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嬷嬷被纳兰云溪施计打了一顿之后,养了许久才能下地,她在侯夫人之前受的伤,却在侯夫人之后下的床,想来也是年纪大了,身体不灵光了,她却还丝毫不肯收敛,还狗仗人势的大喊大叫。
估计是觉得纳兰云尘回来了,这下侯夫人也要东山再起了,所以此时便迫不及待的又嚣张起来了。
前院里,何嬷嬷心急如焚,今儿一早起来老夫人屋里的李嬷嬷便说昨儿个夜里遭了贼,老夫人屋里摆放的一座玉观音没了,下人不敢大意,将这件事禀报给侯爷,侯爷听了之后大怒,下令让侯夫人主导,四姨娘从旁协助,将侯府所有的院子都彻查一遍。
侯夫人一听纳兰康这是有要赦免自己的意思,不由得喜从中来,忙和两个女儿商量着制定了搜查方案,为了让别人觉得自己办事公平,她派林嬷嬷带人搜查几个小姐的闺房,自己和四姨娘负责搜查她和几个姨娘的房间,而且先就从纳兰云若和纳兰云烟开始搜查。
因为她要表忠心,并在下人面前显示她的办事公平,所以林嬷嬷才在纳兰云若和纳兰云烟的院子中仔仔细细的搜了一遍,耽搁了些时间,虽然搜得十分仔细,但在她们的院子中却也什么都没搜出来。
从她们二人的院子出来后,林嬷嬷才带着人浩浩荡荡直奔纳兰云溪的青山院,而此时纳兰云溪还没有回来,何嬷嬷心急之下只好让绿意假扮纳兰云溪装病躺在榻上应付,自己在外面尽量的拖延时间。
“等等,林嬷嬷,你我同为奴才,你这也太不尊重了些,姑娘的闺房岂是这些丫鬟婆子还有这些家丁能进的?这要是传出去,我们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若是再被传到外面,我们侯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何嬷嬷看了一眼林嬷嬷带着的人,不仅有几个丫环和管事嬷嬷还有两个家丁跟着,这分明是故意的,故意要败坏纳兰云溪的名声,虽然纳兰云溪是庶女,但也是侯府的小姐,如何能由得他们进去?
“哼,何嬷嬷,这可是侯爷下的命令,难道你想违抗侯爷?连大小姐和二小姐的院子和闺房我们都翻遍了,三小姐再怎么,还能越过她们去?”
林嬷嬷就是故意带了两个家丁来纳兰云溪的院子里的,她在侯夫人面前得脸,侯夫人掌家的时候她向来在府中是横行霸道惯了的,不想却被纳兰云溪设计打了板子,在床上将养了那么多天,这口气她如何能咽得下?
好不容易今儿得了纳兰康的命令,她自然要做作功夫了,她现在对纳兰云溪的怨恨恐怕比侯夫人母女的还要深。
“林嬷嬷,难道大小姐和二小姐的院子,你也带了家丁去?四姨娘前儿才给下人规定了新规矩,你今儿便要坏了规矩了么?若是大小姐和二小姐的屋子你也带了家丁去搜,那我一定不会拦着你,若没有,那不好意思,我今儿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他们进去的。”
何嬷嬷说完往门上一站,身子如磐石一般堵在门口,任谁都进不去。
“大小姐和二小姐岂是她能比的?她们是正经的侯府嫡女,我怎么可能让家丁进入她们的闺房?你这狗奴才也真是什么都敢想。”
林嬷嬷听了何嬷嬷的话一气,双手插在腰上吼道。
“哟,嬷嬷您也别这么大小声,感情我们是奴才,你倒是个主子了?您别忘了你也是落霞居里的一个奴才,只是略比其她奴才在主子面前得脸些,你来这里嚣张什么?如今我们三小姐可是和国师订了亲的,连安亲王妃对我们姑娘都赞誉有加,你一个奴才敢在这里大小声?让家丁来毁她的名声?若是国师和安亲王妃怪罪下来,你能担得起?”
林嬷嬷一说完,翠竹便一挑帘子走了出来,一手拿着帕子,一手叉着腰噼里啪啦的便和林嬷嬷杠上了。
纳兰云溪屋子里除了流觞其余三个丫环小莲、绿意、翠竹,小莲是个闷葫芦,只知道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为人老实些,绿意谨慎衷心,事事上心,将纳兰云溪屋子里的事儿基本上打理得滴水不漏。
唯独翠竹风流灵巧,心眼子多,却是个暴脾气,以前纳兰云溪没穿过来的时候,她就经常和欺负纳兰云溪的下人们干仗,也多次被惩罚打骂过,如今纳兰云溪在府中得了势,她自己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畏畏缩缩,不会任由人欺负了,翠竹也被她调。教得更加口齿伶俐,吵架无往不胜,可谓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环。
“你,你这小蹄子,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你泼妇骂街?你看看你这副样子,整个一个市井泼妇,哪里有半点大户人家丫头的样子?今儿若是不揭了你的皮,给你点厉害尝尝,你还不知我的手段。”
林嬷嬷心中已经憋了好长时间的气了,如今是纳兰康亲自吩咐侯夫人带人查找老夫人丢失的玉观音的,又加上纳兰云尘的伤势也一日日见好,她基本上已经能肯定侯夫人掌家的时代又快要到来了,而且大公子这回也回来了,就是生意上的事纳兰云溪恐怕也最多管到过年。
过完年她和纳兰云若便要陆续出阁了,难不成她到了婆家还要管着娘家的生意不成?到时候她刚好将生意打理得有了起色,纳兰云尘刚好接现成的,之后侯府自然便又在侯夫人和纳兰云尘手里了,就算老夫人也不能说什么。
林嬷嬷心里这么想着脸上也流露出得意的神色,今日打定主意就算不能将纳兰云溪如何,也定要给她院子里的下人一个教训,尤其是这翠竹,她想教训她很久了。
“哟,嬷嬷这话说的,如今府里还是四姨娘和姑娘管家,你不过是一个没了势的奴才,不过今儿才得到一回重用,便立即就嚣张跋扈得不行了?你忘了你是如何挨打的了?难不成嬷嬷还想再挨一顿板子,再躺个三五月的?”
翠竹也知道自己要尽量的拖延时间,她今日便拼着一死也要能拖一分是一分,为纳兰云溪争取时间,虽然,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但她心里已经下定决心,主子好了,她们这些做奴才的才能跟着好,若是今日被她发现纳兰云溪居然不在府中,那她必受惩罚,到时候她们做丫环的又岂能善终?
轻则被发卖,重则会被侯夫人生生打死,所以她是铁了心豁出去了,能闹得多大就闹多大,她一死若是能保全其他人,也算全了纳兰云溪平日里对她们几个丫环的好。
心中这般思量定后,翠竹便也再没了顾忌,她此时就是要故意激怒林嬷嬷,使林嬷嬷动了怒当场惩罚她,这样的话,她便顾不上进屋子里搜人,也能拖延得越久。
“你这小贱蹄子,居然还敢如此咒我?别说你,就算夫人房里也已经由夫人和四姨娘一起搜查过了,这丢了的东西可是老夫人房里供奉的玉观音,你这时还敢在这里和我大小声,若是被老夫人和夫人侯爷知道了,就你这贱命一条能值得什么?”
林嬷嬷越说越气,此时哪里还能顾得上搜纳兰云溪的屋子,她心里一心想着要借今日的事先替自己出一口气,先将纳兰云溪屋子里的丫环收拾一番解解气再说,
“来人,给我先将这贱蹄子的嘴撕烂了,让她敢阻止我带人进去搜查东西。”
林嬷嬷跟着沈素秋多年,自然知道避重就轻,如何冠冕堂皇的污蔑人,所以她立即便寻了这么个错处,便命跟着自己的婆子掌嘴翠竹。
“是。”两个身体膀大腰圆的婆子答应了一声,立即如狼虎般走上前来一左一右拉住翠竹,林嬷嬷将手高高的扬起“啪”的一声就打了她一个响亮的巴掌。
“给我狠狠的打。”林嬷嬷摸了一下自己发疼的手心,然后指着她命令那两个婆子。
“是。”两个婆子见林嬷嬷都开了头,自然也不会再手下留情,她们本来就是侯夫人平日里执行家法刑规的打手,专门听命于侯夫人,打骂府中的丫环,此时见了翠竹这样反骨的丫环心里的嗜血因子被勾起来,立即便冷笑着大展身手。
“啪啪……”那婆子手起掌落,利落的抽了翠竹两巴掌,这两巴掌力度拿捏得刚刚好,两巴掌下去翠竹的嘴里便淌出了鲜血,而且她的一颗门牙都被打掉了
“小蹄子,知道厉害了吧?服不服?”林嬷嬷伸手一把拽住翠竹的头发,将她的头往后一扯“呸”的一声朝她脸上啐了一口,恶狠狠的说道。
“嬷嬷平白无故殴打下人,翠竹不服,这件事一定要闹到老夫人面前去。”翠竹含糊不清的说道。
这事儿只发生在一瞬间,何嬷嬷堵着门口,小莲和绿意在屋子里装病,其他小丫头们根本不敢反抗林嬷嬷,所以翠竹便遭了秧,何嬷嬷在身后大声喝叱,林嬷嬷哪里肯听?
此时她越发上劲了,心中憋了好久的怒意全在这一刻发泄了出来,她今儿就是想给青山院给纳兰云溪一个下马威,想要告诉纳兰云溪,侯夫人重新掌权的时候就要重新到了。
“给我狠狠的打,打到她服软为止。”林嬷嬷听了翠竹的话丝毫不在意,若是闹到老夫人面前,她也可以说是她阻止自己搜查纳兰云溪的院子她才不得已和她起了冲突。
老夫人屋里的那座玉观音是从白云寺请云妮大师开过光请回来的,老夫人素来信奉观世音,如今这东西丢了,她岂能不焦心,就算她打了这丫头也是白打,老夫人一定不会说什么。
林嬷嬷冷笑着吩咐那两个婆子,那两个婆子又抬起手来准备继续殴打翠竹。
“住手。”一声懒散清冷的喝声响起,然后那抬着手的婆子便“啊”的惨叫一声,瞬间垂下手臂用手捂着手腕的地方,片刻之间她手腕处已经淤青一片,肿起一个大大的包。
只见纳兰云溪站在门口,一身素色木兰青双绣缎裳,头顶斜插着一支羊脂色茉莉小簪,手中还拢着一个青花缠枝香炉,穿戴打扮整整齐齐,只是面色间的确有些疲惫苍白,的确像是染了风寒的样子。
先前林嬷嬷就是听何嬷嬷说纳兰云溪染了风寒卧床不起,所以才大着胆子在她的院子中闹事,她心里本来期盼着她的病能重一些,经她这么一闹最好气得卧床不起,若是能就此病死,那她倒立了大功了,侯夫人面前一定会给她记个大功。
而且方才她闹了这么久也不见她出来,想来是真的病得很严重,没想到现在就起来了,而且看她气色似乎也并没有多差的样子。
“姑娘。”何嬷嬷先前堵着门口,却一直关注着翠竹,没注意身后,她见翠竹被殴打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她知道翠竹心里的想法,是想拖延时间,正在她愁眉不展想法子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纳兰云溪的声音,顿时惊喜的叫了一声。
“小莲,绿意,去将翠竹扶进屋休息,给她涂点药膏。”
纳兰云溪毕竟是主子,她喝了一声后那打人的婆子便被流觞打伤,此时众人见了那婆子的手腕,哪里还敢再造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绿意和小莲将翠竹扶进了屋子中。
“林嬷嬷,你是上次挨打还没挨够,想再来一次?”
翠竹被扶进去之后,纳兰云溪扶着流觞的手臂缓缓走了出来,目光清冷的扫了一眼那进了院子的两个家丁,然后朝着他们喝道:“滚出去。”
“是。”那两个家丁见纳兰云溪气场如此强大,哪里还敢反抗?都垂头应了一声便急急的跑了出去,像脚底抹了油似的,纳兰云溪再不济也是主子,林嬷嬷再得脸也终究是个奴才,况且如今这个主子也不是不得势的主子,而是能与侯夫人分庭抗礼的主子,他们如何还会不识时务?
“三小姐,奴才是奉了侯爷的命令来各处搜查的,方才听何嬷嬷说三小姐染了风寒,不能下床,怎么此时倒出来了?”
林嬷嬷见了纳兰云溪心里虽然还是有些打鼓,但她毕竟有侯夫人和纳兰云尘撑腰,而且她心里本来就痛恨她,所以说话也有些凌厉。
“林嬷嬷,你上次挨打是屁股上挨了板子,难道连脑子也被打残了不成?”
纳兰云溪见她一副嚣张跋扈不知死活的模样,心中倒有些好笑,看来她给她的教训还不够,今儿上赶着来让她折腾她,那她便不客气了。
“你,三小姐休要胡说,侯爷的命令,连夫人和大小姐二小姐都遵循了,难不成您不想让我们搜查你的房间?”
林嬷嬷见纳兰云溪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暗道怎么不病死你个黑心的小蹄子,心道只要她敢阻拦一句,自己立即就去禀报老夫人和侯爷,让她们定夺。
“既然是祖母屋子里失窃了东西,当然要满府好好的查查了,我怎么会不让你查?”
纳兰云溪微笑着缓缓说道,林嬷嬷听了之后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不过,你好像忘记了,如今当家的已经不是母亲,而是四姨娘,掌管生意的也不是母亲,而是我,承蒙祖母厚爱,这个月侯府的生意全部盈了利,比往年多了一倍的进账,你说,我是不是这府中的主子?”
纳兰云溪思维有些跳跃,有些顾左右而言他,她说完后看着林嬷嬷,等着她的回答。
“这……三小姐自然是府中的主子。”林嬷嬷不知道纳兰云溪扯那么远的事干嘛,治听清了她最后一句话,所以便顺着答了出来。
“那林嬷嬷是府中的老人了,对府中的规矩想必也一清二楚吧。”
纳兰云溪将手中的香炉递给流觞,接过何嬷嬷给她端来的一杯热茶抿了一口,仍循循善诱着她。
“三小姐,府中的规矩老奴怎会不知?恐怕哪个下人都不如老奴知道得详细。”
“哦?我今儿着了风寒,脑子有些不好使,对于侯府的一些规矩有些模糊了,有一个问题,还想向嬷嬷请教。”
“什么问题,三小姐请说。”
“下人若对主子不敬,该当何罪?”纳兰云溪猛地厉喝一声,林嬷嬷顿时被吓得身子一颤,这才明白了纳兰云溪的用意。
“这……这……”林嬷嬷此时还想为自己辩白,纳兰云溪冷不防将自己手中的热茶劈面就扔在了她的头上。
“啊……”林嬷嬷的脸上瞬间被烫起了一块皮,她惨叫一声捂着脸使劲的摇着头,想减轻些痛苦,哪知那茶水是刚泡好的热茶,纳兰云溪就那么连杯子带茶扔在了她脸上,她如何能减少痛苦?
“你这该死的狗奴才,我好歹也是府中的小姐,是这府中的主子,你一个奴才居然敢带着人到我这里横行霸道,没有我的允许便打伤我的丫环,言语行为之间对我半点尊重全无,你说你对府中的规矩明明白白,可知道对主子大不敬是什么罪名?该当如何处置你?”
纳兰云溪伸手一指林嬷嬷,扭头对流觞喝道:“下人对主子不敬,掌嘴二十,流觞,去将这老刁奴的嘴巴给我撕烂了。”
“是。”流觞应了一声,抬脚便奔到林嬷嬷面前,不顾她被热茶烫伤的脸,一把揪起她的头发,一如方才她揪着翠竹的头发那般模样,然后便噼里啪啦动作迅速的掌起嘴来。
而纳兰云溪此时却让何嬷嬷搬了个凳子坐在院子中,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挨打,跟着林嬷嬷来的一群下人见纳兰云溪如此神威早就吓得没有了刚来时的气焰,一个个缩着身子生怕她找自己的不痛快。
林嬷嬷被打得口鼻流血,脸上也被热茶烫得脱了层皮,没脱皮的地方也红肿不堪,她根本没有求饶的机会,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流觞已经动作迅速的打完了她,甩了甩自己有些发疼的手掌退到了一边。
“林嬷嬷,如今这府中一日没换人掌家,我一日还是主子,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般懦弱好性儿,由着你一个奴才爬到我头上拉屎?你服是不服?”
纳兰云溪看着脸已经肿得像猪头似的林嬷嬷,暗道她到底是被侯夫人宠成了什么样子,才将她惯得这般无法无天,这般目中无人,想以下人的身份和主子置气,她是真的被打坏脑子了吧?
“三小姐,老奴服了,老奴以后再也不敢对小姐不敬了。”
林嬷嬷此刻对纳兰云溪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恐惧感,她原本是要仗着侯夫人和纳兰云尘的势,借着纳兰康的命令想要辖制纳兰云溪 一回的,虽然此前她被纳兰云溪撺掇老夫人打了她一顿,但那毕竟是老夫人要惩罚她,她也未将纳兰云溪放在眼里,今日是想要在纳兰云溪面前摆一回威风,哪里想到以前见了她像老鼠见了猫躲着走的纳兰云溪会这般强悍,抓住了她的错处便差点治死了她。
“你这奴才不敬主子的罪名,我虽然已经罚了你,可还是要去回明祖母的,你好自为之吧,哼。”
纳兰云溪想着今日对她的震慑力也够了,想来她以后也不敢再轻易来找自己的麻烦了,说完这句话后她又抬眼扫了一眼跟着林嬷嬷来的几个丫环婆子,那几人见了她的眼神顿时心神一凝,都缩了缩。
“我惩罚这狗奴才是因为她不敬主子,今儿我染了风寒,身子不济,便对你略施惩戒,也不大动干戈了,倘若有下一次,立即交给四姨娘乱棍打死。”
纳兰云溪看了一眼林嬷嬷身后的几个奴才,见她们都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身子微微的瑟缩着。
“不过,一码归一码,我罚她归罚她,搜查还是要搜查的,如今林嬷嬷受了伤也不便搜查我的屋子,你们几个都进去搜吧,最好仔仔细细的搜遍了,搜完出了这个门我可不会让你们再搜第二次,若是你们一次不搜仔细,还想反反复复再来搜,那我可要去祖母面前告你们一个办事不利的罪名,你们千万仔细听好了。”
纳兰云溪说完便让开了身后的门,让那几个丫环进他的屋子里搜。
“是。”一个领头的管事嬷嬷应了一声,对身后的几个丫环挥了挥手,战战兢兢的进了纳兰云溪的屋子。
不过一会儿,她们只是在纳兰云溪的屋子里转了一圈便出来了,她们被纳兰云溪这彪悍的作风吓得心胆俱碎,只是表面上做做功夫,看了看就出来了,哪里还敢随便乱翻,仔细搜查?
本来之前林嬷嬷还让她们搜查纳兰云溪的屋子的时候就算搜不出老夫人的玉观音来,也要将她屋子里的东西都翻得乱七八糟,给她抄一回家,可如今没有林嬷嬷带头,她自己都被纳兰云溪打成了猪头脸,她们哪里还敢那样做?
而且若是她们再耽搁的久了,纳兰云溪混说她屋子里的东西也丢了,污蔑她们偷了她的东西,那她们便死定了,这些下人们哪个不是各房各院伺候主子时千锤百炼的人精,都是迎高踩低之辈,如今的纳兰云溪又不是当初的她,况且今儿林嬷嬷都被她打趴下了,她们谁还肯惹那个骚?
“三小姐,奴才们都查遍了,并没有查着老夫人的东西,这就走了,再去四小姐和五小姐那里查。”
侯夫人院子里一个管事的婆子恭恭敬敬的上前对纳兰云溪行了一礼说道。
“这位嬷嬷,你可搜查仔细了?不会再来复查吧?如今你们出了这院子可就是搜查仔细了,若是再来搜,便是办事不利了。”
纳兰云溪明明白白将这话仍和那嬷嬷又说了一遍,说完后看着她,等她的答复。
“三小姐,奴婢看清楚了,也搜查仔细了,确实没有老夫人的东西,绝不会再来搜查的,三小姐放下心,我们走吧。”
那管事嬷嬷答完她的话便摆了摆手让人扶着林嬷嬷一行人出了纳兰云溪的院子,往纳兰云心的院子里去了。
纳兰云溪站在院子中目送她们出去,才冷哼了一声一转身进了屋子,流觞和何嬷嬷也随后跟了进来。
“姑娘,您昨晚去哪儿了?怎么一夜未归?”
进去后何嬷嬷跟在纳兰云溪身后便问起了她。
“我和流觞出去办了点事,被人缠住了,一时回不来,耽搁到今儿早上才回来。”
纳兰云溪直奔坐在椅子上的翠竹身旁,一边回答了何嬷嬷的疑问。
“哦,阿弥陀佛,幸亏姑娘及时回来了,她们突然就来了,老奴没办法只好让绿意装成是你躺在你的榻上装病,万一她们进来就算拼字也不让她们近你的床榻,若不是你突然回来,今儿那两个家丁也进了姑娘屋子,又不知道要掀起什么风浪呢。”
何嬷嬷此时松了口气,跟在她身边叹道。
“恩,我料到今儿就会有事发生,还好流觞机灵,将我拉着绕到屋子后头,从窗户上跳进来,否则今儿不定生出什么事来。”
纳兰云溪想到方才自己和流觞到了院子门口,刚好听到林嬷嬷趾高气昂的声音,她一时没想到办法,还是流觞聪明,拉着她绕到后窗户,将窗棱用匕首削开,开了窗户二人才跳了进来,一时也觉得惊险。
“姑娘,难道今儿这事和你昨晚出去有关?”
何嬷嬷听了纳兰云溪的话皱了皱眉问道。
“不知道,也许是,也许不是,好在,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绿意,小莲,翠竹怎么样?”
说话的功夫纳兰云溪已经走到了翠竹面前,见绿意正拿着一瓶膏药给她涂着,翠竹疼得呲牙咧嘴,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林嬷嬷做惯了这掌嘴的营生,打人的时候知道如何下手才能让人最疼,所以她那两巴掌是真的将翠竹打伤了。
“姑娘……我,我没事……”翠竹见她走过来,一边呲牙咧嘴的掉眼泪,一边又试图挤出个笑容来,却因为嘴脸都抽疼得厉害,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翠竹,是我回来得迟了,再早回来片刻,你也不必挨这一番打,以后,你们还是要以保全自己为主,不要再有拼死护着我这样的念头,哪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只有好好的活着才能更好的筹谋以后的事,死了便什么都没法做了。”
纳兰云溪想了想当时的情形,推断翠竹是故意激怒林嬷嬷让她惩治她好拖延时间,想必她当时心里是想着要一死以报答她吧,虽然这几个都是她的丫环,但只要她们对自己衷心,不会背叛她,她待她们自也不会像其他主子对待下人那样,她内心深处那种人权思想还是影响了她,即使她努力的入乡随俗,适应这里,但也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她们为她而死,将这事当成理所当然。
“是,姑娘待奴婢们情深意重,奴婢甘愿为姑娘而死……”
此时绿意已经给翠竹涂完了药,她挣扎着说出一句话,纳兰云溪这种尊重她们的行为让她心里暖暖的,顿时觉得就算是为她死了也是值得的。
“你们几个打小便跟着我,在那样的情形下还能对我忠心耿耿,我心中也是有数的,以后我还要好好重用你们,所以,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好好的惜命些,我调。教一个丫头也不容易,所以,以后做事要尽力而为,不要硬碰硬。”
纳兰云溪听了绿意的话摆了摆手,表示不赞同,虽然这些丫环们从骨子里已经接受了富贵卑贱的思想,甚至已经被调。教出了奴性,但她也要将她们的奴性扭转过来些,不要她们遇到事一味的愚忠,而是要培养她们独自处理事情的能力,要学会动脑子。
“是,姑娘,奴婢记下了。”几个奴才听了纳兰云溪的话,忙齐齐点头答应,心里却暗暗欢喜碰到纳兰云溪这样的主子。
不打不骂还给她们尊重,尤其有事还护着她们,不想别家的主子奴才犯了事,只会落井下石,哪里管奴才的死活?单说侯府纳兰云烟一年就不知道要换多少丫环,除了自己房里的几个心腹大丫头,有哪个长得俊俏些的,她稍微看不顺眼的,整日里不是骂就是打,活脱脱就死她的出气筒。
“翠竹,你下去好好歇着吧,让小丫头们精心伺候着些,这几日你就别来这里伺候了,让小莲和绿意来便行了。”
纳兰云溪知道让她们立马就改变观念也不现实,只能是慢慢的教导了,要知道平日里这些丫环们才是害群之马,比如莺歌,若不是侯夫人平日里对她非打即骂,克扣她的月银,她如何能那么容易被自己收买,帮着自己给侯夫人下迷。药,让自己成事?
所以从今日起,她要将自己屋子里的丫头也各个按照她们的性子调。教成可独当一面的可用人才,以后的路恐怕越来越艰难,风雨也会越来越多,她需要几个贴心人在身旁相助。
“是。”翠竹感激的答应了一声,然后便含着眼泪出去了。
纳兰云溪昨日累了一夜,也累了,而且她又得知了那自己的身世和宝藏的秘密,虽然她还不知道她的亲爹是谁,但总有一日她相信裴芊芊会告诉她的。
她让流觞也自己去歇息,让何嬷嬷在外间屋子守着,自己便躺在榻上睡了过去,且不管外面闹得天翻地覆,她先睡一觉起来再说。
且说林嬷嬷被纳兰云溪打了之后被人扶着出了青山院,她立即就甩开了众人,顶着一张猪头脸去找侯夫人告状。
侯夫人刚搬到佛堂去吃斋念佛才一天,便扯出了这件事,接着纳兰康便命她带人搜查了,侯夫人和纳兰康数十年夫妻,早将他的心思摸得透透的,他这是明面上顺着老夫人,暗地里说不定也对她起了反感,这是在有意让自己重新掌权的开端。
所以她这次已经改头换面,将心里的真实想法藏得更深,不将心思显在脸上,打定主意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重新崛起。
因为心情好,所以今日和四姨娘一起搜查,也没过分的苛责她,对她指手画脚,反而对她一副宽和温柔的态度,她命四姨娘带着人在自己的屋里搜查,四姨娘虽然搜得心惊胆战,但她却始终面色如一,没有丝毫不耐和厌烦,一直到她搜完她都是先前的态度。
四姨娘一直陪着小心,见她并没有怪怨才放下心来,跟着她一起往三姨娘的院子里来。
刚走到半路,便见一脸猪头像的林嬷嬷带着一群丫环风风火火的也往这边而来,到了侯夫人面前,林嬷嬷“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嬷嬷,你这是怎么了?”侯夫人见林嬷嬷好端端的又被人打了,一时有些怔愣,暗道是谁这么大胆,打量她现在失了势,谁都敢在她面前放肆,欺负她的贴身嬷嬷?
又想到她是负责搜查府中几个小姐的院落的,纳兰云若和纳兰云烟自然不可能无端打她,那敢做这种事的那就只有纳兰云溪了。
“夫人,四姨娘,你们要为老奴做主啊……”
林嬷嬷说着话便开始痛哭起来,如今侯夫人就要重新掌家了,自己却仍然被人打成这样,若是说侯夫人不管的话,怎么都说不过去,打狗还要看主人,纳兰云溪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她打成这样,她就不信凭着她在侯夫人面前的脸面,她会不管她。
“嬷嬷,是云溪将你打成这样的?”侯夫人心中早已猜测到事情的原委,于是揣度着问道。
“是的,夫人,老奴带人去搜查三小姐的院子,却被她院子里的奴才拦住不让老奴进房间搜查,老奴说明是奉了侯爷的旨意整个府中都要查,她院子里的嬷嬷和丫环还是堵着门不肯让老奴进屋,那丫环还口出恶言辱骂老奴,老奴气不过便将那丫鬟掌嘴了两下,三小姐便出来不依了,将老奴打成这样……”
林嬷嬷声泪俱下颠倒黑白的将事情的讲过说了一遍,然后便抬起脸让侯夫人看清她的伤势,好为她出头。
“什么?她的丫环居然不让你搜查她的屋子?”
侯夫人抓住了这句重点的话,若是这样的话,那纳兰云溪便有很大的嫌疑,同时她心里也略有些嫌恶林嬷嬷,她这刚准备好好表现要博得纳兰康的谅解好让他支持她重新掌家,她便又给她惹了事,自己若眼睁睁看着不管,那便会让下人暗中嘲笑自己,若是为她出头,她又没法低调做事了。
“嬷嬷,莫不是你做了什么事惹三小姐生气了?她怎么可能不让你搜查?连夫人和大小姐二小姐的院子都搜查了,她怎么可能不让你搜?”
四姨娘心中“咯噔”了一下,暗骂林嬷嬷奸猾,却是实事求是的提出了疑问。
“老奴什么都没做,老奴去的时候三小姐说染了风寒,所以她院子里的丫环便不让老奴打扰她休息,不准老奴进屋子搜查。”
林嬷嬷是铁了心要攀咬纳兰云溪一口,况且她也并没有说错,单从事实看就是这样的。
“云溪也太过分了,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老夫人最喜欢的玉观音丢了岂能当做儿戏?别人的都搜查了,凭什么单她的院子不让搜查?这侯府什么时候成了她的天下了,连老夫人和侯爷的话都拿不住她了?”
侯夫人说着便冷哼了一声,看了一眼四姨娘,然后道:“走,去老夫人的屋子,我今儿倒要老夫人好好的评评理,看她还有没有王法家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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