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愕然的回过头，看见一个女大生摸样打扮的人出现在房间门口。她穿着件艳俗无比短袖蓬蓬衫，搭了一条堪称灾难的花裙。虽然对方恶言相向，但薇薇安还是想要非常友善的提醒对方：小姐，当你指责别人的时候，麻烦低头看下你右脚那只廉价高跟鞋上的水钻，它已经和你曾祖母的牙床一样掉的快所剩无几了。
但薇薇安到最后还是忍住没说，她只是觉得自己这样的语气实在像林美美了。假如林美美在场的话，她绝对会从马上挥手叫辆计程车二话不说就送女孩回家，过程中还会一脸诚恳拉着对方的小手掏心掏肺。“乖，我是为你好。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像话么，你穿这样走在街上就算被别人乱棍打死，警察来了也会判他们是正当防卫的。”
薇薇安曾经就吃过这样的亏。有次林美美约表妹去吃饭，在电话里她向薇薇安交代今晚的饭局都是熟人，穿得随便一点就好。可是薇薇安抵达现场以后，林美美差点没把她哄出去。“亲爱的，我在电话说穿得随便一点指得是不用打扮的隆重。我真的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但你现在就真的是随便穿得像是要去楼下倒垃圾一样！还有，就算下楼倒垃圾我也是绝不会穿平底鞋去的！”林美美口中所谓平底鞋指得是薇薇安脚上那双五厘米的高跟。
薇薇安指了指那女孩，转头望向haley，“whoishe？”
haley刚示意要开口，那女孩便抢先一步回答道，“叫我lily就行了，我是他的女朋友。不，准确来说，是前女友。”lily抱着手，转过身面向haley，鼻冷哼一声。“不错啊，我前脚搬出去后脚就有女孩搬进来，看来艺术家真是魅力超凡。”
“真巧啊。”薇薇安这时才注意到lily身后还拖着个行李箱，她面不改色道，“我家的菲佣刚好也叫lily，真是天大的缘分，要不改天介绍你俩认识一下？”
lily的脸一下跨了下来，她从鼻孔里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活生生像只眼尖嘴利的小白鼠，“哟？还菲佣呢，吓唬谁啊。你等下不会还打算告诉我你家住在沿江号吧？我还以为勾搭搞艺术的是我们这种青葱少女的专长，没想到大婶也来掺合一脚啊。”lily朝haley抬了抬下巴，“不错啊，恭喜你这么快就找到了一个垫背的，来整天听你在耳边唠叨什么艺术啊理想之类的无聊玩意，我真是听得耳朵都要生茧了！”
haley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不好意思，我以前真的不知道你不喜欢这些。这两年让你难受了，不过恭喜你，你现在自由了。”
“对了，通知你一声。我已经把你银行卡里的余额拿来还信用卡了，就当是分手费。”
haley回头望薇薇安一眼，看得出他并不想在眼下争论这些令他感到窘迫的事情，但还是没忍住，“那是我的生活费。你也知道我的画最近被画廊下架了，现在手头比较拘谨。”
“现在手头比较拘谨？说的好像你手头什么时候宽裕过一样。我好歹也浪费了两年大好青春在你身边。不妨告诉你，我每次听你绉绉的讲那些所谓无聊梦想的时候，我恶心得连隔夜饭差点都要呕出来。你不会以为拿这两幅鬼东西就想打发我吧？”说着，lily把行李箱上的两幅画随手甩了过来。薇薇安看得出haley先前一直在力的忍着，但此时此刻，他眼中的悲伤简直溢于言表，叫人看得心碎。“你不喜欢这幅画可以还给我。但它是我的心血，可不可以不要像丢垃圾一样的甩到地上？”
“心血？呵，我和你说，这玩意就算是扔进垃圾桶里也没人会捡起来看一眼。”lily冷笑了两声，“头两年你和画廊签约的时候，还可以时不时帮我买两件衣服。现在真的是越来越烂泥扶不上墙。不过毕竟相爱一场，我还是祝福你，希望你早日完成梦想，别躺进棺材了还买不起一套四环的房，”说着，lily斜瞟了薇薇安一眼，“总不能让跟着你的那个倒霉女人陪着你一块死无葬身之地吧？”
haley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漆黑的眸像淋了雨，浸满了湿润的雾气。薇薇安走上前异常小心从地上将那两幅画捡起来，而后抬起手拍了拍灰，神色认真的向lily确认道，“你真的不要这两幅画了么？”
lily耸了耸肩，满脸讥诮道，“你喜欢的话就送给你喽。”
“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不敢轻易收下。”薇薇安仰起头，举起手中的画作摊开，神色一丝不苟的打量起来。“我估个价吧，以目前的行情来看，这副画应该价值十万上下。”
lily以为薇薇安故意在和她较劲，满脸不屑的冷笑了两声，“你脑袋有问题吧？十万块？你开什么玩笑！”
“刚才你没听清楚么？那我再说一遍好了。”薇薇安语气平静地继续说，“你口中所谓的这两团扔进垃圾桶也没人会捡起来看一眼的废纸，如果haley同意的话，我已经决定以一副十万块的价格收购了。”
“你唬谁呢？当我是小生啊？”即便嘴巴仍然在逞强，但lily的笑意已经僵在了脸上。
薇薇安挂着一脸客气的微笑，不紧不慢的走到她跟前，“why？十万块钱就把你吓傻了？说得也是，十万块虽然不多，但是买你身上那种花花绿绿的廉价布料倒是可以批发整整一客车了。还有，在这里我替haley向你道谢，谢谢你的祝福。他不会一辈买不起房，因为我刚刚已经决定聘请他来我们画廊做艺术总监的职位。不过有一点倒是让你失望的，我想以haley将来的薪水，他是绝对不可能在四环买房的，你别妄想了，就死了未来还有可能和他做邻居的这条心吧。”
lily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小脸惨白惨白的。她看着站在跟前的薇薇安，眼神惊恐的就像看到了一头向自己张着血盆大口的母狮。薇薇安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对方，她抬起手温柔的帮lily撩了撩两鬓散落的头发，“不瞒你说，我家还真住在沿江号。如果你想和我家lily做朋友的话，记得提前通知我，我得抽个时间出来帮你安排一下，因为她有好几间屋需要清理打扫。不过我提醒你一句，千万别让我们家的lily知道你身上的衣服是从档口那些廉价服装店采购的，要不然的话，她会瞧不起你的。”
lily脸上痛苦的表情简直就像是把这些年呕出来的隔夜饭全部活生生了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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