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曾经无数次的假设不同,再一次相遇,花梨既没有惶恐不安的逃跑,也没有愤怒狂暴的报复。相反,她平静的上了车,然后又顺理成章的把陈邵阳带回了自己的小家。
在路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仿佛两人之间已经默契到不需要言语,又仿佛两人之间已经冷漠到无话可说。
掏出钥匙开了门,花梨自顾自换了鞋进门,直接就去卧室换衣服,把陈邵阳扔在客厅不管。
不拿他当客人,但也不是家人。
等她换了衣服出来,陈邵阳已经把外套脱了,搁在小沙发里,换了鞋在厨房里翻看小冰箱。
他自来熟的样子俨然就像是家里的男主人,然而花梨却觉得别扭,于是别转头去浴室卸妆洗脸。
等她清汤寡水的出来,陈邵阳已经在厨房里忙开了,闷饭,切菜。行动之间,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一闪一闪,格外刺眼。
花梨没来由觉得一阵胸闷,扭头走去卧室,躺在小床上打开电视,把音量调高。
眼睛看着,耳朵听着,可她的心思却停留在厨房。任何一丝响动都清晰的传过来,陈邵阳在切菜,在炒菜,在摆饭,然后,他叫她。
“花梨,吃饭了!”
她一个打挺从床上跳起,迈出一步,又停住。
扭过头,看着穿衣镜,检索自己脸上的表情。
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和期待,皱着眉,沉着脸,看起来是一张十足的晚娘脸。
这才满意的走了出去。
屋子小,餐厅就是客厅。小小的餐桌上摆着三菜一汤,两碗米饭。
她沉着脸坐下,闷声不响端起碗就吃。
陈邵阳的手艺毫无精进,和以前一样,色香俱佳,味道却欠奉。论做饭的手艺,罗正军甩他十条街。
想起罗正军,花梨扒饭的手停住,抬头看了陈邵阳一眼。
他来了,那么罗正军呢?
陈邵阳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不用说都能知道什么意思,端着碗微微一笑。
“只有我,他没来。我们也很久没联系了。”
很久没联系?他们两也散伙了?花梨把疑问放在肚子里,低下头扒饭。
陈邵阳都结婚了,估计罗正军也差不多。他们两人都是有人管的,人生该怎么走,早已经决定好了。不是她这种身世飘零的孤儿能比。
正吃着饭,包里的手机响了。花梨拿出来一看,是正牌男友花花公子的来电。她没有回避,而是当着陈邵阳的面接通了电话。
花花公子在电话那头笑语妍妍的询问她晚上忙不忙,不忙的话一起出去吃个饭什么的。花梨撩起眼皮,看了陈邵阳一眼,回答晚上还有工作要做。
对方是个明白人,一听这话就不再纠缠,反倒嘱咐她工作不要太拼,要注意休息。并且婉转的表达了自己的思念之情,以及被她冷落的小小幽怨。
如此知情识趣,花梨自然少不得也要将一些体贴的话语,安慰安慰。
她一边电话传情,一边忍不住的偷偷看对面的陈邵阳。然而对方涵养好到不行,竟然能无动于衷的镇定吃饭。
不由让她感觉自己是做了一桩自作聪明的蠢事,很是泄气。
这气劲一泄,她也就再没有心思敷衍花花公子,潦草道别之后,把手机扔在桌上,继续闷头扒饭。
这一回再无人打搅。默默的吃完饭,花梨站起身收拾了饭桌,把碗洗了,碗筷用具一一规制好。
期间陈邵阳就一直坐在小沙发里看着她,她擦桌,她洗碗,视线黏在她身上。
被人这样看着,绝大多数人都会觉得别扭。但花梨已经习惯了,她什么样他没见过?不穿衣服都给他看了一个彻底,何况现在她还穿着衣服呢。
不过,早晚会不穿的。
收拾好了餐桌和厨房,花梨就又自顾自去卧室。还没等把电视机打开,陈邵阳就跟了进来。
怎么?刚吃饱就要做?她扭头看了他一眼。
陈邵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走到她面前,低下头沉沉的看着她。
这沉沉的眼神让花梨想起很多以前的事,只是以前她会害怕,会难堪,但这一次不知怎么的,她只是觉得心跳,觉得发热。
这感觉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低下头,结果又一次看到他左手的戒指,心里顿时一冷。
他已经是……有妇之夫了。
她真是傻了,怎么会把一个有妇之夫带回家。
难道真是人贱没药医,她还被虐上瘾了不说,还要开始当小三了么?
想到这里,浑身就跟浇了冰水一样,彻底凉透。心凉透了,脑子也就清醒过来,她不由后退一步。
“你……我们……”
没等她说完,陈邵阳已经上前一步,一把抱住她,紧紧的。
“不!我们不能……”她抗拒,伸手想推开他。
但对方低下头,用力吻住她的双唇。
一旦被这样拥抱,被这样亲吻,过去的记忆就跟打翻了的珠匣,叮叮当当摔出一地七零八碎的往事。
他的体温,他的气息,他的拥抱,他的嘴唇,他的舌头,他的手臂,他的身体,曾经如此熟悉的一切,再一次铺天盖地的袭来。
花梨几乎是立刻就放弃了抵抗,一头扎进这片名叫陈邵阳的黑色海域里。
他熟悉她的一切,轻而易举就能掌控她,从身体到灵魂。
花梨呢喃着言不由衷的抵抗。
“不要,不能!”
但身体却诚实的敞开,迎接他的检阅,拨弄,抚慰。
衣服跟随理智一起,层层剥离,她只剩下**,坦露在狭窄的单人床上。
陈邵阳在她头顶笼罩,遮挡住窗外最后一片残阳,把整个现实世界和她阻隔开。他目光深沉,气息灼热,手指有力,不容抵抗。
花梨躺在熟悉的小床上,闭着眼沉沦。
她是无奈的,她是被逼的,她无法抵抗对方,她是受害者。
如此安慰自己,才能勉强心安理得。
被火热的手掌烫贴过,每一寸肌肤都开始申吟,抽泣。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但其实身体还牢记着所有的感觉。
像鞭子一样,又疼又热的感觉。
当他修长的手指进入身体的时候,她发出一声抽泣似的哀鸣。只有一声,因为双唇很快被吻住,陈邵阳吞没她剩下的所有抽泣。
他拥抱她,紧紧的压着她,用掌心,用手指,用嘴唇,感知她的颤动,激动,蠕动。
只是手指,只是亲吻,这远远不够。花梨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臂,勒住他的肩膀,拱起身,主动的迎上去。两条修长白皙的大腿,像藤蔓似的,想要往他的腰上缠。
她想要他,想要那比手指更灼热,更有力的器官。
然而陈邵阳却只给她手指,一根,两根,三根。
即便是再多,她也无法觉得满足。
在意乱情迷中,她挣扎着推开他,红着眼,烧着脸,瞪着他。
为什么?都已经这样了?他还在等什么?
难道是又有什么花样要折磨她?那就快点来吧。
她现在只想要满足,只想要堕落,只想要**。那些道德,廉耻,规则,就等一切结束了之后再说。
可面对她的质问,陈邵阳这一回是连手指,拥抱,亲吻都不给了,只是坐在床边沉沉的看着她。
看着衣冠整洁,纹丝不乱的他,再看看不着寸缕,意乱情迷的自己。花梨感到自己被羞辱了,愚弄了,嘲讽了。
哈,看吧!她果然是个贱货。摸一摸,亲一亲,抱一抱,她就这样了。
好吧,她就是贱货。
这大概就是他对她的折磨,他成功了,她难受极了,从身体到心理。
怎么样?他满意了么?可以满足她了么?
难道还不够?还要她更难堪么?
是不是要她匍匐在他的脚下,像一个卑贱的女奴一样?还是说,他要她彻底的主动?坦露自己的**,暴露自己是一个贱人的本质?
那他可真够坏的。但无所谓了,她对他,已经无所谓了。
花梨挺起身,翻身爬过去,咬着嘴唇,皱着眉,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裤腰,七手八脚的拉扯皮带。
她都已经这样了,他应该满意了吧。
别再折磨她了。
扯开皮带,拉下拉链,花梨毫不犹豫的把手伸进去。
结果,立刻停住,愣住。
陈邵阳毫无反应!
也不能说一点反应都没有,但那一点反应,别说是满足她,只怕是连敷衍她都难。
哈!花梨自嘲的苦笑。
这真是……太尴尬,太难堪了!
她丢尽了脸,抛弃了自尊,甚至受害者的立场,结果……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
看来,他是真的……把她放下了。
可她,却还放不下。
多么可笑。
施害者退出了,被害者却还停留在原地恋恋不舍。
她真是一个超级大笑话。
明明是笑,可花梨却感觉自己的笑声像呜咽,是哭泣。
她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浑身冰凉。
陈邵阳伸出手,把她搂进怀里。
不,不需要他虚伪的同情。花梨挣扎起来,但他的手臂那么有力,胸膛那么温暖,她真有一点舍不得。
他搂着她,火热的掌心抚摸着她的后背,一下,再一下。他摸得慢,摸得重,带着留恋,带着缠绵。
这样的抚摸,绝不是毫不动心。花梨能感受得到,所以疑惑的抬起头。
为什么?怎么了?
陈邵阳的眼神躲藏在镜片后面,嘴角的微笑带着一丝苦涩,眉宇之间流露出疲惫和淡淡的尴尬。
他低头亲吻她的额头,鼻子,嘴唇,耳朵。双手从背后绕到前胸,托起她的小白鸽,轻轻的搓揉,然后发出一声叹息。
“不是你的错,花梨。天知道,我多想要你。可是我不能。”
花梨皱眉,微微张开嘴唇。
为什么?
他拉起她的手,再一次伸进自己的裤子里,按在上面,然后苦涩得看着她。
“我病了,在吃药,然后,就这样了。不只是对你,对其他人都一样。你还好点,别的女人,我连这点反应都欠奉。”
“病了?什么病?”花梨怔怔的问。
“我一直都有病,生理上和心理上。我会那样对你,就是因为我有病。当然,我这并不是为自己开脱。不管怎么说,我那样对你,都是我的错。我也不想祈求你的原谅,我所犯的错误,不值得原谅。”他缓缓的开口。
看着他的脸,花梨努力要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一毫说谎的痕迹,然而找不到。但找不到,她也不信。他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她可忘不了他曾经那些充满黑欲的眼神。那诚然是病态的,但她绝不相信那是不可控制的,更不相信他是无辜的。
被害者的立场属于她,他没有这个资格。
“你不相信没关系。但我知道,我们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我不能害你一辈子。所以我决定离开你,让你自由。”他又说道。
哈,这么说来,她还要感谢他咯。不能害她一辈子?!她现在已经这样了,他怎么还有脸说这种话。是个男人有担当的话,难道不应该对她这样被扭曲的一辈子负起责任来吗?
说到底,他跑了。陈邵阳也不过是一个懦夫罢了。
“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她已经不需要对不起。
“我爱你。”
哈,爱她?那他为什么跟别的女人结了婚?男人这张嘴,信他就有鬼!
“花梨,我爱你,真的。这个世界上,我只对你有反应。别的女人,我都没兴趣。不管你信不信。”
哈哈哈!听到这里花梨真想大笑三声。
竟然还有这种事!她是何德何能被他如此看中?对别的女人没反应,那他怎么还结了婚?敢情,他老婆要守活寡?
花梨瞪大眼,用一种看笑话的表情看着陈邵阳。
然而陈邵阳的表情却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
“不然我为何对你这样执着?为何这样变态?花梨,你想一想。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你天生就是个变态,因为你有病!
啊,啊,他还真是有病!
花梨突然若有所思。
“对,你应该要相信我。我变态,我有病。所以我那样对你,这就是答案。你可以嘲笑我的爱,但你应该相信我的病。”
花梨皱起眉,开始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他。
“所以我要离开你。我本来是想治好了病再去找你,但是……这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试过很多办法,找过很多医生,效果都不好。后来我放弃了,然后家里人安排了相亲。我顺从了家里人的安排,娶了我的妻子。你可以笑我是个懦夫,但我真害怕,如果没有这些世俗的束缚,大概我又会忙不迭的找上你,祸害你。”
啊,别把自己洗白的这样彻底好不好!仿佛这一切都是社会的错,他倒成了白莲花。
花梨切了一声。
“像我这样的人,大概天生注定就是要祸害别人的。不祸害你,就要祸害别的女人。我妻子家里得知我没用之后,就给我安排了许多治疗。结果么,你看到了。即便是对你,我都不行了。真是,太糟糕了。当然,对你而言,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这一下,我可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再也祸害不了你了。”说罢,他自嘲的一笑。
听到这里,花梨内心复杂。
陈邵阳落到这个地步,她真想大喊一声“报应”!
但看着皮相如此完美无缺的他成了一个废人,她又不免生出一丝同情。当然,对这一丝同情她自己都看不起。怎么着,他稍微一可怜,她就好了伤疤忘了疼不成。
就他做的那些事,这就是活该!这就是报应!
他变成了这样,她真是应该高兴。可说实话,她还真高兴不起来。尤其是现在,虽然听了他的悲惨遭遇之后,她整个人已经冷下来。但那种得不到满足的失落感却还是挥之不去,让人郁闷。
她别开头,挺身倒下,一扭身滚到墙边,背对着他冷冷说道。
“既然你不行了,那你走吧。”他。
陈邵阳看着她,视线用脖颈一路滑倒细腰。
真是无情的女人,他没用了,她就不要他了。但不管她是哪一种姿态,哪一种样子,他都爱她。
他低下头,贴上去,伸手搂住她的细腰。
“虽然我不会再缠着你,可请你也别这么无情。花梨,你想要我做什么?只要你开口,我都愿意为你去做。”
他许下承诺,却不是花梨想要的那一个。但她还是缓缓转过脸,看着他。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看了许久,花梨抿了抿嘴,对着他敞开自己的双腿。
陈邵阳微微一笑,伸手摘下脸上的眼镜,折好放在床头。然后伏□,低头埋在她腰下。
“啊!”花梨发出叹息,伸手掩住自己的双眼,双脚打得更开,微微挺起自己的腰。
“啊,深一些。”
“啊,不要那样!”
“啊!”
他太了解自己了。花梨心想。
所以也许并不一定要他行才能满足自己,不行也有不行的办法。
只是,因为他不行,所以这一场单方面的情事让花梨有了一种自己才是主导的错觉。
并且因为他不行,花梨更有了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悯之情。
至于陈邵阳,也表现的非常尽职尽忠,再没有高高在上的施虐者姿态,反而更像一个虔诚卑微的奴隶,尽其所有的讨好女主人,让她快乐,让她满足。
这让花梨感受到一种与众不同的凌虐快感,获得了别样的满足。
陈邵阳不厌其烦的讨好,让花梨彻底的满足。事后他抱着疲惫不堪,连手指头都懒得动弹的她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之后,又一起拥抱着挤在花梨的单人床上,共枕同眠。
想不到她和他还会有这样的日子。
因为对方是个不行的,所以花梨也毫无警惕之心,心安理得的和他相依相偎,同床共枕。她甚至都没有当了第三者的内疚,说到底,谁才是第三者呢?况且,他和她也没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此时此刻的陈邵阳,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满足**的道具罢了。
花梨懒得动,只是躺着,闭上眼昏昏沉沉的,似睡未醒。
陈邵阳倒是兴致不错,一翻唇舌劳动之后,还有力气絮絮叨叨的对她倾诉。讲那些她离开之后,他身上发生的事情。
花梨对此没什么兴趣,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他有一把好嗓子,她就当听催眠曲,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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