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筱梅忽然想到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一激动,就趁锦凉沉默的时候出声问道,“十年来,你们被封闭在这里,是靠什么活着的?”
这句话提醒了锦凉,这里十年时间与世隔绝,就算从前再如何富庶,家里存粮也不可能维持这么久,吃饭对于凡人,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她怎么忽略了男人话里这么重大的漏洞,想想白婆婆在吉祥镇养的吃香烛祭物的活尸,她立刻提高了戒备,认真观察这二人的脸色。
但这夫妻俩脸色正常表情也正常,男人苦笑道,“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平安集的后面,有多亩的耕地,十年来,我们就是在那片耕地上种粮种菜,自给自足,日也勉强能过。”
看着锦凉骤然瞪大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男人的笑意更加苦涩,“姑娘是不是在想,有耕地那就是有,既然后门有,为什么我们不离开平安集,还要在这里死守?”
锦凉刚才的确有这样的疑问,但只是一转就打消了。他们不走肯定只有一种原因,就是走不了。于是她问,“那条后又有什么古怪了?”
“后?哈,姑娘以为我们还能有后走吗?平安集后面的那多亩地,耕作吃饭是可以的,想穿越那片地跑出去是不可能的。其实,天降黑沙的第二天集长就想到了这条后,又等了七天,也不见黑沙消失。集长就带着所有人从集后那片地穿过离开。我们在耕地里走着,一切正常,可刚走出那片地,踏上了一条小,忽然眼前就是白雾茫茫,雾浓得对面不见人。等白雾消散后,我们就发现,又回到了平安集里面。”
“好厉害啊,这是障眼法吗?”董筱梅轻声感叹。
锦凉正想告诉她这是瞬间转移**。要把这么多人像摆弄玩具一样在瞬间转移到不同空间,这样强大的法力是自己望尘莫及的。
“把我们好好地送回平安集,这是对我们第一次逃跑的警告。真正的惩罚是在第二次。”男人目光呆滞地盯着窗户。
“第二次……的惩罚是什么?”锦凉问。
“第二次逃跑不是全体人。集长说我们人多,惊动了那个降下黑沙的邪魔,逃跑才失败的。第二次集长挑选了十个人,都是年轻人,其中还有他的儿。又过了天,这十个年轻人就在五更时逃走了。还是那条线。事先说好的,如果他们没有莫名其妙地回来,那就是成功了,所有人就用这个办法分批离开。平安集里可有近千人,每天走十个人也要天才能完全撤离,集长立誓,他一定要等到大家都安全离开了才会走。可是……”
筱梅心里“咯噔”一声,不用想也知道,“可是”下面准没好事。
男人干咳几声,缩了缩肩喃喃道,“他们走了以后,集长派了些人守在各个街口,等着看他们会不会被送回来。但已经过了上次大家被送回来的时间,平安集里也没见到他们的影。大家都松了口气,想着这法还真管用,这下可是有救的。可是集长脸色突然变了,大吼一声‘不好!’就往平安集出口处狂奔。有几个人也反应过来了,和他一起跑。越过那块石碑往前几步就是流沙海。那十个人……一个不少,正往下沉呢,集长只最后看了一眼他儿的手在空中虚抓了一下,就,就……”
男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才平静下来的女人又哭出了声。锦凉却不为所动,冷静地继续问,“你们从此就再也没尝试过离开这里吗?”
男人摇头,“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一下,十户人家失去了儿,尤其是集长,他可就只有一个儿。他当时就昏了过去,从此大病不起,不到个月就去世了。虽然他兄弟接过了集长的职责。但谁也不敢再有逃出去的打算。我们就在那片耕地上种粮种菜,就在这平安集里等死也就罢了。可是,我们就连等死,都不能安生!”
“不能安生……是什么意思?”
“死人!从流沙封了平安集的第二个月就开始死人!”男人的妻忽然开了口,这一直战战兢兢的可怜的女人惨白的脸上没血色也没表情,语气也是僵硬冰冷的。锦凉和那个男人都奇怪地看她,筱梅却明白她是怕到了限,反而有了反作用力,恐惧转化成了对造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的愤怒憎恨,才表现得这么古怪。
“放心,她挺正常的,没被什么东西附身。”筱梅轻声对锦凉说。
锦凉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相信这个女人的判断,明明她什么法术都不会,但她就是信了。
“十年前四月十的夜里,天降黑流沙,我们平安集里的人再也出不去了。可这才只是开始呢,一个月的五月十,平安集里就开始死人了,一直到现在,每个月的十,夜里都要死人。”
锦凉想起男人也提到过死人的事。就接口问道,“死的都是女人和孩吧?她们是怎么死的,也是莫名其妙地陷到了流沙里?”
女人摇头,脸上又掠过恐惧,“我记得清清楚楚,第一对死去的母,是小荷和她的儿。小荷是从外面嫁到平安集来的媳妇,又漂亮又懂事。她的儿还是我帮忙接生的。那时还不满日。五月十的夜里,她婆家是一点古怪都没发现,就连与她同/床共枕的喜也是什么异样都没觉得。第二天一清早,全家人几乎吓死,小荷和孩的尸体都已经完全硬了。据一位从前在衙门里干过仵作的老人说,两个人应该是在二更左右就死了,却直到天亮才被发现。”
筱梅对这一家人深表叹服,尤其对小荷的丈夫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妻儿死在身边,他还兀自好梦。那个小荷也可怜,怎么就偏偏嫁到了平安集?邪魔来命,丈夫睡不醒,真正死得又冤枉又委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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