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那以后,我知道有些事我必须做,有些苦我必须吃,我好像从那一天一下子走出了童年,闯进了大人的世界,却发现到处都那么冰冷,大师傅给我讲一切能杀死人的技巧,二师傅告诉我做人一定要狠,无毒不丈夫,三师傅说学以致用才是上策,他让我害一个人再救他,把人毒到半死不活再救活过来,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头颅离开身躯才是最过瘾的事。可他们说的这一切都让我恐惧,我不想杀人,一点都不想。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静谧的没有声响。
不知从何时起,我不再恐惧,不再害怕,我变得和师傅们一样冰冷,我玩弄别人的性命如同草芥,我会看着死人喷溅出的鲜血笑,我会把血涂满指尖向着师傅们炫耀,然后在他们赞许的目光里,灿烂的笑,就像是刚刚采摘了世界上最美的花朵。
再后来我终于打听到了娘亲的踪迹。
那年我十七岁,爹爹才四十多岁,却已满头白发,皱纹如壑,苍老的如一株古藤,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原来抢走我娘亲的是当年名满江湖的第一杀手——无恶。
从我六岁那年他便金盆洗手不见了踪影。
当我踏入那栋简陋破旧的木屋时,我有过疑惑,这样的房子怎么会困住我的娘亲?她大可以逃走回家的,我又想也许是因为第一杀手武功的确是太厉害。
可是他却比我能想象到的还要不堪一击,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还手,他苍老的眼睛深深地看了我那风韵犹存的娘亲一眼,说,放心。
我冷笑,死到临头,居然还大言不惭,我手轻轻一挥,便废了他的一双眼,我绝不允许任何人用这样的眼神看我的娘亲。
娘亲扑了过来,她泪流满面,却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似有千言万语要和我说,却只是摇了摇头。
我拉着她的手,说,我们回家,爹在家里等你。
她的手,还是像记忆中那般柔软温暖,可她坚定地挣脱,说,‘这里才是我的家。‘
我咬牙切齿地看她,她居然背叛了我们,背叛了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她的丈夫和儿子。一时间天旋地转,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我的付出就是为了这么个笑话?我恨!我切齿地拔剑直指那该死男人的喉咙,是他,是他毁了我们的幸福,我们本该快乐地生活在一起,都是因为他,我要让他死千遍万遍,让他一次次死去又一次次复活,让他在生与死之间徘徊,让他在生不如死中绝望。
可就在我那并不致命的一剑刺出时,娘亲,我日日夜夜思念的娘亲,我奋斗了十余年想要保护的娘亲却死在了我的剑下。
锋利的剑刃刺破了她粗麻布的衣裳,直直地刺入了她的心脏,我疯了一样,用手捂住她的伤口,不断涌出的鲜血从来没有如此的灼热骇人。每一滴都像是一根尖尖的刺,刺入我的手掌,刺入我的手腕,刺入我的手指,再沿着我的血脉游走,扫荡。
她笑着对我说,放过他,他没有错,错的是她。孩子,放了他,求你放了他……
我的世界瞬间崩塌,我苦心经营了十余年的堤坝在她为所谓的仇人求情的遗言中全线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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