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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棉花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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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的深处,一个纯灰sè的睡袋站立着,紧紧地贴在冰冷泛着青光的墙壁,从睡袋外面的凹凸来看,这个睡袋里面应该是裹着一个人,墙壁并光滑,到处都是尖锐的细小石尖,顶在良连的身上就像是钉子一样锋利,他的腰部已经有好几处都被刺破开来,虽然石尖是刺不破睡袋的超韧xìng材料,但是并不妨碍它们让这个睡袋的底面变得锋利起来。

    睡袋里的良连大口的喘着粗气,前一会儿,睡袋外边的那石鲵cháo把它完全淹没在里面,就像被海浪淹没的贝壳。四周庞大的压力挤得他几乎快要没办法呼吸,他只有死死地用手撑着睡袋,争取为自己的可怜鼻子谋求一个可以正常呼吸的空间,那些石鲵从自己的身体上滑过,就像食人鱼从自己身边游过去一样,一种强烈的婆娑感在自己浑身上下产生,它们占了半个身子的嘴巴很有撕咬力,虽然咬不破这种超韧xìng材料的睡袋,但是却可以让牙齿的形状深陷进睡袋,就像那些去抢劫银行的悍匪用丝袜绷住面部一样,相当狰狞!

    顶得良连浑身剧痛,有的甚至直接可以划破良连的皮肤,所以现在的良连的白sè衬衫已经变成红sè衬衫了,但这都不是大碍,那些细小的破口流一两滴血就会在空气中凝结了,让他觉得很痛的是现在一直在抖的右腿。被划破的黑sè裤子上面一个翻着皮的伤口格外显眼。

    这个伤口是他自己刺的。

    他当然没有自残的倾向,而且他很理智。

    当良连刚刚看到那涌动的石鲵cháo像海浪一样的向他扑来的时候他的确是被震撼住了,说到底,他不过是一个刚刚才从学校里走出来的菜鸟,虽然监狱的事情让他的心得到血的洗礼,但那颗看似疯狂的心依旧是他原来的心。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真实的死亡,那种只想闭上眼睛,静静等待死亡的感觉像催眠曲谱写成的魔咒,一直都在侵蚀着他的心里与**。恐惧到腿肚子快要抽经就是最好的证明,那一瞬间,他其实是动不了的。被猛虎扑向的孩童除了哭泣还会做什么?

    但是良连已经不是孩童了,再害怕他都没有哭泣,他看见了真实的死亡,也看见了死亡背后藏着的巨大棉花糖,这是一个机遇!一个只属于勇者和智者的险遇!向他涌来的是死亡与魔鬼的附身,但同样也是他暂时还数不清的杀戮点啊!被杀戮点淹死可不是一个光荣的死法,而且很屈辱,特别是对于一个看穿它外壳的人来说。

    所以良连做出了他的选择,他要生,他要变强!他从腰间的便携式腰包里抽出了粒子刀,没有丝毫地犹豫,像剁猪肉那样直接插进了自己的右大腿,疼痛的感觉像是在死寂湖面上炸开的巨石,以无限接近于光速的传递速度,袭卷了良连满是恐惧的大脑,与此同时,双腿里那种肿胀抽经的感觉一下子就被卸去。

    下一秒,良连再从腰包里抽出卷成一小团的韧xìng睡袋,他一直在强迫自己冷静,不然那双颤抖个不停的手随时都可能让自己丢了xìng命,以最快的速度打开睡袋,跳进去,封闭睡袋的一瞬间,他被淹没在石鲵cháo中。

    再下一秒,他的感觉就深陷进浑身被钉痛的泥潭,没有万箭穿心的感觉也差不到哪去了。他的牙齿咬得很紧,就像饿了很久的野狗一样,咬着好不容易得来的肉块,死之前都不会松口。然后他在一直是高cháo的痛苦中晕了过去……

    这是一个痛苦而漫长的过程,在迷迷糊糊的潜意识中他看见了满身都是血和泪的父母,他们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满是纵横的枯槁面容上的无数沟壑里藏着的是数都数不清的思念。良连已经辨别不出他们的样子,那种看到都让人心碎的憔悴就那样刺眼地摆在他们的脸上,他们……真的是自己的父母么,那对恩爱得伟大却又平凡到卑微的亲密爱人?良连的心告诉他,是的,那就是他们。

    他还看到了那个在监狱里羞辱戏弄他的三只眼,那个晚上他是最后才走进三眼的房间的,那是个单人间,在监狱里算是特殊待遇了。他很安详地睡在那个有些纷乱的床上,也许是有些微凉的缘故,他的薄薄被单斜盖在他微微起伏的胸膛上,安静的像个单纯的孩子。良连想笑,他实在是太安静了,他长长的睫毛很俏,其实很好看,像个大男孩。良连笑着哭,为什么他醒来的时候就变了一个人呢?也许监狱里真的是太无聊了吧,他也的确是太过任xìng了,虽然有些坏,但总归不是什么穷凶恶极的人,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吧?他刚进监狱的时候估计也跟自己差不多大吧,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想自己一样吗?是凄惨,还是卑微?可是,为什么也要那样对我?

    悬在空中许久的锋利手术刀最后还是落了下去,插进咽喉里,三眼醒来,鼓着不可置信的大眼睛胡乱挣扎着,呼吸一定很困难吧,心里憋得慌是吗?良连把他摁在他的床上,就这样安静地死去吧,就像陷入熟睡中的你一样,不好么?三眼怎么会听良连的,他还是很任xìng地拔出了插在脖子上的手术刀,结果,鲜血猛喷,生命以刚才几倍的速度流逝在寂静的夜里。连死都死得这么任xìng,看来你的的确确是一个任xìng的人啊。

    良连还看见了雨落,时间仿佛又回到初入曼谷城的那个阳光柔和的下午,雨落一脸纯真无比的笑容就像烙铁一样死死地把她印在了良连的心里。他的心很冷静,也很有力地在跳动,这也是一颗很普通的心脏啊,像所有的心脏一样它承载不了过多负荷的,良连不知道他那个时候其实都已经快要疯了。

    他冷静地习惯把那丝疯狂掩饰的很好,像是秘密一般藏在内心的最深处,如果他疯了,那也会像剥洋葱一样,一层一层的慢慢剥开才能发现,他原来是个包裹着理智外衣的疯子。可是良连在夕阳下遇到了雨落,一个记忆有问题的小女孩的笑容单纯甜美得比太阳还耀眼,还要温暖。将那颗快要迷失的心脏暖暖地融化在了笑容里。

    可是雨落的笑突然变得好难看,雨落更像是在哭,她水汪汪的眼睛竟是在流血,鼻子里也流血了,耳朵里,嘴里,全部都在流血,流了好多好多,流了好久好久,她好像对自己说着什么,可是良连怎样屏住呼吸都还是听不清……

    ……

    良连醒了,脑袋很胀痛,像是给人用穿着硬邦邦鞋子的脚狠狠踩过一样。身上传来的疼痛感已经轻了许多,发现睡袋没有被咬破,良连松了口气,他也拿不准这种用一点杀戮点兑换来的睡袋是不是能抗住石鲵的牙齿,看来帝**需品方面的质量还是很值得信任的。

    这个睡袋他本来是想着在野外执行任务睡觉的问题才买的,如果睡不好,战斗力肯定会降得很厉害,虽然他现在并没有什么战斗力可言,但能睡好总归是好的,没想到现在竟然救了自己一命,而且还带来了巨大的机遇。难道这就是像那些风花雪月的言情里说的,其实一开始便已经注定了结局么?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他希望自己的结局是个喜剧。

    他感觉到石鲵的流动的数量变少了,因为自己身上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压力,他的身体已经很疲倦了,承受痛苦也是一件极其消耗体力的事情。良连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发现石鲵cháo的高度大概在自己的膝盖之间,而且还在慢慢的下降。在睡袋里一点一点的挪动,艰难的向一边移动,最后他如愿地靠在了墙壁上,这样他收到的冲力要小得多,帮助他恢复一些体力。

    从腰包里拿出一些恢复体力的食物,当然不可能是压缩胶囊。其实是一种味道不错的压缩饼干,还有一小粒一小粒的水蛋,一股脑的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嚼着,像是吃法餐般细致优雅。这些都是他用杀戮点在补给站兑换的,也不贵,林林总总的一些小东西加起来也才一个杀戮点。第一次任务完全不做准备根本就不是他的风格,或者说不是一个想要在地球上活下来的人的风格。

    把这些食物吞下肚子里后,又从腰包里拿出几颗薄荷糖,这玩意儿是良连托付贾克斯给他买的,是他最喜欢的糖果,可以补充体力,也可以清醒头脑,而现在的良连,这两样他都需要。

    鼻子里来回着清新的鼻息,喉咙里也是一阵清爽,思维渐渐的清晰出来,体力也在慢慢恢复,但他感受到膝盖处的石鲵浪cháo有往下降低了一截的时候,良连觉得是时候出手了,再等下去说不定又会出什么难以预料的变数。

    所以在他深吸了一口冰冷又清凉还杂着薄荷味的空气后,他打开了睡袋,手里并捏着那把古朴的高震动粒子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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