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
阮茂丰躺在床上,上次伊伊离开之后,他的血压就突然升了上去,还没追出去就晕倒了,这几天也都是在家静养。
其实后来他也有给她打过两次电话,可手机一直是关机,问微微,也说不知道,最近没在电视台看到她。
阮茂丰这心里总是记挂着,有些不安踺。
沈芩茹端着水杯和药片推门进来。
阮茂丰脸上扬起一抹淡笑,撑着床坐起半个身。
“今天晚饭你还是吃的不多,不然我明天找张医生再过来一趟?”沈芩茹将药片和水杯递给阮茂丰,
就着温水把药过下喉咙,阮茂丰笑看着沈芩茹,摇了摇头,“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不用了,而且我这两天的血压也都降下来了。”
那天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晕过去,沈芩茹感觉自己的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阮茂丰吃完药,还是忍不住想到伊伊,“芩茹,你说伊伊那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除了她妈妈去世,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后来打电话给她,也一直是关机,你说会不会——”
“砰通”一声闷响,
沈芩茹手里的玻璃杯摔到地毯上,也同时打断了阮茂丰的话。
“对不起,我不小心把杯子碰地上了。”沈芩茹脸色微差,将杯子捡起来,重新放到床头柜上,抬手撩了下耳际的发。
“芩茹,你这段时间怎么了?好像一直心神不宁的,是不是因为一直要忙着照顾我,太累了,都没休息好?”阮茂丰担忧道,
“没有,我很好,只是可能年纪大了,容易分神,我真的没事。”沈芩茹噙着笑,安抚他,“我把杯子先拿下去,楼下还熬着粥,你晚饭都没吃多少,一会如果饿了,还能喝点粥。”
阮茂丰想,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恐怕就是遇到了芩茹。
过去,因为他的犹豫不决,最终导致了两个女人的不幸,如今,文兰已经走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从前欠着芩茹的,用下半生来好好弥补她。
看着阮茂丰温柔的眼神,沈芩茹微笑着缓缓拉上门。
唇角的笑却在房门被合上的那刹一点点的消失无踪,沈芩茹的手紧紧握着门把,反身靠在门上,连呼吸都变得那么沉重不堪。
伊伊突然出现在阮家的那天,她和张鑫元就彻底失去了联系,就连张鑫元的家人,她也联系不到。
之后好几个夜晚,她都梦到伊伊红着双眼死死盯着自己的模样,她指着她说——沈芩茹,你这个杀人凶手!是你杀了我妈妈!是你杀了我妈妈!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然后是文兰倒在地上,那张满是血水的脸……
她只要一闭上眼,就能回想起当时的情景!
五年了!整整五年!那件事就像是一场永远做不完的噩梦,生生折磨了她五年。
有多少个夜晚,她是需要靠安眠药才能让自己睡过去。
她知道错的,从一开始就知道,可她终究没有那个勇气,向所有人坦白一切,尤其是茂丰,那个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
她爱他爱的太苦,太累,所以这些年的每一天,她都觉得是自己偷来的,而有些东西一旦拥有过,想要再放手,真的比想象中难上太多太多。
尤其这件事牵扯到的还不止是她一个人,如果这件事被公诸于世,那她的微微呢?她的微微该怎么办?
她已经跟着自己受了二十多年的诋毁白眼了,她不能再让她过回那样的日子……
文兰……
对不起……对不起……
我真的错了……
沈芩茹贴着门,一点点的滑下去,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怕被里面的人听见,她只能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
五年前,如果她没有知道婚礼出事,茂丰当场昏厥进了医院,她也不会开车去看他!
更不会在医院门口听到韩家那个儿子对微微说的话!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的微微竟然会和她走上一样的路,就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而那个男人还是伊伊的未婚夫!
——韩世覃!就因为我爱上的是她阮伊伊的爱着的人,我就一定要让给她吗!?难道我连和一个同样爱着我的男人相爱也错了吗!?凭什么所有一切美好的东西都该属于她阮伊伊的!?凭什么!?
看到女儿歇斯底里的那一刻,她从来没有这样痛心,这样恨过!
文兰已经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幸福!
为什么连她的女儿,都还要来抢走微微的幸福!
老天太不公平了!
那个夜晚,看着从医院神情恍惚出来的文兰,她开车跟了她一路,再后来……
砰——!
沈芩茹猛地一个哆嗦,记忆中断,贴着门板的后背早已汗湿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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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着四合院的糖醋小排,伊伊忍不住朝旁边垃圾桶内那两盒分毫未动的糖醋小排和糖藕丢去一个心痛的眼神。
事情还要回到十五分钟前。
藿廷遇拎着四合院的食盒回来时,就注意到了床头柜上的那两盒吃的。
不动神色的替她将简易餐桌打起来,每样都一一摆好。
“谢谢老公。”伊伊冲藿廷遇甜甜一笑,“老公,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
藿廷遇看了眼手表,已经一点多了。
“不了,我下午两点还有个会,现在就要过去。”所以他打包回来的菜也都只是她爱吃的那几样。
“嗯?那你中午饭都不吃了吗?”伊伊皱眉,她记得他胃好像不怎么好,看了眼桌上的菜式,伊伊将打开的南瓜羹又重新合了上。
“这个一会你带回公司,热一下再吃,别的东西你也不喜欢吃。”
他其实对南瓜羹也不喜欢,因为太甜了。
但看在是她担心他饿肚子,忍痛割爱都要给他吃的份上,他还是接受了。
藿廷遇好似漫不经心的朝一旁床头柜瞟了眼,淡淡道,“这两份是隔壁送来的?”
伊伊微微一愣,这都能一下猜到,也太神了!
“嗯,陆师兄拿过来的。”
藿廷遇可没忘记陆茗之前在隔壁病房门口那些有的没的的话。
藿廷遇拿起餐盒,摸了摸,“都凉了。”
放了一会了,肯定凉了。
伊伊不以为意的嗯了一声,“你今天晚上不用给我带饭过来了,一会我自己拿这些热一下就能吃了。”
说实话,让堂堂一个公司大BOSS每天给自己送饭送菜,她真心有些亚历山大。
“东西冷了还怎么吃?晚饭我让林姐给你做了送过来,今晚我要晚些才能回来。”说完,藿廷遇就拿起了一旁的两个餐盒,在伊伊都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扑通一声就华丽丽的进了垃圾桶。
伊伊想阻止都来不及!
知道他藿总财大气粗!不差钱!
可浪费粮食,这可是连小学生都懂的道理!他怎么说扔就扔了呢!?就算他不吃,也不让她吃,但一会送给别人吃也好的啊!
居然就这么给扔了垃圾桶!简直太浪费了!!!
“你,你——!”伊伊指着垃圾桶里的那两盒菜,任是第二字都说不出来了,因为她太心疼了!
藿廷遇俊眉一挑,声音淡淡,“你还想吃?”
伊伊苦瓜脸:“……”
他都扔垃圾桶了,她还怎么吃!?难道从垃圾桶里捡起来吗!?
而且,就算糖醋小排冷了不好吃,可人家糖藕有什么错?它本来就是凉菜!!!
*
因为知道隔壁房间住的是伊伊,所以厉颍川的病房门索性都直接大敞着,不关了。
“哎哟,这两盒菜一点都没吃,怎么就给扔了?也太可惜了。”
走廊,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拿着个垃圾袋,一边嘟囔,一边从厉颍
川门口走过。
厉颍川原本的注意力就一直放在门外,所以听到这话的时候,不由一怔,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下了床,追上那位保洁阿姨。
“阿姨,你等一下!”
保洁阿姨回头,“是怎么了嘛?小伙子?”
厉颍川的目光久久的落在她手上的垃圾袋上,“阿姨,我想问一下,这个垃圾袋是从隔壁那个病房拿出来的吗?”
这个问题,其实问的有些傻,这一层上就两个病房,不是他这间,就只有是伊伊那间了。
保洁阿姨点头,“对啊,怎么了?”
“阿姨,你……能把垃圾袋打开让我看一下吗?”
保洁阿姨顿时一脸吃惊,忍不住道,“这垃圾还有什么好看的吗?”不过手上却还是把垃圾袋打开了。
看到袋子里装着的那两盒原封不动的糖醋小排和糖藕,厉颍川的心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猛地扎了一下,生疼。
“小伙子,看完没有?看完了我就要去扔掉了。”
唇角的笑有些苍白,厉颍川没再看垃圾袋,冲那位保洁阿姨点了点头,转身,目光却是不由自主的定格在了隔壁那扇紧闭的病房门之上。
如今的他和她,明明只有一墙之隔的距离,可为什么他会有一种隔了千山万水的感觉……
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厉颍川,现在竟连朝那个房间迈出一步的勇气都没有了,说出去,又有多少人能相信呢?
可事实,就是如此。
病房内的手机铃音响起,厉颍川深吸一口气,收回视线,走进房间。
没想到会是她。
“喂,厉少,我听说你昨天发生了点小意外,没什么大碍吧?”
厉颍川站在窗边,一只手抄在口袋,眺望着远方的电视塔尖,略显苍白的唇瓣浅弯,“白主编消息还真灵通。”
白飞飞笑,“做我们这行的,本来靠的就是消息吃饭,如果连这点能力都没了,还怎么做媒体这块,厉少你说是不是?”
厉颍川没有闲情跟她继续扯,“依我对白主编的了解,白主编应该不是那种会在上班时间给一个仅称得上泛泛之交的朋友打慰问电话的人。”
白飞飞啧了一声,“瞧厉少这话说的,单之前厉氏几次对LES的提携与帮助,厉少对我白飞飞而言就不可能只是泛泛之交这四个字,即便说是恩同再造,恐怕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飞飞的官腔打的十足,厉颍川听着有些生烦。
“我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说我就挂了。”
白飞飞:“……”
其实在和厉氏合作之前,白飞飞对厉颍川还是做过一些功课的,所以也知道,他如果这样说了,就是已经没耐心了。
白飞飞轻笑一声,“厉少不愧是厉少。”顿了顿,“再过一周就是LES的年会,届时我希望厉少能代表厉氏出席。”
LES能连续两年成为霖城销量榜首的杂志社,这和白飞飞坐上主编这一位子有着莫大的关联,有时候,一本杂志卖的火不火,不单单是靠的你的新闻够卖点,有时候还要靠公关!
谁不知道,LES的主编和霖城上流社会不少豪门名流关系匪浅,单这点,就能让不少人给她白飞飞面子和方便。
如果这次LES的年会有厉氏未来掌门人出席,那对LES的未来发展,必定又是一个百利而无一害的决策!
其实她之前是有想邀请Holl·K的藿廷遇的,可他的秘书直接把她给回了,所以这次,厉颍川她是绝对要拿下的!
这可不是一个退而求其次才有的选择。
其实相比Holl·K,厉氏的资历和财力远远超它N倍,可起初她会选Holl·K的原因是,那位藿总实在太神秘,几乎从来不参加公开活动,所以如果找了他,必定会有很大的噱头!
但现在既然人家不答应,那自然还是把眼光放到更高的那一位上了!
而厉颍川就是她的不二人选!
只是……
“我对你LES的年会,不感兴趣。”厉颍川音质淡冷,连多一
秒的考虑都没有,就直接给她答案,
白飞飞虽然也曾想过他会拒绝,却没有想过会拒绝的这样干脆直接。
白飞飞的声音依然带着笑,“厉少其实不必那么急着给我答案的,再考虑一天也不妨。”
“白主编,我相信你曾经应该对我做过一个比较详细的调查,所以你也应该清楚,只要是我决定了的事,就不会再有回旋余地,年会这件事就此而止。”
“厉少先别把话说的那么死,凡是都有例外的。”
厉颍川眉心一皱,不准备再和她继续下去,刚准备挂断电话,白飞飞突然说出的一句话却让他停住了动作。
就听到白飞飞愉悦而自信的声音:“厉少的那个例外,就叫做阮伊伊,不论五年前,还是五年后,一直都是她。”这也算是她所做的功课之一了。
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顿。
“你什么意思?”厉颍川问,
白飞飞笑,也不隐瞒,“我准备邀请伊伊作为LES年会开场舞的女嘉宾,至于男嘉宾,就看厉少是否愿意赏这个脸了。”
蛇打七寸,想要制服一个比自己强上N倍的人,就势必只能从他的软肋着手,而阮伊伊,就是厉颍川的唯一软肋!她很清楚这点,所以也懂得善用这点。
相比让厉颍川自己同意参加LES的年会,白飞飞以为,还是让阮伊伊答应参加来得更容易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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