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絮提及女儿博取同情,兮兰为护儿女寸步不让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审视的打量着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的钮祜禄氏,懒得再与她绕来绕去的兜圈子,冷哼一声,直言询问道:“你的家丑,朕无心理会,也懒得派人详查此事。朕如今只想知道你献上药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钮祜禄氏正欲开口回答,却听康熙淡淡的叮嘱道:“对于朕想要知道的答案,你在开口之前要仔细斟酌清楚才是。若是你当真想要为了给你的额娘报仇而宁愿舍弃你的整个家族,你倒是可以继续在朕面前谎话连篇。欺君之罪加上谋害嫔妃,你不仅是在自寻死路,更会如愿以偿的累垮你的族人。难道,这个就是你想要得到的结果?”
钮祜禄氏身子狠狠一抖,连连向康熙磕头请罪,直至额头磕出鲜血以后,才悲凄的哭诉道:“皇上贵为天子,身份贵重,自幼便锦衣玉食,应该从来没有挨过饿,或是吃过发了霉的饭菜吧!可是这样凄苦的日子,婢妾却整整过三年!”
“自从婢妾在三年前大年初一的宫宴之上穿错了衣裳,被皇上责令于寝殿内幽居养病以后,后宫中的所有人皆认为婢妾触怒龙颜,坏了事,必定会被皇上所厌弃,今后再无翻身的可能。因此,不仅当时执掌凤印的佟贵妃懒得理会婢妾,就连永和宫主位德妃娘娘也逐渐忘记了婢妾。”
“渐渐的,就连侍候婢妾的宫女都敢骑到婢妾的脖子上撒野!不仅时常对婢妾冷嘲热讽,就连婢妾的份例也敢私自霸占了去,甚至每次用膳的时候,都只随意的拿来一些残羹冷炙打发婢妾……”
钮祜禄氏说道此处,已经哽咽难言,连续深吸了几口气才缓了过来,“婢妾深知自己胆小怕事,怯懦无用,就连自己唯一的女儿都照顾不好。婢妾不但失去了小格格,甚至还被宫婢压在头上任意欺辱……可是,婢妾真的不想让已经离世的小格格在天上看着,都觉得婢妾这个额娘这般无用!难免会对婢妾失望!”
钮祜禄氏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抬起头大胆的直视着康熙锐利的眼眸,一字一句轻轻楚楚的说道:“婢妾……婢妾心里还有一个念想,期盼着小格格能念着额娘,来世再做婢妾的女儿!所以,婢妾不愿再继续过这样受人欺凌的日子!婢妾希望可以吃饱穿暖,不再受宫婢们欺负!因此,婢妾才想献上祖传的药方,希望可以帮助熙妃娘娘祛除手腕上的疤痕,以此讨得皇上与熙妃娘娘的欢心,却没想到一直被婢妾奉为至宝的药方中竟然暗含凉药,险些害了熙妃娘娘!婢妾有罪,请皇上责罚!”
康熙听闻钮祜禄氏提及那个无缘的女儿,脸色略微缓和了几分,凝神思考片刻,沉声开口道:“朕会命人详查宫婢对你不敬一事。倘若你的近身侍婢当真如此放肆,竟敢以下犯上,对主子不敬,朕则会命内务府重新安排一名宫婢服侍你。至于现在侍候你的宫婢,便交由你来发落。到时候或打或杀,皆由你来决定。但若是朕查出你有半句虚言,朕会严惩你的欺君之罪以及谋害嫔妃的重罪。”
钮祜禄氏泪水涟涟,连连向着康熙磕头谢恩。
没想到钮祜禄氏才磕了三个头,却听康熙继续说道:“你先不必急着谢恩,朕的话还没有说完。”
钮祜禄氏心中一震,惊讶地抬头望着康熙,却见康熙轻皱着眉头,沉声的对她说道:“你由于丧女之痛而一蹶不振,最后竟至沦落到被近身侍婢欺辱的地步。那些胆敢欺主的恶奴固然该死,然而你自己却也应该为这三年来所受的罪负一大半的责任。倘若你早拿出昨日御花园中面圣献药的一半勇气,你又岂会受制于近身侍婢长达三年之久?朕看在已逝的小格格的情分上,虽然可以理解你如此行事的原因,但是却无法原谅你的鲁莽险些给熙妃带来危险。”
康熙锐利的目光审视着钮祜禄氏,直到钮祜禄氏忐忑不安的低下头去,康熙才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你应该磕头请罪的对象并不是朕,而是熙妃。去翊坤宫向熙妃磕头请罪吧。倘若她介怀此事,朕依然会按照宫规惩治你谋害嫔妃的罪过。”
钮祜禄氏听闻康熙所言,心中越发肯定了年兮兰在康熙心目中的地位。钮祜禄氏心里万分清楚,倘若康熙只是想要作出宠爱年兮兰的姿态给宫中众人看,他绝对不会做到此种地步,甚至连言语之间的细枝末节处都能够清晰的体现出他对熙妃的宠爱。
钮祜禄氏恭敬的行礼应诺,按照康熙的旨意立即前往翊坤宫向年兮兰请罪去了。
当钮祜禄氏来到翊坤宫的时候,年兮兰正陪伴胤禧与悦宁玩耍。得知钮祜禄氏前来向她请罪的时候,年兮兰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唤来奶娘将胤禧与悦宁抱到偏殿休息。等到两个宝贝被奶娘带离正殿以后,年兮兰才吩咐芳婉将钮祜禄氏带进正殿,并且令寝殿内其他侍奉的宫人退出殿外守候,只将芳婉与木槿留在殿内侍候。
钮祜禄氏刚一进殿,便飞扑至兰的脚边,声泪俱下地向兰解释事情的缘由,并且恳请年兮兰体谅她的苦衷,原谅他的鲁莽。
年兮兰闻言后怕不已,双手不自觉的轻轻掩住自己的小腹,蹙眉道:“常言道不知者不罪,我也很想看在已逝的小格格的情分上,和你说同样的话,原谅你的无心之过。然而事到临头,我却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些说不出口这些违心的客气与原谅的话语。事实便是,我不想原谅你这样既鲁莽又危险的行为。有些事情可以被原谅,而有些事情却不能被原谅。”
芳婉与木槿见年兮兰竟然没有大度的原谅前来请罪的庶妃钮祜禄氏,还以为年兮兰已经被钮祜禄氏献药一事气得失去了理智,皆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头,生怕康熙日后得知此事,会认为年兮兰太过小家子气,凡事皆喜欢斤斤计较,不够宽容大度。
然而,芳婉与木槿没有想到的是此时的年兮兰非但没有被钮祜禄氏气得失去理智,反而无比清醒。年兮兰之所以如此行事,绝非随意使小性或是任性的胡闹,更加不是怒火下的一时冲动。
在与康熙相处的一年中,年兮兰已经渐渐的摸清了康熙的脾气与好恶。康熙虽然可以容忍妃嫔们无伤大雅的小缺点,但是却无法容忍妃嫔们的利用与欺瞒。因此,对于那些自己自认为没有本事掩盖得天衣无缝的性格与缺点,年兮兰宁可将其在适当的时机展现在康熙面前。倘若康熙能够包容接受,自然万事大吉,而若是康熙无法接受或者心存厌恶,那么至少她也已经试探出了与康熙相处之时不能碰触的底线,日后再想办法弥补挽救,总有机会重新夺得康熙的宠爱。
然而,无论是前世亦或是今生,年兮兰最无法容忍的便是伤害到她的孩子们。因此,面对钮祜禄氏声泪俱下、可怜兮兮的请求,年兮兰却坦诚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哪怕明知芳婉与木槿是康熙安排在她身边的人,年兮兰也毫不惧怕。毕竟,在这后宫之中,康熙若是想要知道什么事情,总会有办法将其查的一清二楚。更何况,她就是想要让康熙知道她保护孩子们的勇气和决心。
钮祜禄氏见年兮兰竟然没有如同她预料中那般顺水推舟的原谅她,进而在康熙面前留下宽容贤德的美名,反而直言不想原谅自己。
钮祜禄氏想起康熙在乾清宫内的一番敲打与教训,心中不禁有些惊慌起来,生怕如果当真无法讨得年兮兰的谅解,康熙只怕为了哄年兮兰开心,极有可能追究她的罪责。然而,为了给可怜的女儿讨回公道,她绝对不能再次被康熙责罚与厌弃。
满心慌乱的钮祜禄氏决定放手一搏,提起实行下一个计划。钮祜禄氏心中暗想,倘若此计可以顺利得逞,那么她不仅可以利用手中珍贵的把柄拿捏住年兮兰,更加可以要挟年兮兰帮她查清楚她那可怜的女儿究竟是否被德妃所害。只要善加利用年兮兰这位深受康熙宠爱的妃嫔,相信不久之后便可以将小格格早夭的真正原因与始作俑者查证清楚。
钮祜禄氏渐渐停止了啼哭,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极为大胆的开口说道:“请熙妃娘娘摒退近身侍婢,婢妾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告诉给娘娘知晓。倘若熙妃娘娘错过了这个极为难得的消息,娘娘日后一定会后悔莫及!”
姑且不论年兮兰的眼睛尚未复原,她根本不可能自己独自一人面对一位言行怪异、居心叵测的庶妃,就是年兮兰的双眼此时已经恢复如初,年兮兰也绝对不会随意摒退康熙的眼线,白白惹得康熙怀疑。
年兮兰看了看身边面露急色的芳婉与木槿,浅笑道:“她们二人都是我的心腹,是我最为信任的宫女。你有什么话,直言便是,并不需要让她们两个人回避。”
钮祜禄氏心中嘲笑年兮兰天真愚蠢,竟然如此轻信身边的宫女,只怕日后如何被人算计死的自己都不知道。
钮祜禄氏嗤笑一声,双眼露出不怀好意的目光,极为放肆的打量着年兮兰,阴恻恻地说道:“熙妃娘娘莫非当真以为当日在咸福宫偏殿发生的好事便果真无人知晓么?”
年兮兰心中一凛,面上却依然带着镇定自若的浅笑,“你的话说得不明不白,实在难懂的很。当日咸福宫发生之事,皇上已经诏谕后宫,众人无不知晓。你此言究竟是何用意,倒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钮祜禄氏紧紧的盯着年兮兰清澈美丽的双眼,一颗心跳的飞快,冲口而出道:“那一日咸福宫偏殿事发之前不久,婢妾曾经在咸福宫附近亲眼看见雍亲王匆匆离去的身影……这究竟意味着什么,熙妃娘娘不会不知道吧?婢妾猜想,熙妃娘娘即使当真想不起此事,应该也不会希望婢妾将当日在咸福宫附近所见之事一五一十的禀告给皇上知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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