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快起来，快起来，要继续下午的探索了！”
从队伍的前方传来了催促的声音，佣兵们慢条斯理地站起来，毫无干劲地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
“小鬼，你还愣着干嘛？”
“诶？啊，不，我在想那些奴隶的事情。”
“奴隶？那些奴隶有啥好看的，快点走吧，跟不上大队你就等着被那些怪物吃掉。”
大叔背起大剑，跟着队伍走了。我还在想着那名断手的少年，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上了些‘药’有好些了吗？我真的没想到，和我年龄相仿的人居然被折磨成这种样子，奴隶什么的，就那么不被人当人类看待吗？
思量许久，我叹了口气，转身追上了大叔。
“小鬼不好好在家孝顺老母，跑来这种鬼地方，在憧憬着什么英雄游戏吗！”
我眉头一皱，嘴里说道。
“那大叔你来干嘛？”
“大叔？我可不是大叔，大爷我今年才28岁。”
“那大爷你来这里干嘛？”
“喂喂，叫我大哥可好？”
“……”
“我嘛，来这里的人不都是一个目的，就是这底下埋着的宝物啊！”
见我不吭声，他居然自顾自地说起来了。
“我叫[马斯鲁尔(maasrule)](注*)，来自巴士拉郊外的一个小渔村。我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力气大，小时候捕鱼我一个小孩能顶一个大人，后来卡里比叔叔跟我说，‘你这小‘混’孩这么有能耐，出外面做佣兵比家里捕鱼来得赚钱’什么，现在想起来，好像有点被骗的感觉，哈哈哈!现在想想，卡里比叔叔整天埋怨的臭模样真是令人怀念。”
(注*)马斯鲁尔，出自文学《一千零一夜》里“马斯鲁尔与卡里比”的故事。
大叔搔了搔深褐‘色’的头发，手指‘摸’着手臂上的伤痕，若有所思的样子。走着走着他瞄了瞄帆布下我的样子，继而说到，“小鬼从哪里来，听你的语气不像是本地人，而且样子长得……”
我拉了一下盖头的帆布遮挡住脸部，好似一个被通缉的嫌疑犯惯有的动作一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害怕被别人知道我是半路‘混’进来的。
“我只听说夏禹的人爱做商人，可很少看见有人当佣兵的，还是小鬼你这种年龄，就算在其他地区也不常见……”
我松了口气，把束缚着脖子的领口解开了一点。
“哦！你还带着猫。”
马斯鲁尔伸出手指逗了逗陛下，可陛下看也不看，他只好苦笑着。
“她的有点‘女’王脾气，别介意。”
我手指着陛下，她双爪扑过来抓住我的手指，还不停地用牙齿咬。我轻推了一下陛下的额头，她不高兴起藏了起来。
“说起猫..我听说啊，雇佣我们这些佣兵的老板也特别喜欢猫，名字我记得好像……叫萨、利姆，对是叫萨利姆(注*)。”
(注*)出自文学《一千零一夜》里“朱德尔与两个哥哥的故事”。
马斯鲁尔抓了一下头发，本来就‘乱’的发型显得更‘乱’了。
“说起萨利姆那位大爷啊，可是众所周知的大坏蛋！”
他好像特意扯高了声调，让周围的人听见。一个长脸型，带着两把弯刀的大叔向这边“哼”了一声，马斯鲁尔对他回瞪了一眼，大叔皱起眉头慌张地把脸转回去。
“他怎么个大坏蛋，说来听听？”
一听我这么说，马斯鲁尔就来了兴致，他似乎一年没说过话的样子，发现有人愿意和他聊天，他就活跃起来了。
“哦，小鬼。原来你不知道啊，那个萨利姆为了财产，迫害自己的母亲，又残杀两个弟弟..他的两个弟弟你知道吗？都是巴格达出了名的有钱人，一个叫赛律姆，另一个叫朱德尔。尤其是朱德尔，他不仅比两个哥哥有钱，还娶了一个贵族的‘女’儿。本来过着美好的生活，谁知道被两个哥哥杀害。”
马斯鲁尔发出轻蔑的笑声，抓了抓脸上的胡渣，又继续说。
“萨利姆这个‘混’蛋，不仅杀了朱德尔这个弟弟，还把赛律姆给杀了，最后把他们的财产据为己有，还强占了朱德尔的老婆。”
“这些你都怎么知道的？”
“哈！”他大笑一声，“除了你们这些外地人之外，事情谁都知道。”
我四周看了看，佣兵都黑着脸，一副非常不乐意的样子。
“要不是能分到宝物，谁会替那种人干活！给他做牛做马的人的下场，你看看后面跟着的奴隶就知道了。”
马斯鲁尔两眼无神地看了一下后面，接着吐了一口痰，说了这么久其实他就是想发泄心里不满的情绪。
“是吗，原来耀铃在当这种人渣的奴隶，那对美丽的龙角一定也是这个‘混’蛋切掉的，就为了去换取那些肮脏的金币..”
萨利姆，正如《一千零一夜》所写的那么残暴，作为奴隶的耀铃，一定会被迫害致死..不对，她已经死了，要不是我和迪鲁，耀铃她早已和那些奴隶一起葬身与沙海之中。
耀铃是我在这个世界里遇到的最有亲切感的人了，每当看到她我心里就有种暖暖的感觉。萨利姆这种恶棍，无论如何我都要让耀铃脱离他的魔掌！
马斯鲁尔盯着我的脸，一副“呵呵，小鬼在想‘女’人”的表情。而陛下则莫名地用凶恶的视线看着我，让我感到不寒而栗。
“对、对了，我们现在往哪里前进，看队伍的行进好像一早就知道目的地的样子。”
我为了转移注意力，清了清嗓子对马斯鲁尔问道。他眯缝着眼睑看着我，好像知道了什么。
“萨利姆那恶棍似乎在朱德尔的财产中的到了某个罗盘，这个罗盘会指示出这个地下城宝物库所在地的样子，要不然那恶棍也不会为了这事情大费周章把家里的奴隶都带来滥竽充数。”
“看样子他的钱财也‘花’得差不多了吧？”
“呸！”
马斯鲁尔又吐了口痰，这次他差点吐到别人的脚上，那人悄悄看了他一眼，在马斯鲁尔察觉到的瞬间，把视线拉回到前方。
“小鬼。”
“又怎么？”
他抓住“赫尔”的剑柄摇了摇，苦笑着说。
“很难想象光靠这把小牙签的铁剑能在这种地方活下来，身为男人就该用双手大剑。”他用力捏了我的手臂，差点我就被他的力度‘弄’得大叫起来，“虽然有点肌‘肉’，但以你的小手臂还是太勉强了。”
我皱起眉头瞪了他一眼，他握了一下大剑的剑柄，又抓了一把头发。那柄大剑在我面前一晃，冷冽的光芒似乎在向我炫耀自己的威风。
大剑的光芒让我低下了头，倒不是它有多刺眼，只是心里有种说不上的心酸。想起背上的“赫尔”，握拳的双手便不住地在颤抖。陛下见我失落的样子，往我的脸上温柔地蹭了几下以表安慰。
“不需要那么失落，手臂上的伤痕是男人的勋章，唯有这些痛苦的经历才足以表彰一个男人的勇猛，你只是缺少了‘刺‘激’’的尝试，怎么说呢？好好努力吧。”
“我才不是哪个厌恶无聊的生活，为了追求英雄事迹而逃出来的贵族少爷，你不需要故作深沉的跟我说大道理。”
“咔咔！”
马斯鲁尔发出奇怪的笑声，用力拍了我的后背。我站不稳，倒在了地上。
“痛死了，用不着这么用力推我吧！”
他看着我狼狈的样子，一副勉强的表情，眉宇间透出一股“你还是省省，快点回家吧”的意味。
“吼——”
四周突然间沉寂下来，一分钟不到，远处的山坡上传来骇人的嚎叫。行进的佣兵队伍如同被惊动的巨蟒，打了一身冷战，停止了前进的步伐。
“又是那些家伙！”
“怎么了，有什么东西在潜伏吗？”
我慌张地四处观望，佣兵们都神情慌张，老练的佣兵已经准备好手中的武器，屏息凝视。
“袭击的频率越来越多，恐怕是进入到它们的领地范围内了。小鬼，快起来！”
马斯鲁尔伸出他宽大的手掌，拉住我的胳膊像抓小‘鸡’一般把我提起来。厚重的大剑早已准备在另一只手里。
“‘它们’是什么？”
“当然是那些像熊一样的怪物，真不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在干什么！”
我无言以对，闭起嘴巴看着马斯鲁尔口沫横飞，右手下意识地握住的“赫尔”的剑柄，却没要拔出的意思。
“快让碍事的奴隶们退到我们的后面，别让今早的‘混’账情况再发生了。”
一些佣兵反应过来，回头对着惊慌失措的奴隶大吼。奴隶们背着沉重的包袱，如同受惊的小‘鸡’一样躲到由佣兵组成的墙壁之后。
长长的探险队伍立即分成了两团，两边都把带着重要物资的奴隶们围了起来。佣兵们保持着高度警惕，提防着怪物的突然袭击。
“那是什么，远处有沙层升起！”
“哐”的一声，马斯鲁尔敲响了大剑，所有的佣兵的视线都集中到他的身上。
“熊怪，是熊怪，大家快做好作战准备！”
“大家别退缩，懦弱和后悔什么都见鬼去，杀光这些怪物，让我们到地下的宝库里，把宝物都洗劫一空，喔！”
“喔！”
身边的佣兵都跟随马斯鲁尔的吼声一起欢呼，似乎还未战斗就已经看到了胜利。一些佣兵还不停敲打着手里的武器，为呐喊和欢呼助威。
“小鬼。”
马斯鲁尔把剑搁在肩膀，轻拍了我的后背，说道。
“愿神明听见我们的祈祷，像是你这种愿意倾听别人埋怨的人真不多见，衷心希望之后还能再遇上你，保重了！兄弟。”
还未能回应上他的话，马斯鲁尔的身影就和其他的佣兵一起，消失在奔腾的沙尘中。尘埃的味道‘混’杂了野兽的气味，虚假的血腥味也在时刻搬‘弄’着神经。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坚固的人墙就被凶猛的噬鼠撕裂，‘迷’失在‘混’‘乱’的人群中。
第三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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