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放心,我不会再做让你们为难的事情的!”季微薇长舒了一口气:“睿王这个人心性总算不坏,我并不讨厌他,只是我嫁给睿王,倒是让罗铭腾为难了,皇上提拔罗铭腾至而今的风光无限,皇上有正值壮年,他自是不想看到他的信臣与皇子结成党派。”
“这些你哥哥自会有选择,你只要安心的出嫁,别的事情不要想得太多。”梅若晴宽慰的拍了拍她的肩头。
季微薇笑着低头,轻声呢喃道“有些事,由不得不想,一步错,就是步步错悔恨终身。”
那日一众御史在御花园跪谏,皇上派书太监把御史们狠狠敲打了一顿,那些御史虽是老顽固宁折不屈,但最终还是架不住天子威严退了步,不过这件事却还是传扬了开来,京中不少才子以此为题作了文章,将季微薇又是拐弯抹角的抹黑了一通,而项尉远因为大骂御史,也被才子们称之为不尊老不敬大儒。
季微薇在宫中,这些风吹雨打无惧,项尉远也是一个洒脱的性子,对这些口诛笔伐更是不屑一顾,再说天子威严摆在那里,这件事没有季微薇与项尉远的回应,不过是几天,就也退却了温度无人再说道了。
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不单单是罗府,此时的睿王府因为要有一场酒宴上下更是忙得不可开交,从大门口那对石狮子到后门门楣的对联都是焕然一新,就是府上的下人也全都发了一条红色绸缎带系在腰间,不单单是梁柱门楣花窗上系上了红缎带与花球,就是院子里的石桌子石凳子也添了一抹红,就在礼部与内库的册子上就只说红色锻匹这一项的支出,就有了百匹之多。
原本来往在睿王府敬贺的人也都识时务的不在登门拜访,这倒是让项尉远寻到了一个清净的机会,大婚的一应事务都有礼部内库宫中的人打理,他除了要那天换一身他一向不喜欢的大红色新郎服带朵红花去迎亲拜堂喝喜酒入洞房之外,其他事情根本都不用他去忙活,
今日的项尉远正在书房里偷闲,才不过一会儿,管家就来报,说几位殿下来了。
睿王府向来是几位皇子不屑一顾的地方,可今时往日不同,项尉远婚事临近,他们这些做哥哥的不来走一趟,难免会招人非议。
项尉远也不打算躲着,大开中门亲自迎接。
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他们四兄弟之间出了一母所出的项诚与项承幼之外,脸上都看不到半点的相似,项诚项朝戈习文,一身儒雅气,项承幼自幼习武,身材健硕刚毅有余,而项尉远因自幼体弱,倒是看着羸弱有余阳刚不足,像个十足的小白脸!
三人都是带着礼品而来并肩进门,平日事事相争的三人此时也是不愿有所退步,连着走路也不想让身侧的人比自己快一步。
“三位皇兄今日可是好兴致啊!”
项尉远乃是睿王府之主,此时自然当之无愧的走在前头。
“四弟大婚,我们兄弟,当然是要来把酒言欢一回了!”项诚正要说话,项朝戈却是抢先说出了口。
“我也正有这样的意思,我们兄弟四人,自离宫之后就极少聚在一起,今日机会难得,管家!”
“在!”管家恭敬的行了一礼。
“去酒窖里把那两坛绍兴花雕拿出来,今日我要与三位皇兄不醉不归!”
“是。”管家匆匆离去。
“睿王殿下,你身体有恙,喝不得酒!”一个声音从三人背后响起,引得四人同时回头。
常流不知何时从何而来,就站在几人身后。
“是是是,四弟身体要紧,这喝酒,来日方长,来日方长!”方才被项朝戈抢了话的项诚一抬手,第一个说出了话。
“是,四弟身体要紧。”
“这是这是!”
项朝戈与项承幼也就只有了随声附和的份了。
“哎!我这身体也不是一天两日了,喝一些无妨!”
项尉远又是为自己辩解了起来。
“睿王殿下,要是皇上问起来,属下就不好回答了,还请睿王殿下莫要让属下为难!”常流的声音再次响起。
项诚唉的轻声责备了一声:“四弟,你就算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可别惹得父皇担忧,今日就不喝酒了!再说你要喝酒,大婚之日,有你喝个够!”
“四弟可不能贪一时嘴上之欢。”
“等四弟大婚之日,我四兄弟再一醉方休也是可以的!”
“那我就,听三位皇兄的了!”项尉远拱了拱手,笑着带着几人入了大堂。
项诚三人各自落座,项尉远则是坐在了正堂。
“四弟啊!前几日樊御史过世一众御史在御花园跪谏,你一番大骂惹得京城士子口诛笔伐,那些士子也实在是迂腐顽固,居然不知君臣民之别,不过四弟也太是孟浪了,父皇尊大儒敬儒教,那些御史虽是迂腐,但也是儒教的泰斗,不过好在此时不声不响的就落下了帷幕,不然好真是替四弟担忧啊!惹毛了那些穷书生,可是一件头疼的事情啊!”项诚这一番又是痛惜又是宽慰又是担忧的话里的弦外之音,让大堂的几人脸上的笑容顿时更是五彩斑斓,看着项尉远的目光也更是戏谑。
“累得大皇兄担忧了,那些御史就是父皇太把他们当一回事了,他们才会不知天高地厚迂腐顽固冥顽不灵,不过好在父皇明鉴御史们体谅。”
项朝戈右手一抬打断了项尉远的话:“唉,四弟,这些御史是不得不敬的,他们门生众多遍布天下,引一发而动全身,你这次是险些铸下大错了。”
项承幼是见好就收,为两人这些话做了一个总结:“好了,今日我们是来恭贺四弟大婚之喜的,说这些不高兴的。”
这几人,说是来恭贺自己大喜,却有在这里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明明是来给自己难堪的,项尉远面色一沉,给了常流一个眼神。
常流心领神会,赶忙上了前:“睿王殿下,该是要吃药了!”
“天天吃药,我这病什么时候才能好!”项尉远似是惋叹似是责备的一拍手畔的高脚茶几。
“睿王殿下之病,应当细水长流用药调和才能康复,不能操之过急!”常流躬身。
“四弟身体为重,你还是好好休养,我就先走了,这几日可有得你操劳了,本还是来看看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现在看你睿王府井井有条,我也就放心了!”项诚莫是关心的起身走到项尉远面前按了按他的肩膀。
“四弟繁忙,我也不打扰了,先走一步了!”项承幼向来是雷厉风行的性格,走字才说出了口人就起了身,一抱拳就走出了大堂。
项诚也不在留,与项尉远一颔首后便就走了。
未有项朝戈,却是没有行动也没有做声。
常流知道项尉远对他这些个兄长最是是处不来,见项朝戈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便就又说道:“睿王殿下,稍后还要泡药汤!我先去给你准备!”
“四弟大婚临近,想四弟情深意重,此番心想事成,日后必然会是一位好丈夫好父亲了!”项朝戈对这些话罔若不闻,只是笑了起来。
“多谢二哥美言了。”项尉远礼貌的颔首。
“只是那季微薇性情乖张个性张扬,对罗铭腾呢,又是情根深种,为兄只是担心,日后那季微薇……”项朝戈一挑眉。
“这就不劳二哥费心了。”项尉远颔首接话。
“确实是我想多了,四弟,保重,二哥告辞了!”项朝戈哈哈一笑,不等项尉远起身相送,就起身拂袖转身离去。
早知道自己这桩婚事不会那般顺利,项尉远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项朝戈两句不痛不痒反是可看出他嫉恨的话,项尉远当然不会往心里去。
“常流,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娶季微薇?”望着那三人前后离去的背影,项尉远蓦然一笑。
“不知。”
“这是一个秘密!”项尉远似乎是对自己卖的这个关子很是满意,哈哈大笑着起了身去了后堂,他要娶季微薇,却是原因之一是他要与天争一争,但原因之二,却没有人会知道。
当然无关情爱,连面都没见过从未有过交集的人之间是不可能有情爱的,这是一个秘密。而现在并不是揭开这个秘密的时间。
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有一个秘密,季微薇的秘密不是对罗铭腾的爱恋,而是她来自异时空的那抹灵魂,项尉远的秘密不是对季微薇的爱慕,而是一往莫深的过去,而他也有一个秘密。
对爱情,季微薇有一跃跳下城楼的果断,项尉远有舍弃多年久治成效的健康的坚决,而他,却世面都没有,他只是将这当做了一个秘密,埋在了心里。
死去的樊御史是他父亲的故交,是他可亲可敬的伯父,可他却没有如同天下士子一般怪上季微薇,在他的书房里,季微薇那一封信就夹在他最喜欢的那一本精装诗集里,在他的腰间,季微薇命人送来的牡丹花瓣为香料做成的香囊就挂在那里,而那一抹求而不得思寐难忘的倩影,更是被他藏在心中深处,久久萦绕在他脑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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