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聂臻正在府中修建花枝,一盆张牙舞爪的花枝经她的手一打理,变得有模有样,既不失花枝招展,又不失亭亭玉立,像迎风起舞的女子,让人啧啧称奇!
她的身子还看不出来有孕的模样,偏偏做事情又很投入,一站就是一个时辰,也不觉得累,直到修剪得彻底满意为止,聂臻长舒一口气,看着眼前花影弥漫,锦绣添香,管家忽然来报,“王妃娘娘,有人求见!”
聂臻连头也没抬,随口问道:“谁?”
管家毕恭毕敬道:“来人说是临海山庄的三小姐司徒飘飘!”
聂臻的手一顿,飘飘?那个多年未见却始终留在心中的好友,忙道:“快快有请!”
司徒飘飘一身红衣如火,大步而来,聂臻的侍卫一见来人身后居然背着长剑,急忙制止,司徒飘飘不知王侯府邸规矩,见客不能携带兵器,她身为剑客,一把长剑不离身,两边争锋欲起,聂臻迎上前去,沉声而不失威严,“你们都退下!”
王妃发了话,冷硬的铁甲侍卫们立即没了踪影,仿佛不曾来过,片刻之后,美不胜收,层峦叠嶂的王府花园只有聂臻和司徒飘飘!
在司徒飘飘眼中,眼前的臻儿,已经有王妃之仪容,说不出的高贵优雅,不怒而威,只是目光在锁定她的时候,嫣然而笑,脸上绽放一如往昔的甜美笑靥!
四目相对间,聂臻一时无言,数年的离别,今日的相逢,眼前的飘飘,风尘仆仆,少了一分年少时的冲动锐利,多了一分沉稳!
不过是短短一瞬的震惊,司徒飘飘就恢复了往日的热情如火,声音充满埋怨,一见面就不忘数落她,“臻儿,这么多年,你去哪里了?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聂臻心底一暖,微微摇头,“一言难尽,不说也罢!”这些年的辗转反复又岂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得清楚的?回首往事,心中澎湃起伏不定,一幕幕流年里的一切,早已尘封在记忆的最深处!
司徒飘飘见臻儿似有难言之隐,也没再追问,看她依旧是容颜如雪的模样,双颊有淡淡粉红,心底才微微放心了些,“幸好我临海山庄消息灵通,听说宁国豫王爷刚刚册妃,而王妃的名字就叫聂臻,我立即赶来,一路上心里就在猜想,会不会就是臻儿你呢,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这么多年,一直让我提心吊胆,想不到今日一见,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王妃了!”
聂臻握住飘飘火热的手,“我很好,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司徒飘飘一摆手,大大咧咧道:“我还能怎么样?老样子呗!”
聂臻正欲说话,外面忽然有恭肃的声音响起,“参见王爷!”
“臻儿!”有低沉悦耳的男声传来,尊贵男子从幽深秀丽的风景绝佳处缓缓而来,丰神如玉,可敬不可亲,这样的男子,无论在何时何地,都不会被任何人忽视,因为他身上流淌着慑人的气息!
司徒飘飘一见他,眼睛立即瞪大,“你是…?”这不是在迦南湖畔偶遇的那位身份神秘的高贵男子吗?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君玄影看向惊讶的司徒飘飘,心下了然,微微一笑,“司徒三小姐,别来无恙?”
司徒飘飘还未从震惊中走出来,不由得想起了那个静好的夜晚,月色微凉,万籁俱寂,他却毫无睡意,孤身一人,在月下独酌,黯然神伤,像他那样的权贵男人,似乎并不是为权势所累,莫非是为臻儿?当时的臻儿下落不明,无论她怎么寻找,也找不到一丝踪迹,难道他也在想念臻儿?
聂臻上前,化解了飘飘的疑虑,“飘飘,在迦南湖畔,你们早就见过的!”
司徒飘飘见他看向臻儿的时候,眼眸*溺而温柔,不见曾经那种拒人千里的冷漠,他英俊冷傲的眉眼,多了一分柔软的温柔,两人站在一起,男的俊朗潇洒,女的清丽优雅,的确是一对璧人!
寒暄几句之后,司徒飘飘陡然见到臻儿,有太多话要说,思绪穿越轮回,迦南湖畔,那一切近在眼前,她拉着臻儿的手,兴奋提议道:“臻儿,我们去采药吧!”
聂臻和君玄影对视一眼,聂臻抿唇,面含羞红,“我也很想去,可我现在不方便!”
司徒飘飘一愣,看到这位尊贵王爷对臻儿的呵护,忽然明白了什么,看向臻儿的小腹,试探道:“难道你怀孕了?”
聂臻点点头,司徒飘飘一愣,随即喜道:“太好了,等孩子出生了,我一定要做孩子的干娘!”
君玄影含笑不语,司徒飘飘声音一扬,“怎么了,王爷不愿意?”
聂臻忍住笑意,回头吩咐侍女道:“去把小世子请过来!”
小世子?司徒飘飘越发奇怪了,“臻儿你…?”难道还不止一个,连小世子都有了?
一会儿的功夫,一个极为俊俏的小男孩到了几人面前,“孩儿见过父王,母妃!”
没等聂臻说话,无忧就看到一位陌生的阿姨站在眼前,狐疑地问聂臻,“母妃,这位是…?”
聂臻笑道:“无忧,快来见过你司徒姨娘!”无忧“哦”了一声,看向司徒飘飘,没有半分见到陌生人的拘谨,落落大方道:“无忧见过司徒姨娘!”
这样可爱的一个孩子让司徒飘飘忘记了这一件又一件的惊诧,弯下腰,双手捏着无忧如糯米团一样圆润的小脸,黑珍珠一样的眼睛,大而有神,惊叹出声,“哇,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小男孩了,臻儿,你怎么生出这么好看的孩子的?”
聂臻忍俊不禁,对君玄影道:“我和飘飘很久没见了,你先去忙吧!”
他帮聂臻理了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长发,含笑叮嘱道:“不要太累!”
当着飘飘的面,他这样细心,让聂臻俏脸一红,嗔道:“赶快去吧!”
司徒飘飘看在眼里,戏谑道:“臻儿真是好福气!”
聂臻越加羞涩,恼怒看他一眼,他大笑离去,背影潇洒,再不见当初在月下独酌时候的落寞满怀,愁肠百结!
无忧也适时补充了一句,“母妃肚子里有了小妹妹,父王连我都不让靠近了!”
“小孩子别胡说!”聂臻羞赧交加,瞪了他一眼,无忧朝母妃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躲在了司徒飘飘身后,他对司徒飘飘身上背的长剑很感兴趣,心里正在寻思怎么样拿下来耍宝一番!
聂臻和司徒飘飘许久未见,有太多话要说,一聊就是两个时辰过去了,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凉风悄然滑过如玉的指间,感觉到了丝丝凉意,这时,王爷派人前来提醒,“王妃,王爷请你回去歇息!”
聂臻和司徒飘飘谈性正浓,被人打断,当即脸色一红,“你去禀报王爷,我晚点就回去!”
侍女出去了,可很快又回来了,面带不容置疑的表情,“王爷说您该休息了,请司徒三小姐先在王府住下,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聂臻无语,只好对司徒飘飘无奈笑笑,现在怀了这个孩子,他不但尽可能地抽时间陪她,还亲自查看她的食谱,严格规定她的作息时间,只要有关她的事情,事无巨细他都要过问,还防止无忧这个小冒失鬼会不小心撞到她,都不让她亲自教无忧,说以前她怀着无忧的时候,在最孤独和苦楚的时候没有陪伴她,是他今生最大的遗憾,今番必定要好好补偿,极尽她的男人的职责!
见臻儿犹豫,司徒飘飘笑谑道:“好了,我这个江湖儿女可不敢让王妃娘娘受累,免得被位高权重的王爷怪罪,不然王爷怪罪下来,我可承担不起,再说,我赶了这么久的路,一直没有好好休息,现在也困了,你赶快回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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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了飘飘,一回到房中,聂臻就不悦道:“当年一别,此后再无相见的机会,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你干吗急急忙忙地叫我回来?”
他斜斜地半躺在*上,神情优雅慵懒,正在看一本书,嘴角笑意渐渐弥漫,手摸到了聂臻不似以前纤细的腰身,爱怜道:“到了你睡觉的时辰了,不是怕你累了嘛!”
聂臻不满道:“我还不困!”
“你困不困我说了算!”他理所当然道,让聂臻彻底无语,“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讲道理?我只是和飘飘在一起,又不是和什么别的男人在一起?干吗大惊小怪的?讨厌!”
他柔声道:“听话,别闹了,到了你睡觉的时候了,你不累,孩子也累了!”说完就帮她褪去外衣,扶她躺下。wwW.quDUDU.com 去‘读’读
聂臻轻嗅他身上清冽的气息,今夜本来是打算和飘飘一起秉烛夜谈的,一对多年未见的好友,今朝重逢,自然意犹未尽,她不是不知道飘飘找了她很多年,可过去太过屈辱和残忍,她只想和过去彻底一刀两断,谁也不想见,包括曾经的知己,但她心中一直觉得有愧于一直关心她的飘飘,江湖儿女率性,飘飘的真诚爽直,也一直是她最为欣赏的地方!
谁知道,这个男人自从把有身孕的她接回来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非常霸道蛮横,不许她做这,不许她做那,就算她多次抗议也无济于事,他全都置若罔闻,依然我行我素。
她知道他是太过小心,这个孩子来之不易,他不允许出任何一点点意外,聂臻真是不明白,这么日理万机整日处理军机要务的男人居然有闲情雅致来关心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要是有人知道权倾朝野的王爷对她照顾得这么细心,一定吃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听到她起伏不定的呼吸声,他侧过身子,看向她,“难道你晚上还想撇下我,和司徒飘飘一起睡?”
聂臻睁开眼睛,赌气道:“为什么不可以?我们以前在迦南湖畔的时候,就经常同榻啊!”
“当然不可以!”他皱眉道:“为夫曾经发过誓,这一生一世都不会离开你!”
这是什么逻辑?聂臻哭笑不得,“我又没说要离开你,飘飘千里迢迢来找我,我们谈性正浓,就被你不近人情地打断了!”
他轻笑,紧紧地抱住她,悠然叹道:“臻儿,晚上没有你,我睡不着!”
聂臻的眼睛正好对着他敞露的胸口的刺青,微微仰头,看见他那张英俊的侧脸,心下一柔,小声道:“我也是!”
他黑眸顿时溢满笑意,捏了捏她精巧的瑶鼻,“叫你回来你还不高兴,晚上真和司徒飘飘一起睡,一晚上翻来覆去的,你也睡不好,孩子又没休息好,得不偿失!”
聂臻贴在这熟悉温暖的怀抱中,微微闭目,可能是因为今天飘飘来了,她太过兴奋,往常这个时候早就睡了,可今晚到现在还没有睡意,不由得问道:“你困吗?”
“嗯?”他剑眉一挑,柔声问道:“是不是睡不着?”
聂臻点点头,他含笑看向她,“也好,我陪你聊天!”
夜色深寂,可在他怀里是这样的温暖,聂臻道:“你希望我肚子里的这个是男孩,还是女孩?”
他的大手轻柔地落到聂臻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只要是你生的,不管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聂臻嗔道:“我问你正经的,你到底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说的也是正经的啊!”话音一落,他见臻儿对他的话并不满意,慵然笑道:“好吧,我希望是个小郡主,和她母妃一样漂亮!”
这样的夜晚,无限甜蜜,纵然不能激情欢爱,但这样的倾心相谈,也是最幸福的时刻,想不到他那样的男人,竟然也会陪她共看明月,轻数繁星,陪她月下私语,互诉衷肠!
沉浸在甘甜中,聂臻忽然想起什么,“你昨天回来脸色不大好,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淡然道:“没事,一切有我在,你安心养胎就好,到时候给我生一个漂漂亮亮的小郡主!”
聂臻却不能完全宽心,抚摸着他的胸膛,心下有些了然,“皇上见你娶了我,是不是龙心不悦了?”
皇上曾经看上过她的美貌,后来因为温家易家的一通搅和,当然还有他的介入,没成,身为真龙天子的皇上看上一个女子,最终却无法纳入后宫,不得不说是皇上的憾事,后来事情发生得更加迅疾,她彻底淡出了皇上的眼眸!
这么多年过去了,皇上身边美人环绕,莺歌燕语,也早忘了这个命里会冲撞皇上龙体的聂太傅!
可世事就是这么奇妙,谁也想不到豫王爷再次娶回来的,居然就是当年已逝的聂臻,大婚次日,他带自己去宫中觐见皇上。
皇上看见她的时候,眼睛都直了,除了震惊,还是震惊,这个晋国皇室之后的聂臻到底是不是当年的太傅聂臻,本来就有不少人在猜测,可瞒得了别人,也瞒不了皇上,他就是再昏庸,对于有她这等姿色的美人,只怕并不会弄错!
而且一别数年,聂臻居然容颜未变,一如当年绝色倾城,面对皇上惊异的目光,她身旁的豫王爷,却似对以前的事情浑然未觉一般,和以前一样从容优雅地面对他的皇兄!
聂臻在心底暗忖,现在的皇上,未必还是和以前一样看重她的美貌,对她有某种程度的觊觎,但见她和豫王爷居然已经有那么大的孩子,皇上却浑然不知情,不管怎么说,不管有没有纳入后宫,她也是皇上曾经属意过的女人,如果远远嫁了就算了,毕竟不在眼前,眼不见心不烦,可现在近在眼前,还是皇上的六皇弟的王妃,这件事,一定让皇上心生不快!
皇上纵欲过度,沉溺于酒色,眼睛已经不如往昔般清澈明晰,反而有些浑浊混沌,但在看向她的时候,眼眸蓦然亮了一下,并不知她已经再次有了身孕,要是知道,只怕龙颜会更加不悦!
见她怔怔不语,君玄影知晓她的担心,有力的手臂环绕着她,傲然道:“皇兄不高兴又如何?天底下谁都不能阻止我娶你!”见她黛眉微拧,复又有些歉意,“曾经我的摇摆不定,才让你受了这么多苦,好在苍天有眼,给了我一次赎罪的机会,如今就算是皇兄,又岂能阻止我?”
他有力的话让聂臻心安,与他十指相扣,轻声道:“皇上这样耽于酒色,身体迟早会内外皆虚,你要早作打算!”
他微微一笑,淡定道:“我知道,你放心!”
聂臻看向自己的小腹,道:“我的身子再过一个月,大家都看得出来了!”
“那又如何?”他不以为然,轻笑出声,温柔地拂过她红润的唇,“这个婚礼我早该给你了,直到今日才给,本就是我的错,我们自己的孩子,谁又敢风言风语?”
说完,又掐了掐她的脸,声音沉定而安稳,“别多想了,一切有为夫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现在整天就会胡思乱想,小心到时候生下来一个多愁善感的小郡主出来,天天哭哭啼啼的,见花落泪,对月伤心,到时候就有得你头疼了!”
聂臻忍俊不禁,嗅着他身上叫人安心的气息,“我可不想被你关在笼子里,做一只金丝鸟,我是你妻子,无论什么事都会和你一起承担,你什么都不许瞒着我!”
他*溺道:“为夫自然不会瞒你,只是你现在怀着我们的孩子,最重要的是静养,不能有半点大意,为夫召唤过御医了,他们说月子里落下的病,只能月子里治,为夫想要趁这个机会好好调理你的身子,要是又生了一个小王子,就继续努力,一定要生下一个漂亮的小郡主!”
聂臻心下浓甜,表面上却嗔道:“你不是说舍不得我再受生育之苦吗?又要生那么多?想累死我啊?”
他恍然大悟,自嘲道:“是啊,既希望你我儿女绕膝,又怕你受苦,真是天底下最矛盾的事情!”
聂臻失笑,将头枕在他的手臂上,摸着自己已经开始臃肿的腰身,叹道:“我再重一点,你就抱不动我了!”
他剑眉一蹙,不悦道:“你这么说是质疑为夫的能力了,看我怎么罚你?”
他在聂臻的唇上印上重重吻下,吻得她气息不畅,良久,怕影响到腹中孩子,他才慢慢放开了她,似不经意道:“我已经派人去接子麟了!”
子麟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回到宁国,他身体不适,不宜长途跋涉,在师哥那里先休养一段时间,现在看来,应该好多了!
今天飘飘也问起了子麟,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子麟了,聂臻心下欣喜,柔长的手指轻轻爱抚他的胸膛,上次生育无忧的凶险还在眼前,让她有一种本能地害怕和心悸,“生产的时候,你一定要在我身边,不然我会害怕!”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正色保证道:“不仅仅是生产,就是你的孕期,我也会在你身边,绝不会离开京城!”
聂臻彻底放了心,这个时候的她,只是一个需要丈夫的小女人,在一个女人最脆弱的时候,需要的是丈夫的陪伴,很多时候,所谓的坚强是伪装出来的,如果可以,宁愿不要,安心地点点头,如蔓草般柔软的玉臂缠住了他,这个时候,不想要自欺欺人的坚强,宁愿在他的*溺中纵容所有的任性!
一生纵然漫长,可这样的时光也许不是时时皆有,盼着孩子出生,感受到孩子在腹中一天天长大,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
他看着她,俊眸中满是柔情,“等把孩子生下来之后,你想要做什么,我都由着你就是了,但务必要答应我,这段时日,任何别的事情都不许想,要相信你的男人!”
聂臻莞尔,“不相信你就不会嫁给你了!”又在他胸膛轻咬了一口,警告道:“要是再敢骗我,我一定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他大笑,“你真是个悍妇,幸好是嫁给了我,要是嫁给别人了,真是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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