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衫在沏茶。
茶具还是酷爱饮茶的姜洛生生前买来的,姜洛生有搜集茶具的爱好,这一套平时放在客厅里待客用,以前姜衫没事的时候也会自己沏茶来喝,自从怀孕后就没再沾过了。
姜衫在家里懒散惯了,平时也没人会来姜家做客,她穿的就比较随便。长及大腿的宽松女式衬衫,短裤,平底软拖,头发随意的挽起来,姜衫没有带首饰的习惯,整个人看上去一派闲适的模样。
顾青坐在沙发上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一见到姜衫她心里的反感更强烈了些,别说男人了,连她这个女人见了姜衫心里都颤了颤,脂粉未施,却从里到外都透着一种让人心折的秾丽娇柔,是那种让男人很难有抵抗力的长相。
不同于那种艳丽逼人的狐媚女人,这种让人很难生出来防备心的女人才最容易迷惑人,说难听点,长的就是一副狐狸精的模样。
无怪乎从来不近女色的秦亦灏会对她宠成这个样子。
姜衫给两人沏好茶,把紫砂壶温好,才准备去坐,顾青和邹旋一人坐了一侧,姜衫犹豫了片刻,还是选了年龄相仿的邹旋的身边坐了过去。
“我让你坐了吗?没规矩。”
顾青冷不丁道,看着姜衫的眼神针扎一般,她有一双和秦亦灏极其相似的眸子,通身的气势却又和秦战相仿,不悦的声音一起,很容易就让人心里生出怯意来。
只是这话说的却没道理,顾青是客,姜衫是主,哪有客人呵斥主人不许入座的道理,早习惯了周遭人强大气场的姜衫并没有受到顾青强势气场的影响,第一反应是不解的怔了怔。
邹旋笑着打圆场,“伯母您可别这么说,她还没有进秦家,不算是秦家的媳妇,您这样别吓坏了人家娇滴滴的小姑娘。”
这话看似在帮姜衫解围,话里的暗示却把姜衫的退路堵了死死的,坐是不能了,顾青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把姜衫当成了自己的媳妇,这是在摆婆婆的谱呢,态度不算好,可如果要嫁给秦亦灏,姜衫就没有指责未来婆婆的立场。不坐也是不成,邹旋说的明白,姜衫还没嫁进秦家呢,站着就是主动上赶着认了顾青这个婆婆,一个女孩子这样可就太没脸没皮了些。
一上来就这么来者不善,明显是要给姜衫一个下马威,两人一笑一冷的眼睛都没瞧姜衫,余光却都扫在她身上,等着看她能做什么反应。
姜衫虽然不理解为什么素未谋面的顾青会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可两世以来早已经厌倦了这种女人间的勾心斗角的她没有一点想要跟两人打机锋的意思,她根本就不接她们的话,听不懂似的重新站了起来,邹旋眼中笑意一显,正要说话,姜衫已经带了三分懊恼的先开了口。
“单喝茶太淡了,我竟然忘了上些点心出来,太失礼了。”
接着快步的转身去了厨房,没一会儿就端出了两盘精致的点心出来,随即姜衫自然的重新坐回了邹旋身边,两人用过的手段总不能没档次的再使一遍,之前的小插曲就像被发生过一般,须臾间消失于无形。
“伯母您尝尝,看合不合口味,还有这位…”
姜衫礼貌的让着两人,到了不认识的邹旋这里恰到好处的停了停,征询的看向顾青。
顾青淡淡道:“邹旋,我老首长的千金,军医大学在读博士。”
顾青轻描淡写的两句就把邹旋抬的高高的,首长千金,虽然没有具体说出老首长是哪位,但能跟秦家人结交的都不会是等闲人家,家世好,人漂亮,学历又高,由不得不让人生出自惭形秽的感觉。
姜衫垂眸笑着让了让邹旋,邹旋象征性的沾了沾杯口,还没有把姜衫精心煮的茶水喝进去就放下了杯子。
“茶不错,可惜我平时不爱这些,倒是可惜了。”
顾青道:“喜欢喝什么茶告诉秦亦灏,让他亲自安排给你选上一些带回秦家,他泡茶手艺还可以,到时候你再尝尝。”
邹旋嗔怪的笑道:“我真不爱喝茶,亦灏哥那么忙,不要再麻烦他了。”
顾青道:“你到底是不爱喝茶还是喝不惯不喜欢的我还清楚,有白开水吗?倒两杯吧。”
后一句是对着姜衫说的,两人这一唱一和的对话把姜衫挤兑的厉害,明摆着看不上她上的茶水,宁愿喝白开水都不愿意碰了。
姜衫也不恼,果然倒了两杯白开水出来,对方有意找茬,你只会多说多错。
再坐定,邹旋态度亲近了很多,主动搭话。
“怎么家里就你一个人?你父母呢?平时也是一个人住吗。”
姜衫淡笑道:“现在是我一个人住。”
顾青冷哼一声,料准了她不敢说出秦亦灏最近也住在这里,她打量着姜衫不卑不亢的神色,直觉这年轻的女人极有心计,不动声色的就把话头全部挡了回去,让人连挑错的机会都没有。
只是今天来就是要玩她难堪,再绕弯子也是没用的,顾青直截了当道:“你的事情我听说了,我听秦战说你已经去秦家见过老爷子了?”
姜衫颔首,“一起吃了顿饭。”
顾青接着道:“你们之间差了那么多岁,性格家世又反差极大,你喜欢他什么?”
这话问的有些奇怪,姜衫总觉得哪里不对,可电光火石间也说不上来不对在哪里,顾青问的又快又不客气,她只能先按捺住疑惑斟酌道:“亦灏人很好。”
顾青眼一眯,诧异道:“你不是和秦战在一起吗?我今天来就是替我那老实的弟弟来相看呢,你怎么又扯到了亦灏?”
姜衫抿唇,黝黑的眸子看不清情绪的对着装糊涂的顾青瞧了过去。
是了,顾青之前直接问的‘他’,竟是在这里等着她呢,这话羞辱人的意味就比较明显了,直接给姜衫定上了个不检点的标签。
姜衫算是涵养极好的一个人了,顾青又是秦亦灏的母亲,于情于理她都不会跟她起正面冲突,可任是再能忍,被莫名其妙的刁难针对了这么半天,还是直接带了羞辱意味的,再好的脾气也难免动了些脾气。
姜衫礼貌道:“我和秦政委之间没有任何不该有的纠葛,您也许是听了什么子虚乌有的传言,军人正气一身,您被蒙蔽了我很惋惜,我现在和亦灏在一起,而且一直以来也只和亦灏在一起过,伯母您今天来做客的目的是什么,我做小辈的不好胡乱猜测,不如您直接告诉我,也好过再有什么不该有的误会。”
姜衫的话回的中规中矩,没有一点羞恼慌乱的迹象,话也说的明白,如果顾青再装糊涂把她跟秦战扯到一起就是自**份了,先不说她于姜衫而言是个长辈,单只是军人这个身份就容不得那么多栽赃臆测。
顾青颇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闷感,邹旋脸上的笑也淡了些,她是打着嫁给秦亦灏的主意的,被别的女人当面点出秦亦灏的归属,她要是还能笑得出来才叫奇怪。
顾青盯了姜衫好半晌,换做她手下的兵,被她冷冷的瞧上这么一会儿,早已经受不住垂了头,姜衫却至始至终都不卑不亢的回视着,脸上没有怨愤尖锐,连眸子里平和的笑意都没有减去半分,对着这样的人,让你连脾气都没由头发。
顾青面无表情的率先收回了视线,冷淡道:“这样啊,那就是我误会了,秦战的事情我没有立场管,如果是你和秦亦灏,那我不同意,秦亦灏要娶的是邹旋,两家长辈已经点了头,你家里连个长辈都没有,这样的身世入不了秦家。”
邹旋不满的喊了声“伯母”,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如果是别的女人,这时候也许会受伤的辩解,再脆弱点或许要可怜的哀求上两句,如果是上一世的姜衫,面对不讲理的阻拦她和爱人相守的人,或许已经愤怒的顶了回去。
但顾青面对的是已经历经千帆后的姜衫,她深知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她说什么做什么就能解决的了的了,意气用事只会激化矛盾,对摆明了态度的顾青,哀求解释不过是再一次的自取其辱,她只是平静的问道:“亦灏也这么个意思吗?”
顾青早料到她会搬出来秦亦灏,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镇定,这和她预期里对姜衫的印象可有些不符,或者说这大半晌接触下来,姜衫的反应一直都和顾青的预期相差甚远。
不顶撞却也不软弱,不刻意讨好也不恃宠生娇,看上去软弱可欺,可至始至终顾青也没在她那里讨到好,除了家室太差和名声不好外,顾青竟然从她身上挑不出其他的毛病来。
可姜衫表现的再好,也打消不了多少固执的顾青对她的不喜欢,顾青态度依旧冷淡,语气里的讥讽和强势却在不知不觉中少了很多,只是说出的话依旧不好听。
“我的意思就是秦亦灏的意思,我不同意,你就是不能进门,怎么,你这是准备拿我自己的亲儿子来压我呢?”
姜衫温声道:“怎么会,只是这毕竟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如果想要分开,还请让亦灏亲口告诉我,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这是最起码的尊重,他要娶别人,我自然不会再纠缠。”
邹旋冷不丁的插嘴道:“亦灏哥那么忙,最近连家都没时间回,哪有时间处理这些儿女私事。”
顾青今天带邹旋过来只是为了给姜衫一个下马威,顾青三番五次叫儿子回家却被忽视,这种丢人的事情她自然不会告诉邹旋一个外人。心急的邹旋毫无预兆的蹦出来这么一句话,顾青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邹旋不清楚,她可是知道自己的亲儿子最近是呆在什么地方的,当着姜衫的面说这种话,这不是把脸送上去让人家打吗?
邹旋没注意到对面顾青微变的脸色,对着姜衫绵里藏针道:“我知道你很喜欢亦灏哥,可凡事要讲究个门当户对,你们的家世相近也就算了,差的这么远以后相处起来连共同话题都没有。以你现在的身份教养,将来陪亦灏哥出去应酬甚至会经常性的出丑,我也是为了你好,亦灏哥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你让他丢脸了,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再好的感情也就淡了,与其到那时候再后悔,倒不如现在早早的看清现状,你说呢?你以为每天坐在家里空等,却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他人影的情况只有现在有吗?以后会越来越常见的,放手吧小姑娘,你不适合他。”
“好了!”
邹旋还要说,顾青突然喝止住了她,邹旋这才发现顾青看向她的眼神十分不善,明显在压着火,邹旋一惊,却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惹了顾青生气,这不也是顾青的意思吗?她只是把话挑开了跟姜衫说清楚,免得她再继续装傻啊,哪里错了?
邹旋又哪里知道,这话放在别的不谙世事的女人面前说也就罢了,姜衫一直语焉不详没有明说,知情的顾青却知道秦亦灏待姜衫是实打实的好,邹旋说的越多就越是把本还稍占优势的顾青架在火上烤,这让凡事都要压人一头的顾青怎么受得了?
顾青冷冷的盯着姜衫,心里明白因为邹旋的失误,被刁难了半天的姜衫算是有了反击的机会了,只等姜衫再次搬出秦亦灏后再做打算了,总之顾青绝对不会让姜衫一个毫无根基的小女孩把她给压过去!
谁知道姜衫压根儿就没反驳邹旋笑里藏刀的话,反倒提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出来。
“总听你叫他亦灏哥,当初楚学姐都没能被允许这么称呼,你和亦灏认识很多年了吗?”姜衫抱歉的笑道:“可能冒昧了些,只是我没有从他嘴里听到过你,兴许是他忘记提了。”
邹旋被说的下不来台,秦亦灏当然不会允许她这么称呼,短暂的几次见面里他甚至连正眼看过她都没有,但她又怎么能在姜衫面前输了底气?
“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你没接触过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所以亦灏哥不告诉也正常,至于你的楚学姐又是谁?亦灏哥的确轻易不让人这么轻易的叫他,你…”
“邹旋,住嘴!”
顾青忍无可忍,她原本见邹旋学历高家世好,又是老首长亲自教出来的,以为是个聪明人,哪里想到蠢成这样!句句往人家圈子里跳,和一直不动声色的姜衫对比起来简直高下立现!
顾青的再次呵斥让邹旋心里忐忑起来,不安的看了她一眼,不明白自己又有哪里说错了。
可接着姜衫的话就给了她答案。
“楚学姐是楚凡,你不认识她吗?她也是和亦灏从小一起长大的,你们应该也很熟悉吧。”
邹旋的脸轰的就红了个透顶!两颊火辣辣的烧了起来!
楚凡!
她当然知道差一点就和秦亦灏订婚的楚凡!可邹旋说和秦亦灏从小熟悉本来就是信口胡诌,自然跟楚凡也不熟悉,她刚才下意识的反问等于自己把自己的谎话给戳破了个底儿朝天!
着实丢脸到了极点!
邹旋羞愤交加道:“楚凡我当然认识,只是姓楚的多了,我们也是很久没见了,你突然提,我一时没有想起来。”
姓楚的是多,可能亲密到称呼秦亦灏哥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了,真是熟悉的人不可能会想不到,顾青头疼的想堵住邹旋那张越说越错的嘴,心里对被叫来打配合的邹旋的印象已经一落千丈。
姜衫笑了笑,“这样啊。”
恰巧此刻姜衫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姜衫拿起来一看,立刻语气欣悦的对着邹旋道:“真巧,楚学姐的电话,要接吗?”
邹旋脸上挂不住,绷着脸彻底不吭声了。
姜衫“噗嗤”一声笑了,顺手按了手机,“开玩笑呢,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是之前订的闹钟,以后吧,以后有机会了叫着楚学姐一起吃个饭。”
这就是明摆着在耍邹旋了,一步步把邹旋的遮羞布给扒了个精光,偏偏还全然不动声色,速度快的让人连反应和防备的时间都没有,最可恶的是都当面打人脸了,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让人想恼羞成怒的发火都没由头!
这还只是初次交锋,姜衫甚至没有明着搬出秦亦灏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毫不给人脸面,邹旋被气的脸色紫涨,恨不得拔腿就走。
对面坐着的顾青却一反先前咄咄逼人的态度,突然沉默了下来。
姜衫最开始被针对羞辱也只是不断的打太极化解,被惹毛了突然出手也从头到尾只针对了邹旋一个人,她甚至没有试图明着把秦亦灏搬出来,否则以邹旋先前的话,姜衫全可以立刻给秦亦灏打个电话,一旦秦亦灏为她出头,今天顾青和邹旋两人的脸面也就全都没了。
可她没有。
顾青看向姜衫的眼神突然变得极为复杂,她虽然强势,却也不是个自负无知的人,姜衫在刻意的给她留面子。这女人并不像她预料中的那样是个狡诈难缠的女人,也不是她想象中的无耻攀附者,甚至连反击都得体漂亮,至少比她原本看重的邹旋要强上太多太多。
“你好自为之。”
顾青站起身,最后冷淡的对着姜衫说了一句,也不招呼尴尬的无所适从的邹旋,大步的朝着门口走去。
邹旋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丢了顾青的脸,见状慌忙跟了上去。
姜衫慢了一步,不失礼数的挽留了几句,没人搭理她她也不生气,依旧坚持把人送到门口。
直到车辆远远的行驶到拐角处,顾青透过后视镜依然能看到姜衫站在门口目送的身影。
“她可真虚伪,明明巴不得咱们赶快走,还要装出挽留的样子。”
为了挽回在顾青眼里的形象,脸上红晕未褪的邹旋不失时机的嘲讽姜衫来讨好她,从姜衫身上收回视线的顾青阖上眼,却是连搭理都不愿意搭理她了。
邹旋有点怵这样的顾青,顿了顿,小心翼翼的又加了一句,“她现在说不定正在跟亦灏哥告状呢,伯母你看要不要咱们先跟亦灏哥联系一下?”
顾青依旧不做声,邹旋忍了忍,刚要张口接着说,顾青蓦地睁眼,凌厉的视线冷冷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安静一会儿,能做到吗?”
邹旋难堪的咬了咬下唇,终于彻底的安生了下来。
秦亦灏会知道今天的事是必然的,顾青也没想避着他,她当然知道姜衫会告状,也知道秦亦灏会为了姜衫跟她彻底对立起来。但只要是问题,总有能解决的办法,无论是生气还是护短,只要秦亦灏能被逼出来回秦家跟他们见面,她就能想出来办法处理了那个女人,秦亦灏一直避而不见才是最棘手的。
***
这一段时间以来,不管秦亦灏公司再忙,只要人在s市,一日三餐总会想办法赶回去陪姜衫,即使刚吃过饭就要走,他也尽量挤出时间不让姜衫孤零零的一个人吃饭。
姜衫并不是一个能安静下来的人,实际上她计划中要忙的事情还太多太多,为了安他的心同意放下所有事情专心养胎已经是做出了极大的妥协,他不忍心让她总感到自己是一个人。
秦亦灏到姜宅的时候姜衫正在收拾茶盏,怀孕后她就不再喝茶了,茶具肯定不是为她自己准备的,离近一看,桌子上果然放置着两幅茶杯,秦亦灏把她拉到一边接过茶具接着收拾。
“上午来客人了?”
姜衫笑着点点头,“人刚走你就回来了。”
端着茶具路过餐厅,瞥到餐桌上没怎么动的早餐的秦亦灏一怔,姜衫最爱吃的煎蛋也只吃了一小半,说明来人应该是一大早突然造访的,什么人能让姜衫重视到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完?
姜衫跟在秦亦灏后面,笑眯眯答道:“是伯母啊,都怪你,也不告诉我伯母是那么严肃的一个人,害我差点应对不周,幸好伯母人面冷心热,不然今天我可就出了大丑了。”
秦亦灏反应了一瞬,才意识到姜衫口中的伯母指的是顾青,脸色顿时一沉。
“母亲来过了?她对你说了什么?”
姜衫道:“一起喝喝茶,闲聊了一会儿,也没说什么。”
秦亦灏再了解不过顾青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昨天还打电话震怒的威胁他回去相亲,今天会主动的找姜衫闲聊?他没想到顾青竟然敢直接找到这里来,那人的性格必定是来给姜衫气受的,他尚且小心翼翼的护着不肯让她受一点委屈,她如果敢伤了姜衫…秦亦灏狭长的眸子变得极为阴冷。
强压着火把东西收拾到厨房,秦亦灏重新拿了西装外套就要出门。
“我一会儿让秦烈给你送饭,厨房的东西别碰,让秦烈收拾,我出去一趟。”
姜衫一把扯住欲转身的秦亦灏的领带,看着他满脸风雨欲来的表情,姜衫无奈道:“你这是准备到哪里去?”
秦亦灏被拽着领带,他力气太大,也不敢胡乱挣扎伤到姜衫,只能顺着她的力道弯下身来。
“乖,你自己先在家里休息,我出去办点小事。”
姜衫看他那副神色,哪里不知道他所谓的‘小事’是什么,顾青的性格她今天算是粗略领教了一番,秦亦灏又是个混不吝的,以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强势的脾气,要能相处的来那才叫奇怪。
姜衫抱着他的脖子,打定了主意不让他走,“亦灏,你告诉我一句实话,你真的爱我吗?”
秦亦灏眉头一紧,压下所有的脾气耐心道:“当然,不爱你还能爱谁。”
姜衫奖励的亲了亲他的唇角,语气放软了许多,“亦灏,我从小就在不和睦的家庭里长大,知道一家人在一起还要勾心斗角,争来吵去的生活有多么令人难以忍受,你曾经说过,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做,如果不是故意说了甜言蜜语来骗我的,就听我一次好吗?当考验你了。”
秦亦灏一听就知道姜衫在打什么主意,看来今天顾青的确是找事了无疑了,否则这小女人不会是这么个反应,脾气暴虐的秦大少哪里能忍,脸色沉的能滴出水来。
“这件事你不用插手,我不会让她…”
“亦灏。”姜衫打断了他的话,点了点他紧皱的眉心,红着脸道:“如果我说你愿意听我的,能忍住你那副脾气把秦家的关系都处理好,我就同意嫁进去呢?”
秦亦灏正要开口断然否决的话就这么被姜衫最后一句话给死死的堵在了嗓子眼儿里!
当晚,顾青果然等到了秦亦灏要回秦家的消息。
“自己闯出的烂摊子,你自己收拾吧。”
秦百岳烦躁道,顾青还是不听劝的找了姜衫,老爷子还没得到消息,今晚闹起来怕是要一番大乱了。
顾青早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强势道:“他是从我肚子里蹦出来的,我还能怕了他不成?”
秦百岳叹息道:“顾青,你们是母子,不是仇人。”
顾青冷漠的脸色一僵,死不低头的她冷哼了一声表示不屑和反击,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却松了又紧。
母子…所有人都只道她对他冷酷严苛,数年如一日的不管不顾,没个做母亲的样子,可谁又见过他从儿时起每次看她时眼里刻骨的厌恶和仇视,面对着那张和他父亲同出一辙的脸上露着的同出一辙的表情,谁又能告诉她要怎么去做一个众人眼里合格的母亲。
她从不低头,从不服输,也从不认错,除了强势的摆出凌厉苛刻的态度,她已经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来维持住自己为人母的尊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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