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不平、游牧童、了尘三人一路行来,路上清风徐徐、阳光普照,三人却各怀心事,无心留恋路边风景。
了尘不时说道:“阿弥陀佛,肯定是师叔祖,肯定是……”
路不平忍不住问了尘:“了尘师父,可有什么心事么?”
了尘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不瞒路长老小僧有一事不明正要请教。”
路不平道:“了尘师父有何事尽管开口。”
了尘道:“阿弥陀佛,佛说‘凡人临终时,但观五蕴皆空,四大无我,真心无相,不去不来。生时,xìng亦不来;死时,xìng亦不去。’”
了尘见路不平茫然不解,忙又解释道:“这句话意思就是说‘人在去世的时候只是**死掉,人的本xìng却是无sè无相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一直参不透这一句,人的**不在了,哪里还有本xìng,没想到昨夜师叔祖竟来点化我。路长老请看。”
了尘说着在怀中掏出一本经书递到路不平手里,路不平将经书拿来细看,只觉得除了纸页焦黄似乎被火烤过外,与其它经书外形并没有什么区别,至于经书的内容,他从未读过经,自然也瞧不出这经书有什么独到的地方。茫然问道:“了尘师父,我瞧不出这经书有什么不同啊。”
了尘答道:“阿弥陀佛,这正是师叔祖点化于我的地方。”
路不平更是不解,只听了尘续道:“昨rì火烧木屋之时,我的僧袍不慎着火,夜里想起此事,深怕怀中经书被烧坏,忙拿到月光底下查看,幸好经书只是被烤却未损毁。但有几页上却多了几个人行,人身上还画了细线、线上点了小点,以前翻阅这本经书的时候没有这些图画,心想这也许是佛的旨意,便用心将这些小人看了个清楚。但到今天一早我再翻看此书时,那些小人却不见了,我想这定是师叔祖在点化于我,那些小人便是师叔祖的本xìng,师叔祖肉身虽死,但本xìng却在,而且本xìng无相无形,有时隐、有时现,正应了那句佛语‘真心无相,不去不来’,阿弥陀佛……”
路不平正担心如何与帮内兄弟说明帮主死因,了尘师父的言语他只听了个大概,心想“了尘师父一定是太过思念他师叔祖了”,便将经书还给了尘,劝道:“了尘师父,人死不能复生,请你节哀。”
游牧童听见二人言语,心中却只是思量:“如今跟方姑娘一别,今后还能见到她吗?不对,她就在左近,她说过的,我只是瞧不见她而已……”
了尘说了那些话,不由得想起师叔祖,又不由得想到师叔祖幻化的经书上的小人跟小人身上的红线、小点……
三人一路无话,来到洛阳城下,路不平按昨rì山中客的交代在城中找来三件乞丐衣服分别与游牧童、了尘、甘胜穿了,将甘胜的头发削下来一片,用破布缠在了尘头上,又和了些烂泥在各人脸上头上一阵乱抹以免帮内弟兄认出。
路不平给各人画好妆之后,封住常长老、甘胜的穴道,解开他二人绳索,与游牧童一人背了一个向乱石岗走去。
三人刚到乱石岗下,早有一名胖乞丐上前招呼:“站住,东南西北,兄弟齐聚乱石岗!”
路不平忙答礼道:“上下高低,万人共唱莲花落!”
这两句对联是这次丐帮聚首的暗语,只有丐帮弟兄才对得上来,游牧童、了尘自然不知。
那胖乞丐见路不平对上暗语,语气随即变得平和了许多,道:“兄弟请了!只是你们几个怎么这么晚才到?路上可曾遇见什么凶险么?”又向常长老、甘胜一指道:“这两位兄弟身子有什么不适么?”
路不平回道:“这两位大哥年老体衰,路上受了点风寒,所幸并无大碍,因此耽误了些时rì。”
几人蒙混了过去,接着向岗上走来,游牧童一开始见路上只是零零散散的有些哭哭啼啼的乞丐,后来乞丐却是越来越多,最后向前举步都甚是困难,哭声更是震天响。
游牧童背着甘胜好不容易到了岗顶,眼前却突然变得空旷,只见岗顶最高处露出一块空地,一座千百件乞丐服编成的棚子映入眼帘。
路不平将背上的常长老放下,低声说道:“那棚子便是风帮主的灵棚,游兄弟、了尘师父,你二位在此稍等片刻。”
路不平说完扎进了乞丐堆,游牧童刚才只顾担心被人发现破绽,到得此时才算放下心来,直感觉那震天的哭声甚是悲凉,有些哭声甚至已经嘶哑的只剩了些许气息,心想“风帮主能让这么多弟兄为自己伤心落泪,生前定是大英雄大豪杰,为人定当如此才不枉此生啊”
游牧童举目向四周望去,只见乞丐虽多却都坐落有致:众乞丐围着灵棚分作十二队,圈成一个圆形,每队前又有乞丐或五人、或七人的围坐一圈,看队前围坐的这些乞丐的面相,大多都有七八十岁以上,想必都是帮中元老。
游牧童正自观察,却听得有人在自己耳前低声道:“游兄弟。”
游牧童一回头,见来人正是路大哥,只见路不平一指身旁的彪形大汉道:“我跟你引荐一下,这位是我大温分舵韩定邦韩舵主,是我最过命的兄弟。”
路不平说完又低声向韩定邦引荐了游牧童、了尘二人后说道:“韩兄弟,此事事关重大,现在哥哥无法与你仔细言明,你无论如何要代我看好这两人。”
路不平说着向常长老、甘胜一指,韩定邦一瞧这两人,大惊失sè:“这……这不是……”
路不平点点头道:“这人正是常长老,不过他已经投靠朝廷妄图颠覆我丐帮,这一人便是他的同伙,九州帮的甘胜,此事事关我帮安危,我今天正是要与大伙分说明白。”
韩定邦闻言大惊,道:“可有这等事?”略一沉思,又接着道:“好吧,大哥,我信你。不过如果此事是真,那帮内还不知有多少弟兄被收买了,哥哥万事小心,这两个人我定会看好。”
路不平点点头也不再多说,拉着游牧童、了尘进了乞丐堆。
路不平拉着游牧童、了尘二人来到乞丐稀少的空地,向左手边的乞丐队伍一指说道:“这次集会,帮内众弟兄均按照自己分舵席地而坐,你我刚才所在的便是大温分舵,因丐帮共分温、良、恭、俭、让、仁、义、礼、智、信、庄、敬十二分舵,所以兄弟们分做十二队。每对又按照入帮时间长短排定顺序,那侯二是大信分舵门下,而且入帮时间不瞒一年,肯定在此队最后面,应该容易找到,不过此人甚是激灵,游兄弟、了尘师父切记不可多言。”
路不平担心游牧童涉世未深、了尘师父更是敦厚老实,如果让侯二察觉出差池,此事定更是难办,所以再三叮嘱后向大信分舵走去。
不多时,路不平走到一身形消瘦的乞丐身畔,将他拉到一旁,低声冷言道:“侯二,你可看出来我是谁么?”
那消瘦乞丐正是侯二,他定睛一瞧,已认出抓着自己之人乃是路不平,面上登时惊恐万状,想要大声叫嚷,但苦于自己命脉不抓,一不小心就要丧命,只好随即恢复平静低声说道:“原来是路长老,您老怎么如此打扮?”
路不平从侯二的表情已看出此人已跟常长老同流合污,也就毫不客气的开门见山道:“你小子好大的胆子,竟然给姓常的通风报信,让他来害我,快说,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侯二没想到路不平竟然如此直截了当的一问,倒也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没……没……”路不平毫不理会侯二的言辞,接着道:“那姓常的想要杀了我,自己做丐帮帮主,做他的chūn秋大梦吧,不瞒你说姓常的已经被我拿下了。你再看看这人是谁?”
路不平说着向了尘一指,侯二依稀认出是昨rì所见的小和尚的模样,而且自昨rì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常长老露面,帮内兄弟四处打探也没什么消息,正自担忧,现在听路不平如此说,还将小和尚带了来,心想常长老多半是被姓路的捉住了。
路不平见侯二不再说话,两眼一眯,嘿嘿一声冷笑,说道:“丐帮乃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帮主谁不想做呢?”
侯二听了这话,心中一动忍不住抬头向路不平望了一眼,又听他续道:“不过呢,姓常的cāo之过急,手段又实在低劣,他想杀了我又嫁祸给朝廷,是也不是?”
侯二一听见‘朝廷’二字,心想“看来常长老真被这路不平捉了,否则他怎会知道我们跟朝廷的勾当,既然姓常的能供出来跟朝廷之事,那我也凶多吉少了……”一想到路不平‘冰寒指’的厉害,背上冷汗一阵直流,忙低下头道:“此事小人真不知情,都是那姓常的指使的。”
路不平嘿嘿一笑道:“此事你知道多少我暂且不过问,只要你能帮我一件事,我非但不罚你,还会重重有赏。”
侯二听路不平语气一转,忙问道:“什么事?”
路不平向四下一瞧,见四周无人,显得甚是机jǐng,又悄悄在侯二耳旁说道:“你也知道,现在风帮主一死……”
侯二马上应道:“那帮主的位子自然是您路长老的。”
路不平哈哈一笑道:“说来应该如此,不过,姓常的竟敢造次,我是非杀了他不可的。”
侯二马上接口道:“那姓常的不是已经被您抓住了么,您只要一刀下去就结果了他,有什么麻烦的?”
路不平道:“我杀了他倒是容易,只恐rì后被人查出,我这倒有一计,只对你一人说知……”
侯二知道这话意思是让自己保密,忙狠狠的点了几下头,路不平接着道:“他姓常的想要嫁祸给朝廷,那我也可以,只不过手段不同罢了。”
侯二道:“怎么?”
路不平嘿嘿一笑道:“很简单,只要你在其他两位长老面前揭发姓常的跟朝廷的勾当即可。”
侯二听了这话背心上更是大冒冷汗“风帮主刚刚被朝廷所害,自己若揭发了姓常的跟朝廷的勾当,姓常的必死无疑,这招真够狠毒的,不过自己也要玩完了。”
路不平见侯二迟迟不答话,知道他心有担忧,便假装语气祥和的说道:“你放心,你只要说姓常的跟朝廷有勾结之事,至于你自己的事你总会有办法隐瞒过去。到时候我做了帮主你便是第一功臣,我保证不会追究此事。”
侯二心想“姓路的说的话多少也有些道理,他要做帮主,现在非保我周全不可”,心中思量再三,问道:“那你如何保证rì后不反悔?”
路不平早知道他会有此一问,便说道:“rì后我若反悔,你大可将今rì你我密谋之事公之于众,到时候我想我的下场不会比姓常的好到哪里去。而且我杀了姓常的做了帮主,那姓常的手下大信、大庄、大敬三舵的弟兄肯定不服,还需要像侯兄弟这样的人才摆平此事,到时候我想要杀你也做不到了。”
侯二一想确实如此,自从风帮主一死,帮内弟兄便合计着要推举分管自己分舵的长老做帮主,更有弟兄因此事一语不和便拳脚相向,如果姓路的做了帮主,那姓常的手下大信、大庄、大敬三个分舵的舵主肯定要遭殃,自己虽然武功不济但自负心机还是颇多的,而且有姓路的给自己撑腰,如何不能分他一杯羹?如果不帮这姓路的现在就是一死,还不如帮他搞到姓常的,自己或许还能捞些好处。
侯二主意一定,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便是。”
路不平闻言大喜,放开侯二命门,说道:“既然如此,你我便是兄弟,走,我带你去向满长老、索长老说个明白。”
路不平带着游、了、侯三人向岗顶灵棚走去,去时他故意绕道大温分舵,在韩定邦身前走过,侯二眼尖,早就看出韩定邦身前立着的两人有一个便是常长老,心中不禁一颤“这姓路的果然没有说谎,幸亏我答应了他,否则现在哪还有命在?”
四人来到灵棚内,游牧童只见棚内草席之上躺着一白须老丐,想来便是死去的风帮主,另有两名老丐站立在侧,一个身形硕大、须发戟张,一个身形纤瘦、两眼甚是有神,想来便是满长老、索长老。果然,路不平上前答礼道:“满长老、索长老,二位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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