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柒柒傻了,含在嘴里的水瞬间滑入嗓口,呛得她咳嗽不止。
皇体贴的为她顺着气,唇畔漾了笑意:“不用怀疑,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徐儒生救出来了,下一步是李师傅的女儿,然后就是抓住山猫。一切都在掌握。”
咳得双颊涨红的叶柒柒缓过来了气,眼睛睁得老大的看着面前的皇,问:“怎么做到的?”
皇但笑不语,放在她后背的手却没有移开,依旧一下下温柔的顺着。
叶柒柒却自己猜了出来:“你根本就没打算拿我当诱饵,沼气弹爆破,蛇一样隐藏在暗处伸着信的山猫怎么可能没有察觉?
我反正都已经暴露,你便性让我更加张扬牵引他的视线。同时,接着以保护县令府的名义调兵入城,实际守在县令府的不过是一小部分人,更多的将士则乔装打扮秘密查。”
皇给了叶柒柒一个鼓励的眼神,嘴畔的笑意越发的温柔好看。
叶柒柒就顺着自己的思猜了下去:“今天你为山猫设下的局,根本就不是引他抓我。你只是引他出现。他一旦分心来应付这边,就不能全副精力应付解救徐儒生的人。而他一旦出现,你肯定就有办法让他没办法甩掉你安排过去的尾巴。”
黑曜石般的眸冒着星星亮亮的光,自信满满的看着皇的眼睛问:“我没有猜错对不对?”
皇斜靠在身后的躺椅上,传令打道回府。
车轮轱辘作响,皇的声音才传了过来:“徐千总几乎遍了全城而一无所获,在甘支能藏身的地方也就没有几处了。
山猫性阴邪、狠辣。最喜欢的定然是隐秘、潮湿又阴暗的地方。有了人手,要找出来,也并不算难。”
叶柒柒看皇的眼神满满的都是崇拜,引得心里熨帖的皇又多说了许多:“在释放的奸细后面坠尾巴,带兵保护县令府,让你爆破沼气弹,甚至今天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山猫小瞧咱们的手段。
他以为他看清楚了咱们的棋,洋洋自得,其实,他正走在掉入陷阱的上。”
叶柒柒竖起了大拇指,带笑的唇却在片刻之后撅了起来:“既然一切都在你掌握之中,干嘛还吓唬我说当诱饵要付出身家性命?害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难受。”
皇看了嗔怒的叶柒柒一眼,闭眼假寐不说话。
他能说什么呢?说他关心则乱,一想到她在危险边沿就万蚁蚀心的难受?还是说他事关叶柒柒就没办法客观的评估危险系数?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风险也让他手足无措?
叶柒柒也不追问,管他什么目的什么用心呢。山猫以为自己是螳螂能随时要了蝉的命,却不知道爷是黄雀,掌控着螳螂的动向用心。
徐儒生安全得救,整个人却变得缄默无神。看见爹妈,木头人一样的没反应,问什么也半天不回答一句。
徐夫人哭肿了眼睛,一声声的呼唤我的儿,徐儒生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饿死鬼投胎般的抢吃面前的点心。
叶柒柒要给徐儒生把脉,徐夫人却一把就将叶柒柒推出去死远:“你给我滚,要不是因为你,我儿怎么会受这些折磨?滚,再不滚乱棍打杀出去。”
叶柒柒悻悻的缩回了手,看着徐儒生原本爽朗的脸木头般没有反应,心里也是说不出来的酸涩。
看得叶柒柒委屈,皇眼风往徐夫人身上一扫就要发作,还是叶柒柒强硬的拉了他出来。
“天下慈母心,徐儒生成了这样,她心里是无边的苦!莫说我还牵扯在事情里面,就算没有,受她这两句也能理解包容。”
皇紧捏了叶柒柒的手,冷冷的冰山脸又郑重了几分:“等真相大白的时候,她一定要给你道歉,在我面前,没有人能平白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那要是皇帝呢?”心里暖融融的叶柒柒不想这样煞风景的,可她就是想知道答案,所以,她扬起了脖执拗的看着皇的眼睛,轻而固执的问:“有你在,我连皇帝都不用害怕吗?”
如果真的连皇帝都不用害怕的话,我是不是就可以去爱你?不用顾忌皇帝的责难,不用考虑身份的悬殊,不用去想阻碍着相爱的一切,就那样坦坦荡荡、大大方方的去爱你?
皇薄唇紧抿成刃,眉眼收敛成一汪深邃的湖,捏着叶柒柒的手紧了两分而后缓缓放开。
等着答案的叶柒柒,满是期待的心逐渐冰凉。
她是应该猜到答案的,就算傻也应该能猜到答案的。江山是皇帝的,将士是皇帝的,姓是皇帝的,就连空气都是皇帝的。
在绝对的权威面前,就算强硬如皇也只能小心翼翼的抗争。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而后脸颊带笑,调皮的朝皇吐舌头:“和你闹着玩的拉,我这样的乡野村姑一辈都见不到皇帝,哪有机会受皇帝的气。”
她扭头要走,手却被皇钳住,她不明白的看过去,皇紧捏了两下却又不置一言的放开了她。
温暖消失,叶柒柒心里也是一空,她以为皇会说些什么的,哪怕是虚无缥缈的承诺,哪怕是骗她的花言巧语,可是没有,半个字都没有。
她突然就委屈起来,我都准备跨过艰难去爱你了呢,你怎么能就这样放开了我的手?
说你现在还做不到,但会尽力保护我不行吗?说你父皇是很开明的人,会喜欢我这样的天真活泼不行吗?说为了你,让我暂时忍受些委屈伤痛不行吗?
二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一都是无话。
就算回了府,皇也只自顾的回了自己的屋,看都没看率先下车,等在一旁的叶柒柒。
叶柒柒的眼眶都快湿了,难道问了这样一句话,两个人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
她上前拉住皇的袖口,直白的看着他的眼睛,问:“为什么忽冷忽热?就算我问错了,你说我骂我就行了啊?这样要死不活的不理人算什么?”
皇拂开叶柒柒的手,阔步要走,叶柒柒却又固执的将他拉住,仰起头倔强的问:“就算从此陌我也能接受,可你得给我个理由,你凭什么想对我好就对我好,想不理我就不理我?”
那表情是从没有过的认真,好像皇给不出个令她满意的答案,她一松手就是决绝。
劲松般立在原地的皇就叹了口气,转头看着眼前倔强的叶柒柒,无奈又宠溺的解释:“没有不理你,也没有忽冷忽热。我是在想该怎样对待你,你是随性惯了的,又是连天都敢捅的性。
我虽是皇,却是在面前都要做小伏低、小心生存的皇。到了京城,我未必能护得了你。所以,我在想,是不是现在离你远一些,对你差一些,才是真的在对你好。”
叶柒柒松开了拉住他袖口的手,然后,转身,迈步,再迈步。
她感受不到背后有目光追随,而后心就疼了。她站定步回头去看,眼神就和立在原地看她的皇撞了个正着。
她描绘不清那眼神里的信息,想要再去探究,皇却猝然撤退,那么坚定的转身就走。
她等啊等啊,等他的身影都消失在了转角,也没有等到他回头。
晚上,叶柒柒喝了酒。
她将已经睡下的亚楠抓了起来,两人相对而坐,一杯连着一杯的干。
亚楠圆滚滚的小脸上全是疑惑,一连干了好几杯还是忍不住问叶柒柒究竟怎么了?叶柒柒先是闷头就喝,到了后来,却是抱着酒瓶不停休的说——
“你说凭什么呀亚楠?凭什么我要他保护啊?凭什么他觉得是对我好就是对我好了啊?他问我愿不愿意了吗?为我好,好你妹啊好!”
亚楠本就是睡得正酣的时候被叶柒柒叫醒的,酒量不佳的她几杯酒下肚就晕晕乎乎。起先叶柒柒半个字不答,她倍感无趣,早就脑袋一歪趴在桌上睡熟了。
叶柒柒叫嚷了半天,推了亚楠两下也没推醒,嘟囔一句“连你也不理我”之后,就抱着酒瓶歪歪斜斜的走了出去。
她要去找皇算账,你丫的要离我远点一早就别搭理老啊,老原本都死了心,清醒的离你八丈远。你他娘的骑马闯进衙门来救我做什么?你他娘的要拿账本和钦差换个屁……
她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她要问个明白,问他凭什么对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可才走到院中,就听见了能净化人灵魂的乐曲。然后她满肚的气就都忘了,她顺着声音走到了六皇的门口,然后毫不客气的一脚踹开。
琴声未停,她果然看见了一身白衣的六皇,君如玉。
她咧着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然后爽朗的就瓶喝了一口酒,歪在六皇面前的梨木圈椅里听琴。
一曲终了又是一曲,一曲终了又是一曲。
叶柒柒瓶中的酒都喝干了,六皇的琴还没有弹完。她好像看见了六皇看她的眼神和以往不一样,好像听见曲调从《比目》延续到了《凤求凰》。
不知是醉酒还是害羞,叶柒柒的脸红成了西红柿。她傻傻的起身,将酒瓶往桌上一顿,上前就捧住了六皇的脸。
琴音乍停,琴弦轻抖出颤音。
两人四目相接,六皇动也不动的看着面前的叶柒柒,温柔了眉眼的问:“你听懂了吗柒柒?”
叶柒柒傻笑着点头:“听懂了,你说你喜欢我。”
那笑,炫目得像六月的阳,璀璨得六皇心间都是一亮。他拉下叶柒柒捧着他脸的手,紧紧的捂在心口:“那么,忘了哥,忘了那亵裤的主人。从现在开始,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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