠秋还说怕九黎枭后悔?九黎枭会后悔吗?凤兮微感诧异,却只是微抿着唇,看着那坐在主座上,看向何棠秋的目光愈发的锐利的九黎枭,暗自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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