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师兄!师兄喜欢师兄!”
明果的这句话彻底拉开了三人跟踪小队的序幕。
今日是个雨天,司瑞一个人坐在廊下看书,淡听风雨,不时以指作剑比划两下。明果、沈越、轩宁一人两妖趴在屋子转角处,小心翼翼的偷看着司瑞,过了没一会,默契的一同坐回后头,三个人坐成一个圈,面面相觑。
其实于情于礼,沈越实在很应该问候一下明果的语文老师,但他看了看明显跟明果混在一起的轩宁,实在有点问不下去……
毕竟明果是跟着八卦队长长起来的,要真说,也只能怪这个小果子出淤泥被染了。
师兄喜欢师兄,这个句子成分实在有点复杂,譬如说这可能涉及自攻自受,还不一定有没有扯上精神分裂,用外国话来讲就是纳西索斯情结;但也很可能是大师兄喜欢上二师兄什么的,只是少了个数字。这种情况下一般是后者可能性比较大
经过短暂的沟通后,沈越终于理清了这句话应该这么读:“是(轩宁)师兄!(轩宁)师兄喜欢(司瑞)师兄!”
然后他们就跑过来偷窥司瑞了,其实沈越来的时候还有点茫然,他也搞不懂为什么自己要跟着俩熊孩子跑来偷窥自家男人的大徒弟,不过既来之则安之,那就呆着了。
司瑞生得漂亮,性情也不错,本来应该说招人喜欢非但不是很奇怪的事儿,还可以说得上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因此知道他被一些天玄宫弟子排挤这事儿还令让沈越震惊的——毕竟老树爷爷生在一个看脸的社会,自然也就对家世这一块不看重。
话说远了……
其实沈越觉得最主要的是,司瑞似乎自己不是很在意感情这一块,也就是说他压根没想谈恋**。不过沈越虽跟司瑞关系还算得上可以,但事实上他们俩真的算不上非常非常的熟悉,所以也不好断言,但是就按轩宁来讲,他现在跟司瑞的关系就像是班里俩学霸,甲学霸**上了乙学霸,想要以耍流氓为目的……不是,以结婚为目的谈恋**;可是乙学霸一心只想考清华北大,没考虑过数流氓,也不考虑谈恋**,更别说结婚了。
对不起,师兄,不约,我们不约。
这么想想还是挺校园小清新的嘛,少年懵懂初开的**恋,在阳光与清风的吹拂下慢慢破开泥土,幼嫩而坚强的生长起来……
打住……话说沈哥当年怎么没这么大的脑洞,要是有的话写小说也能赚点零花钱了……
彻底打住!
轩宁其实也挺不看好自己的,他淡淡的叹息了一口道:“他不喜欢我,我看得出来。我不甘心,也去表过一次白,他是真的不喜欢我,他同我说‘师兄,你当心归正道’的时候,就像是在说什么不要紧的事,不要紧的人是一样的。我……我没法子叫他改变心意的。”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隐忍了许多痛苦一样。
明果鼓起脸来,显得有些不高兴。
这话说得分明这么轻,但却像一道响雷一样砸在沈越心头,让他觉得很是有些难过,他曾经的感情没有这么捅刀子一样的叫人听着就落寞,后来跟端静在一起,也很是一帆风顺,就有点为轩宁难过。感情这种东西来得最是莫名其妙,说不准什么时候它就到了,也说不准是什么人的。
“说不准……他以后见着你的好了,也会喜欢上你的。”沈越有些为难的安慰道,但却实在说不出来什么,毕竟司瑞不喜欢,那就是不喜欢。
轩宁伸手摸了摸在闹脾气的明果的头,抬起头来对沈越苦涩笑道,“我明白的,无论一个人有多好,师弟他……也有不喜欢的权力。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好像我喜欢他就是喜欢他,半分也不能勉强的。”
明果听了很难过,他听不懂,就只是伸出手去抹了抹轩宁的脸,可怜兮兮道:“师兄,为什么你更难过了。”
他稚子童心,不懂得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人们无能为力的,也不懂很多难过是无法痊愈的,只当对症下药,只要找到了症状,病人就能好了,但症状终归不是药,找到了也只不过是叫人死个清楚明白而已。
这世上许多事都是这样的,就好像小黑必须要面对妻子的早逝;媚姬必须要面对杜清的长辈;轩宁也要面对司瑞的拒绝一样……
扯上感情的事,要么幸运如沈哥,要么就是苦逼成堆。这么想想,还是渣蛇翠岚跟吃货辟风过的逍遥自在,起码他们俩就不用担心伤自己的心,动自己的情。
这样的命运……谈恋**是没有前途的,轩宁,继续当你的八卦小天王比较好!毕竟俗话说得好情场失意赌场就得意,肯定能挖出很多八卦来。
轩宁也不知道是不是放在心里苦了,面上露出轻松自在的笑意来,把明果的脸当馒头揉了好一会儿,才笑道:“要不是小明果闹脾气非拉我们过来,我不愿意在先生面前更丢脸些,才不会说出刚才那些傻话来。我倒也真没想着他这孩子小小的,竟然动作这么快。”
他说完话,便起来走了,站起身时他像是难以抑制一般的,面容上露出了一点落寞来。
沈越又看了一眼司瑞,少年正在观雨,书搁在了边上,他盘着腿打坐,从沈越视角衍去的脸庞冷漠如刀刻的玉像,透着冰冷与虚幻的美丽。这个样子的司瑞,让沈越恍恍惚惚想起了初见时的端静,师徒俩都透出了一股子的冷淡,但现在的司瑞倒要比端静更不像个活人一些,他仿佛真就是冰雪雕成了一般。
可在沈越记忆里的那个少年,却还是活灵灵的,有点儿**哭,傻到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话跑去万妖谷流泪,会误会半夜来谈心的老树精是个花下奴的天玄宫小弟子。
大概这就是断情绝**的修道人了,沈越觉得有点唏嘘。
沈越忽然就很想见端静了,因为他突然也生出了一种与端静之前所感觉到的有些相似但又不大一样的兔死狐悲的感觉来。
两口子谈恋**的时候,都有点多愁善感的毛病,这属于一个特性,比如说两个人一起住久了,甲喜欢笑的时候摸摸脸,那乙也会笑的时候摸摸脸是一个道理。不过我们一般也叫这为物以类聚或者是秀恩**。
所以说天朝文字博大精深。
其实只是在听风观雨的司瑞默默感觉到一阵寒意蹿过背脊,心想难道明果又跟轩宁师兄在聊八卦了?
虽然不完全正确但毕竟相差不远……嗯……相差不远。
……
沈越没有呆在原地太久,毕竟主角都走了,那自然没有什么人或者事情继续挽留他了,他只是静静看了会儿司瑞,感慨了几句人生哲理,也就带着明果走了。
明果倒是活像吃百家饭长大的,被师兄跟老树爷爷丢来丢去的,也是一点都不怕生,说跟师兄来就跟师兄来,说跟老树爷爷走就跟老树爷爷走,压根没点看见陌生人的害怕之类的情绪。
这个孩子的手很小,有点软嫩。
但凡是个男人都或多或少会想过自己以后的孩子长什么模样,老婆娶个漂亮成什么样的,当然后者俗称脑补一下美好的未来,这样才能直面残酷的现实。然而对孩子,每个男人所想过的模样,都不外乎是个小小的可**的,然后他们会渐渐长大,长成男子汉或者一个端庄的女孩子,可在他们心里还是那个小天使……
反正沈越当年想过自己的娃一定是特别可**的,一定会闹腾,一定要听话,最好就是那种一逗就咯咯笑的孩子,看着就喜气。
但是这时候牵着明果的手,沈越却又觉得孩子也就是那么一回事,有一个,无论是什么样,都好叫人放在心窝子上疼。
不过沈哥已经断子绝孙了……
沈越意识到这个事情的时候颓靡了两秒钟,然后忽然又精神大作了起来。
小肃肃也绝后了啊!沈哥还为拉低世界颜值做出了努力贡献……
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好骄傲的……
明果抓着沈越的手蹦蹦跳跳了两下,然后忽然停下来,定定的站在屋檐下,抬头呆呆的看着雷。这时候的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下的特别大,倾盆大雨伴雷霆,很少见这么响且这么可怕的雷,沈越跟着明果停下来看了看大雨,由衷觉得端静这个玩雷的一定喜欢这种天气,不过他那半张毁容脸又隐隐作痛起来了。
而明果的脸也被雷霆映得忽白忽暗的,显得很是有点诡异。
如果不是沈越知道刚结束了白天感情频道,他还差点以为这里是午夜恐怖剧场了。
“先生……”这是明果第一次“正常”的称呼沈越,他稚气的,小小的脸庞上露出了一点无助的迷茫与孤独来,长长的睫毛又浓又卷翘,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意,微微的垂着一颗圆润饱满的水珠,很是可怜的说道,“我想起一些东西来了。”
雨声实在是太大了,雷霆也轰鸣个不停,沈越一下子没听清,便微微笑着道:“你说什么?”
明果踮起脚,沈越也从善如流的蹲了下来,让小孩子凑在他的耳边说话。
“我想起小兔子、小萝卜、小蛇、小鸟、小地鼠它们了……还有那天,好疼好疼的雷。”
“你不是那棵树,我才是,对吗?”
沈越没有说话,他的面色却如同死灰一样了。
他曾经最为担忧的事来了。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