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场景有些怪异。
面前是已经烧的有些面目全非的我的房子。
而我则在这里问别人的家在哪。
“……老师,你别冲动啊。”程素素看到了我眼中包含的意思,当下便有些发慌。
我没接话,而是平视前方。
见我不答话,过了好一会,程素素才又说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不过有一个人应该知道吧……”
听闻此话,我赶忙问道:“谁能知道?”
程素素想了想,最后说出了一个让我有些熟悉的名字:“李晓菲。”
听到这个名字,我便是微微一怔,心中感慨万千。
倒不是说有什么美好的画面勾起了我什么回忆,而是……这个李晓菲,才是麻烦的根源。
本来我的生活过的好好的,也快忘掉以前的过往了,但是这个人却给我带来了不少麻烦。
可以说,这几天的事情都是因她而起,而我好不容易用了一手计谋让她不会再拿我当挡箭牌了,也认为与她不会有什么交集了,却不曾想……似乎,还要有交集。
我应了一声,找了一处地方让程素素休息一下,又让周生去和消防员说了说情况。
周生的女朋友现在还没醒,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能在梦乡中,也不知道是不是传说中的活在梦里。
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我拿出手机,就打算打电话。
那次相亲,我与李晓菲也是互相留了电话号码。
在我掏出手机的刹那,程素素便开口道:“杨老师……这么晚了,晓菲同学应该睡了吧?”
“是啊,应该睡了。”我一边说着,一边找出了电话号码,随后拨了出去。
程素素看到了我的动作,忍不住说道:“我猜这么晚有电话,晓菲同学一定会想杀人。”
我听后随意的摆了摆手。
现在想杀人的是我,我管她想不想杀人呢?
想杀人这种事,总该有个先后顺序的吧……
又向里走了走,打电话的内容也不想被别人听去。
程素素也明白我的意思,立刻做休息状,没有偷听。
嘟嘟嘟……
数了数响的次数,在第七声后,终于被人接通。
“哪个混蛋?”看起来李晓菲此时接到电话的心情确实不怎么好,她的声音还带着朦胧的睡意,但说出的话语,倒是显示出了她此刻很不爽的心情。
我只想着打电话,但却没有想好开场白,这一接通,又被这样说了一句,倒感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好在我脸皮够厚,在短暂的尴尬之后,便说道:“那个……睡的这么早啊。”
“早你个头,你是……杨晨?”此刻李晓菲终于知道了我是谁,估计是抽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我应了一声后,便想直奔主题,但还没等我开口,李晓菲却在手机那头说道:“等我三十秒。”
“啊?”我一愣,便听到那边传来一阵水花的声音,过了大约三十秒左右,李晓菲便在手机那头说道:“好了,现在可以说了。”
这次她的声音便没有那充满睡意的朦胧之感了,就和平常那淡然的声音一样,我甚至能想象她在手机那头恢复清醒,恢复淡然的表情。
刚刚那三十秒,估计她是去让自己清醒了一下,让自己的脑子灵活一下。
我有些不适应这个转变,不过还是直奔了主题:“我想问你一件事。”
“说。”
“你知不知道龚立强的家在哪?”
……
当我说完这句话后,明显感觉到手机那头的李晓菲沉默了一下,随后她开口道:“问这个做什么?”
“解释起来有点麻烦。”我有些不耐烦,不过还是耐着性子。
“我猜你是害怕的不敢睡觉,所以现在想我龚立强家的地址,想给龚立强登门道歉的吧?”李晓菲沉吟了片刻,便笃定的说道。
听着她这煞有其事的分析,我忍不住苦笑了一下,随后认真的道:“你想多了,那是不可能的事。”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告诉我,我就不会告诉你地址。”李晓菲并不是一个很通情达理的女生,此时她便有些不讲道理,但在那不讲道理的语气中,我还是听到了几分好奇的意思。
我本不想解释,但感觉到了李晓菲的坚定,而我又想尽快结束这些令人尴尬的废话,所以,在下一刻,我便用着最简洁的话语解释了一句:“因为我家被烧了。”
这有这短短的几个字,其中的联系,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哦。”也不知道李晓菲懂没懂,不过她应了一声后,我便以为她懂了,还暗叹了一声这李晓菲果然聪明到了极致。
但还没等我的想法落下,李晓菲便说道:“我不知道龚立强家在哪。”
这话一出,我差点把手机摔了。
不知道就早说,浪费爸爸话费。
心中这么想着,我的语气便有些不耐:“哦,那我挂了。”
这话说完,我就打算挂断通话,但那头的李晓菲却又接口道:“虽然不知道龚立强的家在哪,但是我知道他家开的夜总会在哪。”
我眉毛一挑。
“告诉我地址。”一边挑着眉毛,我一边极快的道。
“凭什么?你当你是谁?”李晓菲的这句话很不客气,让人以为她是不想告诉,但还没等开口,李晓菲却又开口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我立刻接口道。
李晓菲很会利用人,也很会从一些事情中获得利益,此刻我们似乎就是在交换一些东西,达到互相的利益。
因为这种利益,我们似乎抛开了一些成见。
我其实并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此时也没有抗拒。
“我还没想好,什么时候想到什么时候算。”李晓菲认真的道。
我的回答极快:“成交。”
虽然用一个承诺换取一个地址有些亏,但是此时我必须要这么做。
当我说下成交这俩个字后,李晓菲便是极快的报出了一个地址。
那个地址不长,我瞬间记住。
“好了,那我挂了。”得到了地址后,我便对着手机快速的说了一句。
“等会。”
“干嘛?”
“你刚刚说的,因为你家被烧了是什么意思?”
“……”
挂断电话后,我忍不住摇了摇头。
本以为李晓菲聪明到了极致,随意的一句话就能猜出来个所以然,但实际上……她根本什么都没猜出来。
我当然不会和她解释什么。
收回手机,我忽然有着几分得意,因为李晓菲一直给我的感觉就是算无遗策,此时有件让她一头雾水的事,我还是蛮高兴和得意的。
不过这高兴和得意还没有变大,我便又看到了我前方的房子,当下竟有了几分忧伤。
我那有些硬的床,不算大的桌子,还有那把让我最喜欢的摇摇椅,似乎……都被烧成渣了啊。
啧了啧嘴,我便走到了程素素身旁,说道:“你回家吧,好好休息休息,谢谢你晚上能赶过来。”
程素素就想留下来陪我,却被我拒绝了。
这外面虽然不算冷,但也算凉,程素素的身体本来就有些差,若是在这待上一晚,肯定要生病。
我的语气严厉了几分,硬是要程素素回家。
程素素这才站起身来。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干脆将她送了回去,当送到家门口时,程素素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低声说道:“杨老师,对不起。”
又是这三个字,我听的耳朵都生出茧子。
当下好言安慰了几句后,我便说道:“我就不进去了,你好好休息,明天记得去上课。”
“恩,那老师明天不见不散。”程素素接口道。
“啊,明天啊,明天我应该不会去学校。”我想了想,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程素素听闻此话,立刻有些着急,她开口道:“老师,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但是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我……”
她话还没说完,我赶忙挥手打断了她:“想哪去了?我明天要安排一下以后住的地方,你总不能让我睡大街吧。”
程素素这才一笑。
我又与她说了几句,便对她挥了挥手。
往回走时,我顺手买了几罐啤酒,在到达已经被烧毁的房子前。
我趁着月光,将一罐啤酒打开,仰头喝了一口。
酒一杯,能冲淡是是非非
但有些是非,酒也不能冲淡。
晚风习习,也不知道每个晚上,会有多少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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