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看杜容临的眼神，所以头也不回的松开他的手就走了。
也许他此刻是惊讶的，因为我告诉了他自己并不是费白蕊，更有甚者他是恼怒的，因为我这个莫名其妙的麻雀灵魂霸占了他未婚妻的身体。无论怎么样，我不想欺骗任何人，我也不希望杜容临为此丧命。
殷奇的面孔格外沉静，好像湖畔的水一样，泛不起一丝波澜。我跟在他身后上了那辆泥石打造的车，马匹一声嘶吼，就奔跑了起来。
殷奇坐在马车对面，他一直注意到我看着车后面的眼神：“你看的再久，也没有用。”
“我不是想看他，想等他救我。我只是希望他可以平安无事……”我喃喃开口，“杜容临是好人。
“你如何判断他是好人？”殷奇冷声道，“就因为他来救你？或者他曾经救过你？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换做别人，他根本不会出手。他救的只有你罢了，对其他任何人都铁石心肠，而他救你或许只是想娶你而已。何以称得上好人？”
我不喜欢跟殷奇争辩这样的问题，但我必须明确我的态度：“无论他因为什么理由，他救了我。所以救凭这一点，他在我这里的指数是好的，他是好人。”
殷奇像是整个人一僵，浑身竟一动不动。
——你杀了凡人，触犯了神明守则。在接下来的所有时间里，你将与地面的淤泥为伍，没有一个庙观愿意收容你了。
——和我没有关系！是他杀了他的，是他杀的！我看见神像动了，有人从上面出来，将这个人杀死的！官爷，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杀的！你们要抓，就抓那上面的神像！他是罪魁祸首，他是罪犯！
“如果……”像是被什么魔障迷住，殷奇缓缓抬起头，眼睛直直看了进来，“如果杜容临为了救你杀了人，你还觉得他是好人吗？”
“对。”我答道，“或许杀人是不对的，杀人是伤害别人的事，杀人会让人受到谴责甚至是法律惩罚，在其他人眼里，在道德面前，在律法面前，他是一个罪犯。但是在我面前，他是好人。”
因为我们从一生下来就会伤害无数的人，让母亲受尽责难，让父母白了青丝布满皱纹，甚至顽皮的时候伤害田里的昆虫动物……我们没有办法让任何一个人都认同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善良的，是好人。但是在不触犯律法面前，至少可以有那么一两个人，可以肆无忌惮的认同自己，认定自己。
杜容临倘若真的杀了人，会有律法来衡量他的好坏，但在我心里，衡量好坏的只会是我自己的决定。
殷奇像是浸入了沉思，他合上眼帘不再看我，马车窗外的风呼呼扑扇，不断重复徘徊。我以为他听得睡着了，正打算换个姿势自己也合一会儿眼，他突然又睁开：“当时如果遇到的人是你，或许如今我便不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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