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儿替张旭解开了身上的蛛丝,张旭起身,活动一番筋骨,果然舒服多了。
女子看了看他,嘴角荡漾开来,道:“我见小兄弟身上似有鬼气,不知小兄弟来自何方?”
张旭心头一紧,实话实说道:“不瞒姑娘,我自冥府而来。”
女子点了点头,好像这样的回答早在意料之中,“小兄弟能以鬼炼之法练就如此修为,实属难能可贵,怪不得心智比一般的凡夫俗子要坚定许多。”
张旭稍显惊讶,怎么她一眼就能看穿自己的修为?
女子忽然叹息,补充道:“可惜也是个苦命之人。”
张旭更加不明白了,看穿自己的修为也就算了,怎么连自己生前是个苦命之人也看出来了?难道她会替人看相算命?
张旭决定试探一句,“不知姑娘此话怎讲?”
女子伸出玉手,拢了拢掉落下来的碎发,尽显妩媚婀娜之态,道:“小兄弟来自冥府,当属鬼物,小女子来自深山,是为妖物,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间的卫道士们又如何容得下你我,因而我说你也是个苦命之人。”
原来她指的是这个,张旭忽然明白这名女子包括红儿为何对自己另眼相看了。照这样看来,自己与普通人确实不同,在某种意义上,与妖怪倒有几分共性,自己居然也是个妖怪。
张旭想明白这一点,一时惊得哑口无言。
鬼物本就是世上尴尬的存在,虽然很多人类比鬼物凶恶万倍,做起事来甚至禽兽不如,但他们好歹有一副人类的皮囊,没事儿可以戴戴面具,伪装伪装,掩盖自己罪恶的心肠。相反的,很多鬼物的鬼气是掩盖不掉的,只得任由卫道士们尽情地屠戮。
觉远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走下台阶,并没有遇到什么机关陷阱,他们借着火光,看到了若有所思的张旭,神色轻松了不少的红儿,以及一名略显疲惫的曼妙女子。
所有人看到了坐在石床上的女子都怔了怔,天下间竟有如此美色,修文、修武一下子被折服,连方邪都忍不住吞吐了一番口水,瞬间把张旭忘得一干二净。戒色和尚就更不用说了,眼睛一眨不眨,一动不动,生怕漏掉这名女子哪怕一丝细小的动作,他的嘴巴微张着,口水哈喇子直流。
觉远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女施主,我们又见面了,你的伤势可好?”
女子浅浅一笑,道:“多谢大师关心,暂时还死不了。”
红儿道:“老和尚,你刚刚说要替我姐姐疗伤,此话当真?”
觉远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自然当真,我佛慈悲,岂能见死不救。”
红儿心下宽慰,道:“那好,你助我姐姐疗伤,等我姐姐伤势好了,我们便跟你回法云寺静心养性。”
觉远道:“善哉善哉,如此甚好,甚好。”说完上前两步,走向那名女子。
“等等!”红儿忽然道。
觉远停下了脚步,“不知施主有何吩咐?”
红儿眉宇间露出些许厌恶之色,盯着觉远身后的一干人等,尤其是那个小一点的和尚,道:“我姐姐向来最讨厌臭男人,你让他们不要靠近。”
觉远的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道:“施主,用定心珠疗伤须得有两个人在旁扶持,施主算一个,那另一个?”
红儿想了想,指着张旭道:“就让他来吧。”
张旭回过神,深吸了一口气,企图压制心中纷乱的情绪。
觉远看一眼张旭,笑道:“如此甚好。”他回过头,对其他人道:“请诸位在此稍等片刻。”大师的话没有人敢不听,方邪他们都停下了脚步,远远地看着那名女子,直至她重新躺回床上,再也看不清了,还不肯收回目光。
女子躺在床上,红儿在右,张旭在左,觉远盘膝坐在她的面前。
张旭靠近了女子才发现,她的身边比周围的空气温热许多,这股热量似乎从她的身子里发出,且若隐若现传出一阵沁人心脾的味道。他不自觉地多看了女子一眼,又慌慌张张地瞥向一边。
觉远道:“阿弥陀佛,施主,请将定心珠交给贫僧。”
女子依言,伸手入怀,握紧了拳头放置胸前。张旭能够感觉到,源源不断的热量从她的掌心传来,或许热量就来自那颗定心珠。
女子张开手掌,一颗拇指大小的小珠子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珠子形貌古朴,表面上没有一丝瑕疵,是那种淡淡的浅灰色,像是石头又不像石头,一时判断不出它的材质。
觉远并不伸手去接,只轻轻地招一招手,珠子就好像感受到主人的召唤,闪过一丝光华,缓缓地升到半空。
觉远道:“施主,定心珠乃至阳之物,疗伤时热浪奔腾,灼人肌肤,初时会有很强烈的痛感,你要忍着点。”
女子笑道:“大师请放心,一点痛楚小女子还是忍得住的。”
觉远摇了摇头,道:“并非一点痛楚,施主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千万不能因为剧痛而有了轻生的念头,否则后果堪忧。”他又对张旭和红儿道:“你们二位要尽力按住她的身子,不能让她乱动。”
经他这么一说,三个人的心中都开始打鼓,到底有多么难受,会让一个人产生轻生的念头?
红儿依言按住了女子右边的身子,她见张旭愣着不动,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快些按住姐姐,老和尚要施法了。”张旭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一只手按在女子的手臂上,一只手按在女子的左肩上,只轻轻地碰了碰,隔着一层衣物,竟能感受到肌肤的柔软与弹性,他的心绪一时混乱起来。
觉远闭上眼睛,道:“三位准备好,老夫这就要施法了。”
女子也闭上眼睛,咬紧了牙关,准备承受一番痛不欲生的痛楚。张旭却紧紧地盯着女子温婉的面庞,见她微微蹙眉,心中莫名地激荡不已。
定心珠悬浮在半空,随着觉远的催动,表面的光华如极光一样翻滚流动,一股强烈的热浪转瞬及至。
女子秀眉紧蹙,仿佛火焰住进了自己的胸腔,强烈的痛楚令她失声大叫起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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