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高兴的时候,有人经历着悲伤。她可以忘掉烦恼忧愁,她的心也没那么大,装不下天下苍生,但她遇见了,知道了,就没法再假装自己不知道。
黎容看着漆黑的河面,偶尔有流光浮在水面上,勾勒出水流。不知过了多久,身旁的热闹稍稍消退了些,余光瞥见白色孝服在动,她忙转头看。女孩子站了起来,脸上带着坚定的表情,她说:“谢谢你。奴家也想明白了。无论奴家日后去处何方,杀了人总要付出代价。”说完,迈开步子走进了黑暗中。
黎容看着她越走越远,最后只剩下一个白点。这时,身后响起衣衫摩挲的声音,男子磁性的嗓音在上方响起:“聊完了?”
“恩……”黎容转头,仰视着晏清。晏清将花灯放于一处,坐下,道:“她是何人?”
“偶遇的小女孩。她的夫君发狂杀了她全家。”黎容摆弄着花灯,心里的滋味复杂难陈,“你说人怎么可以这么善变呢?当初娶来时一定是良缘堪羡,为什么才三年就……“
晏清看着漫无目的拨弄着花灯的黎容,握了握她的手,轻轻从她手中取出花灯,好像是安抚,可他什么都没说。
她没有放花灯的兴致,只是坐在那里,看着晏清不厌其烦地轻轻托着花灯,一只一只小心地放在水上。花灯接触到水的时候剧烈地摇了两下,而后就顺着水流缓缓摇晃着飘远。
她想,也许世界上什么事情都无法扰乱他的心情吧。
回去的路上很安静,穿过人群的时候,那些曾让她兴奋不已的热闹都像被隔住了。还是一袭青衫在前头引路,鹅黄轻粉在后头跟着,走进铺满鹅卵石的小巷子,踩在新雨过后稍显湿滑的地面上。灰红木门上挂着的红灯笼缓缓摇摆,偶尔有打翻碗盆的声音,一只猫被缓步在夜色的两人吓一跳,龇着牙竖着毛跑开。
背后仿佛传来一声叹息。
黎容停住脚步,害怕地回头,蜿蜿蜒蜒的巷子已看不见巷口,越往后黑暗越深邃,但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晏清站在她旁边,按住了她些微颤栗的肩膀。
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力道与温度,黎容仿佛有了依靠,也不是那么害怕了,转身摇摇头:“没事。我听错了。”
“恩,走吧。”晏清侧开身子,示意黎容在前面走。
黎容走过他身边时,牵住了他袖子的一角,往前走去。
晏清漆黑的瞳孔凝视着黑暗深处,直到袖子上传来力道,才收回目光,转头跟着走。
晚上,黎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睡不着。
她的胸口像是有巨石压着,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变得粘稠,让她喘不过气来。头也昏昏沉沉,连睁眼的力气都没。她想叫晏清来,却张着嘴发说不出话,喉咙里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
……清……
黑暗里仿佛传来的幽幽叹息与呼唤。
谁?谁在说话?
……清……
幽幽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在靠近。
谁在说话?我听不清……
晏清!
这回黎容听清了,那一道凄厉的叫喊仿佛炸响在她耳边,惊得她立马坐了起来。刺眼的阳光窜入,晃的她眼睛疼。待眼睛习惯了以后,她才发现,阳光从窗户进来,已经快盈满整间屋子了。
是个梦啊。
惨了,时间不早了,还有早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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