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从梦中摇醒,林平非常地恼火。他把安子堡弓手赢得的银楪子全化成器皿,用来制作膏剂,这个活还只能他自己动手,忙了整整一宿。林平习惯早起,很少在白天睡觉,到下午膏剂都制好了,他也熬不住歪在榻上了,还没睡多久。
来人是副将的亲兵和谢翎的虞候,看着都不大,比林平还要小,大冷天被派出来,脸冻得红红的,像涂抹了一大块胭脂,鼻涕挂在鼻尖上,自然,他们对林平也不那么客气了。
林平轻易不会为这些小事情发火,但是,这个梦太美了。他在梦里回到了远州的秋天,记得那次转过一小片枞树林,起伏的草地呈现在面前,从脚下绵延到天边,开满了蓝色的勿忘我。最美的是雨茜在他的身边,问他“这就是你描绘过的花海吗?”有雨茜在,别说美梦,就是噩梦,林平也愿意做多几次。
林平慢吞吞地站起来,穿上了狍皮大衣,出门,洁净的雪景让他精神一振,口占一诀:“因缘信奇特,邂逅无端倪。相知未及语,竟负梅花去。花远川上色,君辞柳河堤。脂车行出门,歧路各东西。良缘不再合,亲面会无期。一朝山水间,忽恍成相忆。一日隔春孟,中夜念往昔。我有新著作,静听云不语。何处呈君阅,唯有雪寂寂。”
跟着禁军来寻林平的谢翎的虞候听了,嗤笑林平现在还有吟诗的兴致。他们被大人们驱使赶出了温暖的屋子,就把怨气都撒到了林平身上,没好声气地催促他,我家大人早等急了,还不快走?等会儿有你好瞧。
果然,林平一进屋子,就看见副将杀气腾腾地坐在上首,喝酒喝得面红耳赤,敞开了衣襟,露出肚子上的肥肉。下首是那个侍郎,还有一个让他感到很恶心的人,蒋勤,还是那副虚头八脑的德性。不过,显然蒋勤已经认不出他来了。林平可一辈子都记得他。
副将见到林平进来,就先拍了一下案几,吓得跟进来复命的亲兵、虞候一哆嗦。林平皱起断眉,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一听是想看看安子堡义勇的马,林平立刻顶回去,那些都是义勇自己的马,他可没权让人家牵来。
“砰!”蒋勤又拍了一下桌子,声音更大,把副将都吓了一跳。副将向蒋勤投去不满的一瞥,气呼呼地说:“余总兵有鞭子,洒家就没有了么?”林平看看副将,“不知道您的鞭子是准备和总兵比呢还是和秦紫盈比?”固州刺史年纪不大,总是拎着根马鞭到处抽打,据说郑琦还投其所好,送了一根,“柄碧玉质,雕成马首形。鞭杆儿藤木为之,外缠黑色丝线,中饰象牙箍,鞭梢儿为黑皮条制成。”这个世人皆知,远在帝都的世家子弟都写信给蒋勤请其代买一根。
“来人——”副将被林平噎得直哆嗦,几个亲兵拥进来,副将手指头颤抖地指着林平,正待发话,从门外又转进来一个人,好奇地看着这一切。在几个士卒的抓缚下,林平梗着脖子,看见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林峰。
林峰早知道林平在安子堡,只不过一直没有去找他而已。这会儿兄弟二人如此相见,倒是出乎意料,林峰看着了一眼,没有言语,他有急事找谢翎,在县城遍寻不着,还是碰上谢翎的虞候才寻到这里,所以径直朝谢翎而去。
他不说,在场的其他几个人当然不会想到这两个人会是兄弟。林平穿着式样古怪的皮衣(古斯人制作的),蓬头垢面;林峰衣冠楚楚,一尘不染,两个人站在一起,兄弟?更像是一个叫花子在向翩翩公子乞讨。
林峰亲自跑回来,那肯定有大事要相商,谢翎劝慰副将几句,赞同副将的做法,认为这个典史该打!然后,自告奋勇地讨了帮助调训义勇的差使,拱手告辞,林峰、蒋勤也匆忙施礼,跟在侍郎大人后面一起去了。副将送出屋子,目送他们的出了营门,回头训斥那些亲兵,怎么还不动手?
副将酒热穿少了,风一吹,急忙缩回屋子。几个年轻的亲兵看着身边的林平,犹豫起来。大人明显是喝醉了,也没告诉他们打几下,这个命令让他们为难起来。他们见识过安子堡义勇的厉害,现在要是抽林平一鞭子,回头出门脑袋可能就没了。林平不耐烦地拨开还拉着他袖口的几只手,林峰的作为让他心中很不舒服,他有些魂不守舍地走出了院子。不知所措的亲兵傻站了一会
碧血长弓射苍龙最新章节第六章 翻云覆雨 二上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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