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01-01
竹林里弥漫着一层雾气,烟云缭绕,时不时露出青翠一角,很快又将它隐隐的藏匿起来,此起彼伏,像极了人间仙境。()
薛岩躲在一丛茂密的竹子后面,按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然后不断的探出头去看看。刚才还听到他在后面追赶的声音,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难道有诈?她努力调整了呼吸,再次伸长了脖子,左看右看,还是空空的。这家伙,也不知他追哪去了,讨厌!
也许就躲在附近守株待兔,等着她自动现身呢。哈哈,可不能上他的当,先猫在这里吧,如果一会还没看到他的身影,那再出去找找他也不迟。
“你怎么来了?”正想着就听到了他的声音,口气不善,显然不是冲着自己。
咦?他在跟谁说话?这里除了他们两个还有别人吗?她惊奇的向四周看了一遭,白茫茫的,除了竹子就是雾气,可是刚才的说话声确实就在附近。
“怎么,我就不能来吗?”又有人说话了,听着是个女人,而且还有些熟悉呢,谁啊?
她愈加疑惑,静静的等待下文。
立刻就听到了连锦年的回应:“随你吧!”十分冷漠。()
“你!”那女人显然动了怒,可是并没有爆发出来,只是幽幽的叹了一声。
这两人对话的语气让她想起了一个人来,应该不会错的。
正前方和右侧各有一处茂密的竹子,她大致判定了下方向,声音是从右侧传来的,且悄悄上去看看什么情况。借着雾气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靠了过去,然后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再没了声响,好像刚才只是她的幻觉。她耐着性子等了一会,然后才扒开叶子。
是他,冷着脸跟一个女人对峙着。那个女人背对着她,但是看身段她一眼就认出来了,正合乎她刚才的猜测,是温婉,他名义上的妻子,显郡王府的女主人。
她居然也来了!怪不得他会觉得奇怪。梅林县这会算是蓬荜生辉了吗?不禁连王爷大驾光临,郡王妃也涉足到此,且都是为了他一个人而来。可是之前裴济堂并没有提及此事,难道她跟连王爷不是一起来的吗?
“锦年,你别这样,我们有话好好说不行吗?”温婉依然柔情似水,说话的时候微微移动了下脚步,不慎带动了旖旎的长裙,愈发显得她婀娜多姿。
薛岩看在眼里,妒意顿生。()这些年她一直守在他身边,他当真没有动过心吗?一个几乎让所有女人都觉得勾人心魄的女人,男人竟然会不喜欢?薛岩心里有几分怀疑,但又有一种骄傲,因为他的心全在自己身上。
连锦年甚是无奈的说道:“这些年该说的好像都说尽了,还要说什么?而且要跑到这里来说。”
每次都是这样的交涉,他对她好像永远燃不起热情,像极了一池冰水。温婉心里憋屈,不觉悲泣道:“你是在玩火,锦年,你会没命的!”
“那又怎样?”他挑了挑眉,现出一副不屑的样子。对于自己这条性命他早就看开了,当年若不是大哥连锦丰一心护他,他早已不在人世,多活了这么多年也够了。随后想起了一件事情,他继续往下说道:“走之前我已把休书交给了岳丈大人,相信你已经看到了。以后我若有事也不会牵扯到你,更何况你还有个长公主的母亲,所以你不用担心。”
听到休书两字,温婉震颤了下。是的,她的母亲温王妃拿给她看过了,而且还严厉的训斥了她一顿,当然也把连锦年狠批了一通。温王府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虽然休书上口口声声写着夫妻不睦是连锦年一人之故,与她温婉全无关系。即便真的如此,外面的人会怎么想,谁会拿休书里的内容说事,只会计较她温家的家教,门风,还有尊严,脸面……想到此她痛苦的闭上眼睛,有满腔的怨恨却不能发泄,只能一忍再忍的说道:“其实我没有想过什么牵连,我担心的是你,我不想你去犯险。()这件事太大了,你赢不了的,跟我回去吧,现在还来得及,我可以让我娘亲去找太后说情,你不会有事的。”
“这件事?”连锦年诧异道:“什么事?”心里暗暗想着若是指他和薛岩之事那就奇了,柏王府不可能主动外传。
温婉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内心挣扎着想要隐瞒,再一想如何圆得了谎,干脆直说道:“现在京城里传言四起,我父王和娘亲也知道了。锦年,别做傻事了,摩恩王已经入朝,他若知道了此事必然不会罢休,到时候就是太后想要保你,皇上那里也说不过去呀。”
什么?京城里都传开了?藏在一边的薛岩惊的一身冷汗,是谁走漏了消息?怎会闹的满城风雨?朝廷又该如何收场?锦年会被处以极刑吗?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她不懂官场,不晓权谋,只能胡思乱想的干着急。
连锦年同样愣住了,想了想很快便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他本无意于瞒她,让她知道了更好,用不着再兜圈子了,但却怀疑她的原话。若是世人皆知,此刻第一个人找他的人必然是柏王爷,而不是自己的父王了。
温婉再次迟疑了,她可以说吗?
“是如夫人吧。()她倒是很称你的心,你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连锦年突然冷笑一声。
温婉没有说话,不过看她脸上的表情却是默认了。
连锦年感慨道:“难为你风尘仆仆为我报信,为我着想,这份心意我领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锦年,为什么你永远不拿正眼瞧我一下,无论我怎么努力你都感觉不对是吗?我们本是夫妻,可是我们这个样子哪里像一对夫妻,到底是什么地方我做的不好让你失望了,你告诉我好吗?”
又是这样的话,说了很多遍了,不腻吗?他耐着性子回答道:“不,你很好,是我的问题。”
“那她有什么好?你要这样为她不顾性命!”温婉终于把矛头指向了薛岩。在她内心,她是不服的,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凭什么可以抢走她的男人,一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她心里恨恨的。
他认认真真的说道:“因为我想要的是一个能对我一心一意的女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有丝毫的动摇,而她正是这样的女人!”
呀,第一次听到他在别的女人面前夸赞自己,而且起点甚高,薛岩的心里就跟盛了蜜一样甜美,差点就笑出了声。
“你!你故意奚落我是吗?”温婉突然怒吼起来:“是,我应该做个烈女追随你大哥而去,直到现在我都在恨我自己胆魄不够。()可是当初是你非要娶我的,我并没有求你什么,现在你却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是比杀了我还要可恶吗?”
“所以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有错,我早说过了。”连锦年再次冷笑起来。
温婉听着感到害怕,心里的愤怒又让她强硬起来,她手指着他逼问道:“不,这不是你的真实想法,你一定对我藏了什么,从你的笑声里我觉的出来。”
“回去吧。”
“我不!”她紧咬着嘴唇,死死的盯着他看。
他也回望着她,眼里没有任何神采。
他真的对她毫无情意,除了淡漠还是淡漠。这个事实存在了很多年,只是她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努力修复一切,到如今还是一点希望都没有。哀大莫过于心死,她只能罢手了吗?
“要我离开郡王府也可以,但是你当年答应过我父王和娘亲绝不会再娶其他女人的,这个怎么算?为什么先是她的姨妈,现在又是她!你一定要这样折磨我吗?”想到他的一意孤行,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那个黄毛丫头有可能取代她的位置。
“韦映羽是韦映羽,她是她,你不要把她们两个相提并论,岩儿她……哦,萦萦她从来没有要求过我什么,她很单纯,所以我希望你对她不要抱有成见。”
“哼,单纯?把你从京城拽到这个鬼地方,让你连爵位都不要了,这样的单纯让我觉得虚伪!”温婉激动起来,忍不住啐了一口。
“闭嘴,你没有资格说她!”他生气了,眼里蹿出了怒火。
“你!你!”温婉瞪大了眼睛。他居然让她闭嘴,为了一个小丫头跟他翻脸,以前他不会这样的。
“你好好想想,在承儿一岁生辰那天,你在听音阁里做了什么?”他突然岔开了话题。
“听音阁……”温婉咀嚼着,眉头浮上一丝疑惑,很快就花容失色,颤抖着声音说道:“怎么可能?不!”
“如果不是你的疏忽,承儿就不会死!你对的起我大哥对得起承儿吗,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他一脸悲戚,看向了别处。眼前这个女人有着阴暗的过去,纵有万般美貌千般柔情也再难入他的眼,进他的心。
“锦年!”温婉抱住他的腿,跪下来求道:“我只是一时糊涂,你原谅我,原谅我好吗?”
“一时糊涂,你以为我会信吗?”
“真的,从那时起我便修身养性了,从未再越雷池半步。”
“因为他来不了了是吗,而你也找不到他了是不是?”
“啊……你……你究竟做过什么?”
“哼,我才不屑于动手呢,不过你可以问问你的奶娘兼教习嬷嬷,也许她比我更清楚。”
“奶娘?”温婉深深的震撼了,显然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突然大喊一声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你走吧,半个月后我会回京,我会跟皇上请旨说明一切的。你也不需要离开郡王府,它是你的了,我会派人取走我的东西。”
温婉呆呆的看着他,全身战栗,欲哭无泪。
“她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锦年。”
“我不会放弃的!”
“如果你能把对她的那份心意分一点点给我该有多好,否则当年我也不会……”
“别说了,回去吧,我不想怪你,我心疼的是承儿,他是最最无辜的。”
温婉摇晃着站了起来,一身尘土。马车在溪边等着她,她没什么好说的了,因为什么都说明白了,再没有以后了。
连锦年叹息着,想到了一些过往,眼圈红红的。
薛岩悄悄的绕到他身后,踮起脚尖去蒙他的眼睛。
他怔了怔,摸着了她的小手,微微笑道:“岩儿,我知道是你。”语音温柔,又是那个熟悉的连锦年。
她笑了,心里有许多的感动。
他转身抱住她,紧紧的。此生他只想跟这个女人在一起,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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