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勤此刻正跟在安子堡义勇队伍的最后面。早上,他才到义勇的营区,就犯下了个错误——鞭打士卒。这种行为放在别的、普天下任何一个兵营,都不是事儿。义勇倒是没有什么错处,只是刚好从蒋勤的身边经过,蒋勤刚好又随身携带着替别人采买的马鞭,那么细的马鞭,自己不过是“轻轻”抽了一下。鞭子嘛,不就是用来抽打的吗?
林平出自役兵,亲身体会让他对将官动辄殴打士卒反感至极,无论他后来处在什么地位,内心里始终坚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信条。所以,在义勇招募之初,林平就告诉众人,在他的队伍里绝对禁止随意殴打下属。忠州六杰里家境最好的算是王直,不过一个乡书手而已。既然大家身份都不高,自然很容易地就接受了林平的主张。
一个很简单的约束,作用之大却决非大梁军律的繁文缛节可比。世人说王直让这些士卒都吃饱穿暖,林平则给了忠州士卒以尊严。忠州军带兵最长最多的两位重要人物——宗英胸襟开阔、待人随和,王甸忠厚正直、严于律己,在漫长的行伍生涯中始终坚持了这点,所以,造就了团结如一家的军队。若非如此,以忠州军那点人马,不可能横扫东陆的。
等王直赶到时,蒋勤已经被义勇们从马上揪了下来,被壮实的义勇围在中间,身子已经矮了半截。生性老实的忠州人倒没有打这个帝都大官,不过,那根马鞭则被折成了数断。蒋勤吝啬惜财(他不是长子,没有继承权),这下,丢了几十枚银币,让他心痛得不得了。王直没有帮他教训义勇,也没有安慰他,反而认真地告诫他,“我们这里不行那一套。”扶他重新上了马,然后去追赶自己的队伍,留下蒋勤在寒冷的晨光中发呆。
这么一来,蒋勤好不容易才定了神,不敢再催促义勇,而是远远地跟在后头。他没忘记谢翎的嘱托,但是,使用义勇反正是后备手段,以谢翎之能,未必用的上他们,自己犯不着去和这些农夫混杂一处。等到他们赶到池塘边时,整好是溱州缇骑追赶秦紫盈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的义勇们都张大了嘴,只看见一辆轺车疯狂地冲下道路,跳到冰面上,迎面而来。
当时方圆几里地就以这辆车为中心,蒋勤眼尖,看到了车上飘荡的红丝帕,那还是他在安子堡悄悄购买的呢(他各色丝帕都买了一条,而且是最大的那种,谢翎未及给他钱,蒋勤对这个可记得牢呢)。然后,就看到了车辕上站着的红衣女子,他赶紧驱马对前面的队伍喊:“快!拦下车驾,杀红衣妖女。”
谢翎在混乱中气急败坏地寻找蒋勤的时候,跟在固州刺史后面的溱州卫队也在四处顾盼,寻找着自家接应的马队。按道理昨晚上出发,现在怎么都到了。可是,现在连个影子都没看到,他们在哪里?
这些卫队被安置在代城外的军营里,十分尴尬。不时有人打趣说他们是秦紫盈收的纳彩。不过,这个彩头并不被固州人所看好,对他们不理不睬,放任自流,只不过还没断了粮草供应而已。刚想折腾点风浪起来,还被帝都来的一个小子带着二百步卒把他们教训了一顿,只有夹着尾巴做人,盼望着早日回到溱州。
没有人告诉他们刺史要游寨观看傩戏,但是自从接到主公要求寻机挟持秦紫盈的指令后,缇骑统领的耳朵就竖了起来,昨晚上固州大营灯火通明,等缇骑统领拐弯抹角地弄清楚时,主公那里消息也来了,命他次日接应,并且偷偷给他们增加了四十个精选的人手。
溱州缇骑也暗地里做了准备。早上,他们也远远地跟了出去,毕竟他们也是刺史的护卫,并没有人阻挡他们,和平时一样,固州人把他们遗忘了,他们也就得以一直跟着。刺史的卫队比平时增加了一番,缇骑人数虽然增加了,仍不足以轻举妄动,也只有跟着的份。
开始,他们没搞清楚为什么前面为什么会那么乱,差不多走近这庞大的人群,才发现有人在攻击刺史的车驾,而刺史的卫队已经淹没在人流里了。天赐良机!统领心中狂喜,接应的马队在哪里?几乎一瞬间,他就下了决心,自己干。队伍分成左右两拨绕过人群,一定要在那辆轺车到梅坞前将其截下。
人数比左队多一倍的右队运气很好,从小丘和人流之间的空隙穿过,很快就到了轺车的后面。人群像一大片动荡的浮萍,突然向西,左
碧血长弓射苍龙最新章节第六章 翻云覆雨 二下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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