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角逐,一天的喧闹,当真是令所有人大饱眼福。
所有的比赛都落下了帷幕,各科的前甲也都纷纷现身了。
原本打算参加试的苏懿也因为夺得了箭术状元而退赛了,也是皇后说她还是应该为别人留点余地的好。
就在苏懿回宫的上,意外的遇到了柔贵妃。
“柔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退到一边,苏懿让柔贵妃的车架通行。
“哦,原来是贵顺公主呀。”软轿之中伸出一只白皙的手,紧接着,盛装的柔贵妃掀开了玉帘。
也没有叫苏懿起来,柔贵妃就这样笑看着苏懿。
“贵顺公主今儿个可是为我朝争光了,皇上龙颜大悦,怎么,公主不去皇后宫中凑凑热闹?”
一天的比赛,正是全身疲累的时候,半跪着的苏懿隐隐觉得自己的脚愈加疼了。
“柔娘娘说笑了,这是儿臣应该做的。”暗恨着柔贵妃,但是知道自己抢风头的苏懿只好俯做小。
“呵呵,那么希望公主好好争光,不然……皇上可是会失望的。”柔贵妃深深的看了一眼温顺的苏懿,也没说什么,将玉帘垂了下来。
“恭送柔娘娘!”看着柔贵妃的车架,苏懿起身后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腿。
“殿下,这柔贵妃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呀,奴婢怎么觉得有些深意呢?”春华扶着苏懿,奇怪的问道。
“春华,你就是机敏有余,沉稳不足,有些事并不是我们所能预测的,我们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是,是奴婢多嘴了。”
“走吧,晚上才是真正的战场呢。”
如果说白天还有人保留实力的话,那么今天晚上大家都要拿出压箱底的绝活,这不仅关系着国家的荣耀,也关系着自己将来是否能飞黄腾达,自古往今,凡是在外交上使本国扬眉吐气的,无一不位居高官。因此,元殿中人声鼎沸。
“公主今日的箭术可真是令皇兄惊讶呀。”耳边突兀的声音惊了正在沉思的苏懿,回望去,正是和丽妃一起来的五皇兄。
“参见丽娘娘,丽娘娘吉祥,五皇兄安。”苏懿行了半礼,才笑着回话“丽娘娘说笑了,只不过是一时的运气。”
“大多还是真的实力吧,公主也就不要藏拙了,一鸣惊人嘛。”丽妃笑着说,脸上温和,倒是带有一丝讨好的意味。
“让娘娘见笑了,不过是一时侥幸。”看着自己的姑母这样的表情,苏懿一下倒是奇怪起来。
干笑了一下,丽妃也没有说什么,看了一眼五皇,眼中的胆怯一闪而过。
“呵呵,运气也是说明福泽深厚,你们自己今晚好好玩,本宫还是去和皇后聊些家长里短吧。”
说完,还不待苏懿说些什么,就向高座走去。那有些匆忙的步伐,看起来倒是在远离着什么。
苏懿眼中闪过一抹警惕,望向五皇时却又是一副什么都没事的样。
“皇兄为什么没有参加任何的比赛呢?”
既然都决定了要争得皇位,那么为何不趁此时一鸣惊人,让父皇重视呢?
“皇妹,为时不晚,锋芒毕露不如刚刚好,皇兄可没有你那么好的女儿身。”
五皇扬起一个阴柔的笑,本来五皇长得就是有些女儿家的阴柔,要不是眉间的英气,还真是令人雌雄难辨。
“皇兄说笑了,臣妹只是为父皇分忧,为国争光而已。”苏懿的眼中有着真诚,看起来为国争光是不含利益的。
“皇妹倒是有心。”也不知道五皇信了没有,只是看着苏懿,他的眼中愈发的幽深。
苏懿觉得自己仿佛在一瞬间被看穿一般,这种感觉只有那时在顺治帝的御书房有过。一边惊讶五皇的厉害,一边心中暗自叫苦。
还好,此时礼官的唱和声响起,位帝皇到了。
“万岁万岁万万岁!”跪下行礼时,苏懿松了一口气,唉,自己的五皇兄还真是可怕。
待位帝皇落座后,所有人纷纷免礼。然而待所有人刚刚坐定,安澜帝姬的声音率先想起。
“风起云涌,天赐良辰,臣女愿奏一曲《梅花弄》。”
“梅为花之最清,琴为声之最清,以最清之声写最清之物,宜其有凌霜音韵也,许!”
还不待顺治帝这个主人回答,大清的国主率先应下,一下,顺治帝的脸色僵了一下,连带着看安澜帝姬的眼色都不好了。
下面的人是会看眼色的,况且安澜帝姬也是与嚣张了。一下,针锋相对的气息悄悄弥漫。
苏懿端起面前的茶盏,眼中有着符合这个年龄的好奇,但是嘴角却是不屑的一笑,转看向了秦欣。
江西巡抚之女秦欣,她可是尚房的琴中高手,也是苏懿的好友。重要的是,此时苏懿也在好友眼中看到冷笑。
琴置于长几之上,安澜帝姬跪坐于大殿中央,调试了几下琴,缓缓奏起。她纤细白皙的手轻轻弹拨着,大殿中皆是古琴清脆冷清的声音,一听,的却是好曲,只是欠缺了些情感。
只是,奏到后面,殿中所有人的脸色不由诡异起来。
“安澜帝姬,弄之意,则取泛音段,同弦异徵云尔。曲音清幽,音节舒畅,一种孤高现于指下;似有寒香沁入肺腑,须从容联络,方得其旨。可是为何到最后却是靡靡之音?”
一声冷笑,果不其然,秦欣第一个斥问,而看到秦欣,其他的大家闺秀也是按耐了下来。
安澜帝姬脸色一红:“放肆,你不过是普通的大家闺秀,哪里来的胆说本宫是靡靡之音?”
秦然眉头一皱,此时秦王爽朗的笑了“安澜帝姬,这是我朝的琴中高手,再说了交流切磋,何必在意什么身份呢?”
“皇兄所说有理,臣弟附议。”一向冷冰冰的五皇,此时也是出来支持。
只是这两人眼中都带着笑意,但是深处都对对方有着一抹深深的忌惮。
“父皇,两位陛下,不如今日切磋就不论门第,让所有人皆可参与,如何?”五皇趁势说出了这一番话。
殿上所有人一惊,向来这群英宴都会注重门第,这一举可是意在何处呢?
顺治帝已是看安澜帝姬有些恼怒,一听五皇的话,眼中闪过赞赏:“好,那朕此次就应允,下到宫女,有才者皆可以参加!”
一下,歌功颂德的声音在殿中响起,父皇的脸色也是大好。
“父皇,皇兄,你们越说越远了。”二公主起身提醒道。
“对对,安澜帝姬,尔等继续吧。”顺治帝无奈的对着二公主一笑,看起来是为宠着的。
安澜帝姬和秦欣微微向高座行礼,而后,火花似乎在她们视线中碰撞。
“既然二皇说你是琴中高手,那么可敢于报上姓名,本宫与你切磋一番?”
“固所愿尔,公主记住了,臣女秦然。”一股藐视般的高傲在秦然身上展现,话语也带上自信,令安澜帝姬脸色一僵。
内侍抬上一柄七弦琴,只是琴身处有一股焦黑,还透着岁月的沧桑,有着历久弥新的感觉。
“朕此次以焦尾琴为礼,胜者便是这焦尾琴的主人了!”顺治帝说完,内侍将琴置于几上。
大殿中所有人一时哗然,这焦尾琴的历史与价值可是有目共睹的,没想到这次皇帝竟然拿出这个作为奖,看来是对大清国主不满了。
“既然如此,来人,把凤尾琴拿上来。”大清的国主看来也是和顺治帝比上了,一会儿,内侍就抬上来了一个雕刻着凤凰的木盒。
内侍打开盒,一把古琴映入眼帘,琴身上的凤凰栩栩如生,一股异香弥漫殿中。
“这凤尾琴可是取檀香木所制,而后以梅花汁液沁润数载,此后,暗香不散,若是谁赢了,本皇就将这琴赐给谁了。”
安澜帝姬和秦欣的眼中都有着炽热,殿中所有人都凝神屏息,这不仅是两人之战,更是国与国的比斗了。
内侍早已准备好七弦琴,秦欣跪坐于榻上,双手轻拨,调试了一下音,然后身上散发出一种铮铮铁骨般的气质。就如她本人一般,看似温婉,其实内里刚烈。
净手,焚香,熏香,她脸上的虔诚一看就知道定是懂琴,尊琴之人。与安澜帝姬相比,孰高孰低一眼就知。
当“铮”的琴音响时,所有人为之一振!
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奏的正是十大名曲之一的高山流水。
只有听过,才知道什么叫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也才知道什么叫日不知肉滋味,苏懿还记起自己初次遇到她时也是如此惊叹。
一曲终了,殿中无声,此时无声胜有声。
“果真是不凡,本宫心服口服,琴中状元定属你无疑。”寂静片刻,还是安澜帝姬出声。
她的脸上闪过不甘,但还是承认了,只不过,眼中还有一闪而过的阴狠。
“琴本就是心声,帝姬,琴只为养性,切磋,不是为了竞赛。”秦然淡淡的说着,然后起身向四周行礼。
顺治帝眼中是赞赏,看着大清国主的眼色,不由得意一笑。
“本宫受教了。”安澜帝姬谦逊的低下头,然后招手,一杯酒被递了上来“以酒交友,赠知己。”
此举一下,安澜帝姬的形象瞬间变好,原本尴尬的燕帝此时也是眼中含笑。
安澜帝姬嫉贤妒能,何时这么大气了?
苏懿暗想到,果不其然,在将酒递给秦欣时,苏懿分明看到了安澜帝姬似乎指甲碰过了酒水!
眼看着酒被秦然接下,就要饮下,苏懿一急,万一出事,可是会罪及亲人的。秦欣可是自己的好友,怎么让她中计?
看着酒即将被喝下,安澜帝姬眼中闪过幸灾乐祸,这宴会上吃食那么多,又有谁会怀疑她呢?
“慢。”就在酒碰唇时,苏懿起身制止了,安澜帝姬脸上也多了一抹失落。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此时不如将酒留着,回头一并赐给后面的豪杰才是,低级怎么如此着急?”
看着众人,苏懿调笑说道,还冲着秦欣努了努嘴。
她心思聪慧,一看我的动作,眼神一寒。
“安澜帝姬,的确,这酒应该是各豪杰一起饮用才有意思,而且帝姬盛情,臣女总不能不进待客之道,就借花献佛,先由帝姬开个好头,满饮此杯吧。”说着,秦然将杯递向安澜帝姬。
“是呀,是呀,安澜帝姬就莫要推却了。”秦王笑着说道,帮着苏懿一起施压。
“呵呵,那么这酒还是大家一起喝好了。”
安澜帝姬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然后将酒接过,放置在内侍的盘上,但是看向苏懿的眼神为阴狠。
“好,帝姬,待宴后我们一起畅饮!”秦欣爽快的笑着,只是在苏懿看来就是冷寒。安澜帝姬的目光令她颇为不爽,但是一想到自己这位好友的手段,苏懿心中暗自为安澜帝姬默哀。
“嘻嘻,本宫才疏浅,就不在这丢人现眼了,各位继续。”解决了危机,苏懿赶紧坐下,露出小女儿调皮的姿态,企图不因此又引人注目。
“既然公主都起来了,不表演一下可是不行的。”燕帝对苏懿可是刮目相看的,一下,苏懿倒是推脱不了了。
苏懿无奈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却孩气问道:“那做得好有没有奖励呢?”
“小孩家家的,不是大体,哪还需要什么奖励?”顺治帝见到苏懿这般摸样,斥骂了一声,语气却是为温和的。
“也不能这么说嘛。奖励自然有,哈哈,来人,去把本帝的寒月弓拿来。”
当蓝的碧绿的寒月弓被内侍抬上来时,所有人哪怕是顺治帝都惊叹了。就像是神话中的神弓一般完美的制作和雕刻,不同的是,这柄弓并不显得大,只有半人高,看起来还略显小巧。
“你若是做得好,这把寒月弓就是你的了。”说着,燕帝目光灼灼的看着苏懿。
这把寒月弓据说是一位女将军男扮女装替父从军后,封为大将后特意为自己制作的,这样的礼让殿中许多人都有垂涎。
“这把弓实在是贵重,清皇果真要用做赠?”就连清皇,也忍不住出声询问。
“呵呵,宝剑赠英雄,这把宝弓与其闲置,倒不如为它找个巾帼英雄。”清皇爽朗的笑着,“只是可惜此女不生于我朝。”
“说笑了,有此女,也是我朝大幸。”顺治帝出声,但是确是挡了燕帝的试探。
“燕帝陛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本宫要跳舞,若是一舞动天下,您便不可反悔哦。”苏懿小女儿的说着。
“君王可会食言,还不下去准备?”顺治帝笑骂着苏懿说。
吐了吐舌头,苏懿行了行礼,屈膝退下。
偏殿中--
“殿下真的要夺那弓吗?”正在为苏懿更衣的海兰出声询问。
“不是夺不夺的事,那弓是有来历的,是燕朝开国女将曾用过的物件,虽说不知为何会拿出来,但是父皇既然有意要我拿下的,你觉得我可能避开吗?”
海兰一怔,默而不语,只是继续为苏懿继续系上腰带。
“那公主,你岂不是炙手可热?”春华听了,着急的问道。
“小妮长知识了,还会用成语了,只是这次呀,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在之上翩翩起舞。”
一下,寂静无语。
低头看看自己,不是飘逸如仙的轻纱舞裙,却是一身的戎装,但又不尽然。最起码,可没有厚重的铠甲,不过是将舞服改动的少了柔美,多了肃杀和阳刚。看着手中的长剑,也看着铜镜中自己模糊的身影,恰在此时,春华也替苏懿放下及腰的长发,镜中的苏懿仿若那战的将军。
将军战死,壮士十年归,今日,我就要再现这一场征战的悲歌。
父亲,这是女儿为你创的舞,你为高高在上的人守了国家那么多年,为什么他就不知道你的赤胆忠心,你的哀伤呢?
女儿会跳起此舞,将来有机会定要上阵杀敌,但是为的不再是君王,为了自己。
持着长剑,苏懿眼中的不甘再一次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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