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端一路南下,逃亡到南越国,被南越国某位王爷收留。彼时,光启帝才得知,早在轩辕端当年被发配到平州去的时候,就已经在南越经营出了一股势力。而今,这股势力就成为他最后的避难所。
光启帝究竟多震怒,不用描述,可想而知。当然,这也给了光启帝开战的理由。直接昭告天下,让天下人皆知南越人是多么的无耻,多么的该死。大周发兵讨伐,是名正言顺,是正义之师。
不管名头喊得多响亮,都难以掩盖战争的本质。而位于两国边境的平州,早已经风声鹤唳,每日里都有小规模的遭遇战。相信,一场大规模的战争很快就会打响。
这一次,光启帝拿出大无畏的决心,排除万难,很快组织起一支讨伐大军。罗隐被任命为左军总兵,将和右军一起作为先锋,先行出发赶往平州,支援平州。
沈静秋带着人,赶到十里亭送行。
罗隐站在高台上,显得意气风发,俊伟不凡。沈静秋四下打量一番,不少小媳妇大姑娘都变成了花痴样,估计都被罗隐的外表给迷惑了。要是知道罗隐的为人后,不知道这些人还会不会继续花痴。
出军仪式结束,亲友上前慰问嘱咐。
罗隐早在高台上的时候,就已经看到沈静秋的马车。这会下了高台,径直来到马车前。
沈静秋跳下马车,罗隐急忙将人接住。沈静秋蒙着白色面纱,一双眸子如秋水一般,隐隐水光闪动,瞬间就将罗隐的心给软化了。本来要出口的话,瞬间变成了关心,“怎么样,没有事吧。以后不要再从马车上跳下来,危险。”
沈静秋眼中含着笑意,“我没事。”从江瑶手里接过包袱,交给罗隐,“这是我亲手给你准备的。一定要好好爱惜。还有这个荷包,里面有我给你的一封信。现在不能看,等离京后再看也不迟。答应我。”
罗隐看着荷包上用金线绣出来的并蒂莲,心中有些好奇,“信中写的是什么?有什么事情,现在不能告诉我吗?”
沈静秋笑着摇头,手指头放在罗隐的嘴唇上,“嘘!君子不欺暗室,我是相信你,所以才没有将荷包封起来。因此,你一定要答应我,一定要等到出京后,最好是三五天后,才打开这个荷包。好不好?”
罗隐忍着笑意,“好吧,我就依着你。等出京后我才打开这个荷包。”
“说完了吗?”沈静卓上前,打断两人的亲密。
罗隐黑着一张脸,沈静秋只觉好笑,推了把罗隐,罗隐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开,将位置让给沈静卓。
沈静卓轻咳一声,“你同罗隐的感情还挺好的。”
“四哥,今儿母亲怎么没过来送你?”沈静秋好奇问道。
沈静卓抓抓头,“前几天我回去,母亲拉着我一直哭一直哭,说我不顾念她,尽想着打仗。我都怕死了。我就劝母亲,今儿别来了。她要是来了,肯定又得哭一场,到时候影响了我的士气,说不定到了战场上就会……呸呸呸,总归是我不让母亲来送的。反正我知道你肯定在这里。”
沈静秋失笑,从江瑶手里拿过一个包袱,交到沈静卓的手里,“这是替你准备的。我本以为这一次你不会去,却没想到你会主动要求前往战场。”
“对别人来说,那或许是修罗地狱。但是对我来说,那却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如此机会,我怎么会放过。”沈静卓笑嘻嘻的说道。
沈静秋分明从这番话里,听到了沈静卓的野心和**。这是好事,却也是坏事。只看站在什么立场看待这个问题。沈静秋抿唇一笑,叮嘱道:“注意安全。安全无恙的活着回来。若是断腿断脚的话,你建功立业的梦想可就破灭了。”
沈静卓哈哈大笑,“放心,我肯定会安全无恙的回来。”顿了顿又说道,“这一次,沈静鹏也会去。欧阳家不想错过这次机会,但是他们的势力在西北,南边的事情插不上手,所以就将沈静鹏给安排进去。想靠沈静秋挣军功,还想让沈静鹏在南边经营一条关系出来。不过你放心,我会盯着他的,肯定不会让他得逞。”
沈静秋想了想,说道,“沈静鹏那里你不用操心,此事我会同罗隐说清楚。他手上有足够的人手,有他派人盯着,顶你一百个。”
沈静卓被打击到了,“你可真是一点都不客气。都说姑娘家外向,嫁了人以后尤其如此。以前我不相信,如今在你身上,我才算真正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沈静秋浅笑一声,“哥哥何必羡慕罗隐。等你娶妻生子之后,你身边也会有一个处处替你着想的女人。”
沈静卓耸耸肩,“不指望。你觉着郡主会是处处替我着想的人吗?”
沈静秋笑了笑,“你们两人的婚事还没定下,说不定中途郡主又改变了主意。”
“无所谓,我也没那么想要娶她。不过目前看来,她是真的很想嫁给我。”沈静卓有些得意的笑着。
沈静秋垂眸一笑,杜太后因她之故,对沈家有些成见,尤其是对沈静卓。毕竟沈静卓是她的亲大哥。也因此,杜太后一直压着,不肯干脆的给轩辕蔚还有沈静卓指婚。更奇怪的是,轩辕蔚也安静了下来,不像去年一样心急火燎的想要嫁人,想要出宫。沈静卓就更没所谓了。至于沈青康同余氏,估计又是庆幸又是失望吧。
沈静秋冷静的说道,“哥哥,此次你上战场,我不担心你同郡主之间的婚事,我只担心那个人会乱了你的心神。”
沈静卓顿时变了脸色。
沈静秋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夏侯宓如今已经是南越皇帝的妃子,据说还很得宠。而这一次,大周同南越开战,夏侯宓身为大周人,要么死要么逃,总归不可能有好下场。我希望你对此事能早做准备,不要临到关键时刻,突然做出冲动之举,害的你的兄弟都跟着你一起丢掉性命。”顿了顿,又说道,“或许我的话很残酷,但是我还是要说。在战场上,一个女人的性命远远比不上你的袍泽,你的伙伴们重要。希望你能心中有一杆秤,时刻提醒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沈静卓阴沉着一张脸,“妹妹,你不该在这个时候提起她。本来我们该高高兴兴的分别,可是你却将这么好的气氛给破坏了。”
沈静秋失笑一声,“哥哥,不是我故意扫兴,而是我很担心你会为了她做出让你后悔终身,一辈子都不能释怀的事情。”
“无视她的处境,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南越杀死,你以为我就能心安吗?”沈静卓冷冷的说道。
沈静秋不屑一笑,“你认为此去,你有机会见到她吗?除非你不听号令,私自行动。否则你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她,你连踏入南越京城的机会都没有,你凭什么觉着你能见到她,还能来一场英雄救美的好戏。沈静卓,我希望你有足够的理智来对待你在战场的所有事情,那怕只是喝一口水,这样最简单的事情。你别忘了,夏侯宓已经是别的男人的女人,她已经同你没有任何关系。而你,是沈家三房的长子,是沈家的未来。你的身后站着无数人,他们都在等你平安归来。所以,你给我牢牢记住,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别以为豁出性命,就如何如何。因为你没资格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豁出你的性命。我不允许,所有人都不会允许。”
沈静卓呵呵一笑,“妹妹,我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样冷酷和残忍。你难道忘了,夏侯宓曾经将你当做最好的朋友,曾经引你为知己。而你,却让我对她见死不救,袖手旁观。妹妹,你怎么可以这样。”
沈静秋深吸一口气,“我难道不该这样吗?在哥哥心里,我是不是该支持你做所有的事情,支持你牺牲别人的性命,就为了一个不可能的梦?支持你牺牲你自己的性命,让所有亲人为你痛哭,就为了夏侯宓的性命?抱歉,我做不到。我心里有一杆称,这杆秤告诉我什么是亲疏远近,什么是取舍。没错,夏侯宓是我的朋友,如果不用牺牲亲人的性命,我乐意去救助她,花费无数金钱人力,我眼睛都不眨一下。可是如果她的性命需要用你的性命你的前程来换取,恕我做不到。哥哥,我不是圣人,所以你不能拿圣人的标准来要求我。这对我太过苛刻。”
沈静卓冷笑一声,“亲疏远近?你说的对,夏侯宓对你来说只是一个朋友而已。罢了,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你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
“哥哥,你一定要这么做吗?这一次,能不能听我的?”沈静秋眼巴巴的望着他。
沈静卓笑了起来,“妹妹,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傻小子,我会用这里思考。”指着自己的头对沈静秋说道,“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冲动行事。就算我冲动,军营里可是有军纪的。我要是带着兄弟们随意离开大营,罗隐绝对会杀一儆百,直接宰了我。就算留我一命,也会让我三月下不了床。如此,你总放心了吧。”
沈静卓越是这样说,沈静秋越是不放心。她在猜测,沈静卓是不是已经想到了更好的办法,或者说更冒险的办法。沈静秋不动声色,对沈静卓点点头,“好,我信你。你一定要平安归来,我会替你庆功。”
沈静卓咧嘴一笑,“我肯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沈静卓挥手告别,沈静秋脸色却有些阴沉。罗隐来到她身边,关心的问道:“怎么了?可是大舅子欺负你了。”
沈静秋冷静的同罗隐说道,“五郎,替我好好盯着静卓。我担心他会做出糊涂事情。你知道的,夏侯宓同静卓之间……总归,千万别让静卓有私自行动的机会。更不要派一些隐秘性的任务给他。最好就让他跟着大部队。”
罗隐点头应下,“你担心的有些道理。你放心,我会派人盯着他的,不会让他有机会私自行动。”
号角声响起,队伍集结出发。罗隐同沈静秋做最后的告别,飞快的在沈静秋的脸上印下一吻,“我该走了,好好保重自己。”
沈静秋重重的点头,“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在外面,不用为我担心。”
大军开拔,掀起滚滚烟尘。沈静秋目送队伍远去,一直消失在天尽头,这才依依不舍的坐上马车回国公府。
罗隐骑在马上,好几次他的手都放在了并蒂莲荷包上面,可是想起他对沈静秋的承诺,最后又都放弃了。后来有人来请示,罗隐也就暂时将荷包的事情丢在了脑后。
晚上安营扎寨,等忙完所有的事情,已经是半夜。罗隐准备休息,脱掉衣衫,荷包从口袋里面掉了出来。捡起荷包,心想现在也算是出了京城地界,这会打开荷包,应该不算违背承诺。荷包里面是一张折叠起来的信纸,信纸被折成纸鹤样子。罗隐一边拆着信纸,一边摇头失笑,没想到沈静秋还有这等乐趣。
罗隐小心翼翼的拆开了信纸,带着轻松适宜的心情开始看信。很快,罗隐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凝重。
“蒋林!”罗隐突然冲外面大声喊道。
亲兵进来,询问有什么吩咐。
罗隐安耐住心中的急切和担心,“去将蒋先生请来,就说本世子有要事相商。”
蒋林很快就被请了过来,有些不解的看着罗隐,“世子有何吩咐?”
罗隐沉住气,神色如常的说道:“你替我遮掩,我现在要回京城一趟。明儿天亮之前,我会赶回来。若是……没有赶回来,你找人假扮我。总之,最迟明日晚间我会赶回来。”
蒋林大惊失色,“世子,是京城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为何世子突然决定要赶回去?这会城门早就关闭了,世子如何进城?”
罗隐望着蒋林,郑重的说道,“我不想瞒你。就在刚才,我才知道内子出了点事情,我必须回去看一眼。否则我会一直记挂着此事,无法专心打仗。总之,这里的一切就交给你。希望你不会让本世子失望。”
蒋林大皱眉头,“夫人能出什么事情?世子,您非要回去吗?”
“是,我一定要回去一趟,亲眼看过才会放心。如今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阻拦我。蒋林,你是否能替我分忧?”
蒋林叹气,“蒋某生平最佩服世子的为人。世子在这个时候决定回京城一趟,虽然很突然,但是属下相信世子一定有足够的理由。世子尽管放心去,属下会替世子遮掩一二。不过最迟明晚安营扎寨的时候,世子必须赶回来。”
“放心,肯定不会耽误正事。”
罗隐只身一人,打马飞奔回京城。到了城门下,直接翻阅城墙,差点被城门守将当做了飞贼射死。好在罗隐选择的城门,有以前的老部下在守卫,这才让他顺利通过。
罗隐不敢耽误,施展轻功,直接朝位于内城的国公府而去。在翻阅内城城墙的时候,又差一点暴露了行踪。罗隐顾不得善后,也不在意身后有没有尾巴,他此刻只想见到沈静秋,当面质问他。
沈静秋沉睡在梦乡中,却突然睁开眼睛,拔出放在枕头下面的匕首,朝床边刺过去。
“是我!”匕首被一股大力抵挡。
沈静秋听到熟悉的声音,顿时愣住了。就着屋外的月光,朝来人看去。轻声一叹,“没想到你真的会回来。”
罗隐死死的盯着沈静秋,即便是在黑暗中,沈静秋也感受到他目光中的愤怒和忧心。
罗隐拿出信件,质问沈静秋,“你是不是该对我解释一下。我以为我们早就有默契。”
沈静秋沉默良久,才说道:“五郎,事先我的确隐瞒了你。现在,我郑重的告诉你,我有了身孕,已经快有两个月。”沈静秋拉过罗隐的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腹部,“就在这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他是我和你的孩子,是我们未来的希望。罗隐,你不高兴吗?”
“高兴?你认为我该高兴吗?如果你真的这样认为,你就不会一直瞒着我,不会将信件放在荷包里,还特意嘱咐我等出了京城才能打开。静秋,你何其的残忍和自私,你为什么事先不同我商量一下。我以为你已经同意了我的决定,等再过个两三年,那时候你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届时再怀孕也不迟。”罗隐满心怒火。
沈静秋叹气一声,“五郎,不管你是高兴也好,失望也罢,这个孩子我一定要生下。”
“拿命去生吗?”罗隐怒吼,“你知道我会多担心你吗?”
“哪个女人生孩子不是拿命去生?”沈静秋的火气也上来了,冲罗隐吼道,“莫非你以为等阴寒之气被排出体外后,我就一定能平安生下孩子吗?我告诉你,任何女人生孩子,一只脚都踏进了鬼门关。”
“那不一样。”罗隐很烦躁,火气很大,“别的女人生孩子,那是九死八生。而你生孩子却是九死一生。或许你生的时候,我还在南越的茫茫大山中挣扎。我不在你身边亲眼看着,亲自盯着,你让我如何放心。静秋,你这是在我的心上挖了一块啊,生痛生痛的。静秋,你听我的,这个孩子我们不能要,我不能让你冒那样大的风险去生孩子。乖,一定要将孩子打掉。”
沈静秋冷笑一声,抬头望着罗隐。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罗隐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她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五郎,在嫁给你之前,我就盼着要为你生一个孩子,生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我曾无数次的幻想,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后,会是什么模样,长得像你还是像我?如果是男孩的话,还是像你多一点更好,要是像我,就太过女气了。女孩的话,自然是像我更好。不求她比我更美,但是也要有一张足以让人惊艳的容貌。相信凭着国公府嫡出小姐的身份,凭着我们做父母的本事,肯定不会让她受一点苦,更不能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接近她,伤害她。将来给她挑选夫婿的时候,一定要睁大了眼睛,一定要找家世品貌都出众的青年才俊。五郎,我对我们的未来,对我们的孩子,做了许多许多的畅想。现在,我终于有了我们的孩子,可是你却残忍的让我打掉他?五郎,你如何忍心,你何其残忍。”
“静秋,你不要逼我好不好。为了你的安全,答应我,打掉这个孩子,好吗?”罗隐苦苦哀求。
沈静秋冷冷一笑,推开罗隐,高昂着头颅,“原来我说了那么多,全都成了废话。五郎,你难道没听懂我的意思吗,这个孩子我是一定要留下来的。任何人都不能从我受中抢走。”沈静秋轻抚自己的腹部,“你身为男人,你根本就体会不到一个女人即将做母亲的那种心情。那是爱,满满的爱,超越了所有的爱。你让我亲手杀死我的孩子,你何其的残忍。五郎,别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件事情,没有商量。”
“你为什么这么固执,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拿你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而且你生这个孩子的时候,十有**我还在战场上。不能亲自守在你身边,你让我怎么放心?静秋,你这是在考验我,在剜我的心啊。你说我残忍,你比我更残忍十倍。”罗隐神色痛苦,有一种绝望的情绪在侵蚀他。
沈静秋心软了,她不该对罗隐那么狠的,她完全可以换一种方式告诉罗隐她的决定。沈静秋抱住罗隐,紧紧的抱住,“五郎,给我一点力量,相信我,我肯定能够度过所有的危险。你忘了吗,我的那颗珠子,是那样的神奇。它会给我源源不断的力量。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不会让自己还有孩子出事。我们都会平安无事,而且我体内的阴寒之气,也会顺利的被排出体外。届时等你回来后,迎接你的不光是一个小宝贝,还有一个身体健康的貌美妻子。这样美好的事情,你难道不想往吗?难道不觉着很美妙吗?五郎,不要再试图劝服我,好不好。你这样子,让我很有愧疚感,就好像自己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低落在罗隐的面颊上,手背上。
“不要哭,不要哭……”罗隐慌张的给沈静秋擦眼泪,可是无论怎么擦,眼泪还是回止不住的落下。
沈静秋干菜趴在罗隐的怀里,狠狠的哭了起来。哽咽着,痛苦着,诉说着,“五郎,答应我,一定要留下我们的孩子。求你。”
罗隐坚硬的心瞬间被眼泪被哀求砸得粉碎,再也坚强不起来。罗隐神色痛苦的说道,“静秋,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你别哭了,你明明知道我舍不得你哭的。”
沈静秋还是止不住眼泪,“五郎,你答应我了吗?我们一起迎接这个新生命的到来,好不好?”
罗隐抱着沈静秋,无声叹息,“好,我们一起迎接这个新生命。”
沈静秋破涕而笑,“五郎,你真好。”她就知道,她能说服罗隐。不,应该是她的眼泪能够说服罗隐。沈静秋满足的笑了起来,她会留下他们的孩子,她会平安的生下这个孩子。这是他们的希望,他们的结晶,无比珍贵的珍宝。
罗隐抱起沈静秋,轻轻的放在床榻上,生怕有一点点的伤害。
沈静秋拉着罗隐的手,“上来,躺在我的身边。睡觉的时候,没有你的怀抱,我都不习惯。”
罗隐迟疑了一下,躺了上去。沈静秋拿过罗隐的手臂,干脆的枕在上面。“五郎,你中途赶回来,不会有事吗?”
“不怕,我已经吩咐蒋林替我遮掩。”
沈静秋说道,“蒋先生有大才,五郎可不能亏待了他。”
“自然不会亏待他。等这次战事过后,我会替他请封。若是他想走文官一途,我也会替他疏通关系。总之,这些年他帮助我良多,却耽误了自己的前程。我不能将他一辈子绑在身边。”罗隐肯定的说道。
沈静秋甜甜一笑,“五郎真好。有担当。这世间男儿的好品质,全都集中在五郎身上。也就不奇怪,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人惦记着你。”
罗隐失笑,“你又开始吃这些莫名其妙的醋,真是拿你没办法。”
“五郎,你在外面的时候,要是有计划的话,你会偷吃吗?比如会不会同袍泽们一起上青楼胡混?”
“不准胡说。本世子岂会光顾那等腌臜之地,莫得辱没了你自己。”罗隐板着脸笑了起来。
沈静秋轻声一笑,“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沈静秋紧紧的依偎着罗隐,“明儿一早再离开,好吗?不过这样会不会害你暴露行踪?”
“没事。我会做好伪装。睡吧。”
沈静秋笑着点头,身为孕妇,本就嗜睡。之前又耗费了极大的心力,所以沈静秋很快就睡了过去。
罗隐却久久不能入睡,心情很沉重。此刻,他不后悔之前答应沈静秋,让她生下孩子。他只是担心,沈静秋生孩子的时候,要怎么办。看来,他得多做一些安排。见沈静秋睡得熟,罗隐悄悄的抽出自己的手臂,无声的走出房舍。他得趁着天亮之前,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当,不能让沈静秋遭遇任何外来的危险。
清早起来的时候,罗隐已经离去。沈静秋愣愣的坐在床上,感觉昨晚经历的一切,就好像只是一场梦一样。直到看到床脚边放着的牛皮靴子,沈静秋才确认,那不是她的梦,罗隐真的回来过。她同罗隐争吵,苦闹,最后罗隐终于妥协。
沈静秋起床,沐浴更衣,用过早饭,到院子里散步。发现守卫多了几个。叫来卫一刀询问,卫一刀犹犹豫豫的,被沈静秋逼视,这才干脆的道出真相,“世子爷担心夫人的安危,所以多加派可人手。世子还吩咐了,夫人但凡要出门的话,一定要将兄弟们都带上。我们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肯定能保证夫人的安全。”
沈静秋心中安慰,熨帖。轻抚腹部,微微一笑。望着南边,这会罗隐已经回到了大营吧。不知什么时候会传来关于他的消息。
因为怀孕不足三月,所以沈静秋吩咐下人,将消息瞒的死死地。等三个月后,沈静秋才正式公布了怀孕的消息。此时,天气已经渐渐热了起来,南边传来了两战两捷的战报,罗隐的名字始终排在最前面,他是当之无愧的战神,更是杀神。
沈静秋赶在这个时候公布怀孕的消息,一时间,国公府的门槛都被踏破了。京城有数的高门大户,官宦世家,宗室贵族,都派人送来了礼物,恭喜沈静秋有孕。
余氏第一时间带着浩哥儿来到国公府。浩哥儿已经是个半大孩子,开始启蒙,不过依旧调皮,却也分外聪明。
余氏拉着好哥儿的手,问道,“浩哥儿,告诉娘亲,你三姐姐肚子里的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众人都紧张的看着浩哥儿,都说小孩子的话最灵验。就连沈静秋都不免有些紧张。
罗张氏呵呵一笑,“亲家夫人,让小孩子说,只怕做不得准吧。”
罗王氏放下茶杯,笑道,“我记得当初二郎媳妇怀孕的时候,二嫂不也是找了小孩子来看的嘛。这么这会轮到五郎媳妇了,二嫂就说做不得准。”
罗张氏讪讪然一笑,别有意味的朝罗王氏看了眼。罗老夫人被送出府,苏玉儿成了一个废棋,虽然手中还掌握着管家权利,管事娘子们貌似还是很听她的话,可是罗张氏还是感觉到一种难言的紧张和窘迫。她丝毫不怀疑,沈静秋若是想要接过管家权的话,不用费吹灰之力,那些管事娘子全都得倒戈相向,届时她就成了光杆管家太太。
正是因为这种感觉太强烈,强烈到想要忽略都不行,罗张氏对于沈静秋怀孕的消息,才会又惊又怕,又担心,又忐忑。是不是等沈静秋生下孩子后,就会抢过管家权?她管家的日子是不是从今天开始,就进入了倒计时?那还有几个月?七个月,八个月,亦或是只有一年。
罗张氏的手心已经开始出汗。
余氏呵呵一笑,没理会罗张氏同罗王氏两人,催促着浩哥儿赶紧说话。
浩哥儿好奇的打量着沈静秋的肚子,“姐姐肚子里是有小宝宝了吗?”
沈静秋笑着点头,“对啊,有小宝宝了。等他生下来后,就同浩哥儿一起玩耍好不好?”
“好啊,我想同弟弟玩耍。”浩哥儿兴奋的叫道。
余氏哭笑不得,“浩哥儿,姐姐肚子里的孩子,你得叫外甥,不是弟弟。”
“可是姐姐肚子里的真的是弟弟啊。”浩哥儿睁大了无辜的眼睛望着余氏。
余氏很无奈,沈静秋赶紧打断余氏的教训,“娘,浩哥儿说是弟弟,那女儿这一胎十有**是个哥儿。”
余氏连连点头,“哥儿好,生下哥儿,那就是世子的嫡长子。”
罗王氏上前凑趣,“恭喜五郎媳妇,一举得男,可是咱们国公府的大喜事。”
沈静秋含笑说道,“三婶娘说笑了。孩子还没生下,此事可说不准。”
“哪会说不准。浩哥儿都说了,这里面是个哥儿。哎呀,我得赶紧准备孩子洗三和满月的礼物,万万不能怠慢。”
沈静秋含蓄笑道,“三婶娘也太夸张了。等孩子生下来,还要好几个月。”
“不夸张,不夸张。这可是咱们国公府的继承人,多隆重都说的过去。”罗王氏笑呵呵的,貌似真心替沈静秋感到高兴。
罗张氏暗自冷哼一声,面上丝毫不显。也上前凑趣,说了不少吉利话。等后来余氏表示出要同沈静秋私下说话的意思后,罗张氏同罗王氏才带着自己的儿媳妇出了东院。
余氏拍着沈静秋的手背,心情很高兴,“你总算怀上了。娘也放下一半的心。等生下哥儿后,娘对你就没什么号担心的。只是可惜,罗隐只怕赶不上孩子的出生。”
沈静秋笑道,“没关系,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说的是,你是不需要我们操心的。要是静卓能有你一半的能干,娘做梦都能笑醒。”
沈静秋说道,“娘,四哥今时不同往日。娘不可再用以前的眼光来看待四哥。一次两次没关系,次数多了,四哥心里头肯定不好受。”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不是担心他的安危,又要操心他的婚事。宫里不给个说法,我想给静卓另外定下一门婚事都不行。静秋,你说宫里面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一直拖着静卓吗?”余氏一脸担心的说道。
沈静秋轻声一笑,“依女儿看来,娘的担心完全没必要。静卓是男子,别说拖个一两年,就是再拖个三五年都不成问题。而且这一次等静卓回来后,十有**会再次升官。到时候,娘自然会有更多的挑选余地,会有更多的人家愿意将自家闺女嫁给静卓为妻。只要静卓努力上进,就不愁娶不到妻子。”
余氏笑了起来,“你说的对,是我太操心了。如今国公府内,应该没有人再为难你吧。”
“娘,你看女儿都长胖了一圈,像是被人为难的样子吗?”
余氏摇头,“哪有长胖一圈,你说的也太夸张了点。我瞧你这模样,同前两月根本就没变化。”
沈静秋苦着一张脸,说道,“娘,女儿身上长肉了。我都担心,等孩子生下来后,女儿会变成一个大胖子。”
余氏失笑,“傻孩子,任谁怀孕生孩子,都要长胖一点。等孩子出生后,你慢慢调养,自然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沈静秋挽着余氏的手臂,将头靠在余氏的身上,“娘,你在国公府住两天吧。女儿想让你多陪陪我。”
余氏犹豫了一下,“好吧。不过要派人回去同你父亲说一声。”
“多谢娘。我一会就派人去寻父亲。浩哥儿也留下来,让他松乏松乏几天。”
余氏笑道,“你如今是孕妇,自然是以你的意见为重。行了,我同浩哥儿一起留下来陪着你。”
“娘真好。”
罗张氏同罗王氏一起出了东院。罗张氏叫住罗王氏,朝旁边的人瞥了眼,当即所有的人都很自觉的退开。
罗张氏问罗王氏,“三弟妹如今是打定了主意,要跟着东院吗?”
罗王氏顿时笑了起来,“二嫂真会说笑。东院的主子可是咱们国公府将来的继承人,我们三房难道不该跟着东院,反而还要同东院作对吗?二嫂是有大本事的人,自然不用将东院放在眼里。可是我们三却没有二嫂那样的底气,我们三房想要有饭吃,有好日子过,你说我们三房该不该跟着东院?二嫂,我知道你这么多年,一直想着盼着,想要讲世子之位抢过来。只是你出去听一听,如今全京城的人都在议论罗隐。你觉着你们二房还有机会吗?别忘了,老妇人都被赶到了庄子上去静养,老爷子也是整日里扑在小妾身上,诸事不管。你们二房独木难支,若是识趣的话,不如早点同东院冰释前嫌,以后大家都有好日子过。”
见罗张氏板着脸不吭声,罗王氏嘲讽一笑,“莫非二嫂还想螳臂当车?是不是太不自量力。我劝二嫂你,还是认清现实吧。人家势大,咱们就识趣的低头。你看我,还不是老样子,这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罗张氏冷哼一声,极为不满,“三弟妹竟然当起东院的说客。东院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替他们说话。”
罗王氏神秘一笑,“你猜。”得意之情,溢于言表。也不理会罗张氏的臭脸色,笑着离去。
罗张氏被气的半死,回到房里,就发了一通火,将屋里砸了个稀巴烂。
罗修听到动静,赶了过来。见到屋中狼藉一片,大皱眉头,“你在发什么疯?”
“我发疯?”罗张氏不敢置信,“我殚精竭虑的为一家人谋划,在外面受尽白眼闲话,结果你说我发疯。”
罗修很不满,“你又在闹什么脾气?好好的日子你不过,非得整天折腾出事情来。难道你就不能消停两天。如今五郎媳妇都已经有了身孕,你是不是也该死心了?”
罗张氏突然伤心的哭了起来,“老爷说的简单。这么多年的谋划,付出那么多的心血,这个时候放弃,那以前的一切岂不是全都白费了。老爷不可惜,我却舍不得。咱们为这个家累死累活,凭什么最后让两个晚辈来摘桃子。如果说大郎还活着,这个爵位落在大郎头上,我无话可说。可是罗隐有什么资格得到这一切。论出身,他不过是大房的嫡次子,就因为是大房所出,就因为大姐儿做了太子妃,这个爵位就该让给他吗?我不服。”
“你不服?有本事你让陛下下旨啊。没那本事,就别挑事。五郎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将他惹火了,他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他可不是大郎那样的人。同大郎还有道理可讲。同五郎之间,你能讲道理吗?他认定的事情,就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他要是认定了我们二房包藏祸心,你就是说破天,他也不会改变决定。行啦,为了儿孙们着想,你就别在争了。好好管着你的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东院那边,你也少去,免得出了事情怪在你头上。”罗修苦口婆心的说道。
罗张氏大哭起来,她不服气,就算罗修说破了天,她还是不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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