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已经昏睡了整整两天,阿丑主要的任务就是守着太子,无论君清夜如何驱逐,她都不离开,还振振有词地辩解:“我可不能走,我一走……万一……那个万一……我愧对太子妃,她对我可是有再造之恩呢!我定要替她守着太子。”
于是又一个三更半夜,阿丑仍旧支着腮坐在太子床边。
太子原本就清癯而白皙的脸庞此刻苍白的近乎透明,让阿丑忍不住想去探探他的鼻息,可是她却没有。
太子的呼吸声间歇性地变粗,这粗粝的呼吸声犹如铁匠拉动的风箱像是要把太子整个人慢慢抽空。
阿丑伸手为太子换一块冷毛巾,这个人真的是那个他吗?难怪看他的第一眼会感觉那么地熟悉。她曾无数次地想象如果再碰见,自己会说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虽然当年他不过是睁着眼睛编了几句瞎话。如今面对半死不活的他……说到死,她抖了一下,她不怕死,可她却怕再也见不到那些熟悉而亲密的人,那些已经深深镌刻进她生命里的人。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再也说不上一句话,虽然也不见得活着时还能见,可是一想到,要是想见总能见到,就会心一笑。
死亡就是这么决绝,以后无论你有多思念,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处都没有了他。
“你可千万不能死……”阿丑轻柔地捋顺着太子的脖颈,希望他的呼吸能更顺畅一些,“你要是走了,我就把你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偷出来贱卖,所有……然后把这里所有的人都毒死,唉……好像还不用我亲自动手,他们都会为你陪葬,都算是你害死的。”
如果说在她短短十几年的生命里有某种力量支撑着她走过悲催,那种力量就是已经逝去的七叔和这个正在逝去的太子赐予她的。阿丑无力地想,难道自己真的是那个什么寒煞孤星?怎么恩人一个个的都受了波及?这个念头只一闪,就被她狠狠地掐住,捏死,她不认命,绝不……
正在阿丑胡思乱想之际,帐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让阿丑心里警铃大作,她可是资深小贼,内行的很。
于是她小心地隐身于暗处,准备伺机而动。
只见,着夜行衣的粗矮男子往帐中窥探一番,见无人,便闪身进入营帐,看了看榻上昏睡的太子,阴险地笑道:“得来全不费工夫,真是一笔好买卖。”说着从袖中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颠了两下,“到了阴间,可别找我算账,冤有头债有主,要找就找雍王,是他容不下你。走好……来世再也别生于帝王家!”他举着匕首,却贼眉鼠眼地瞟了一眼阿丑藏身的桌案。
阿丑是出了名的手快,这可是她赖以生存的看家本领,多少王孙公子的钱袋子就栽在了阿丑的快手中。
就这么一眨眼功夫,刺客就被点了穴道。
“雍王,是吧?”阿丑捏过刺客手里的匕首,朝着他的喉咙比划了两下,挑挑秀眉,“我就奇了怪了,你这么笨,居然还吃刺客这碗饭。这年头都不怕帽子大压着头?号称‘神医’的,居然会晕血?号称‘刺客’的居然杀人要先报家门,匕首要举过头?你还真是照章办事,一丝不挂,唉,我说你当刺客可惜了,你要是做官的话,定能造福一方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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