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素的脸色顷刻之间异常难看,她咬住唇瓣狠狠的瞪着秦非离:“到底是谁占了谁的身体,秦王你弄清楚,若不是她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突然闯入,我怎么可能给那践人可趁之机?我拿回我自己的东西,怎么叫占据?这身体本来就是我的,眼下不过是我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而已,至于她,我管她是谁,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秦非离眯着眼睛看她,铁色铁青:“你当真不走?”
萧素冷然看着他道:“这是我的身体,我为什么要走?她温锦言心里从来都是儿女情长,我曾经就说过,若然她不将我的仇报完,时候到了,该是我的东西,我就一定会拿回来!她与你温存了这么久,也算是不枉走一遭,眼下,既然你不愿当这个皇帝,我找别人就是。”
她说完施施然从榻上起来,也没有丝毫的避讳,当着他的面便换起了衣服,秦非离脸色少见的阴沉,却一直没有动,知道,她按动机关,想要离开这里。
只不过,她才刚到门口,便觉一阵风来,随即后颈一麻,眼前一黑,整个人就这么晕了过去。
秦非离适时的接住她,他未曾经历过这样的事,也鲜少耳闻过这样奇怪的现象,但事实就这么真真实实的发生在他的眼前,他不得不信。
将昏迷的萧素放到榻上,他拉过薄毯给她盖好,眸光触到她沉静的睡颜,脸色冷凝,眸中是深谙难懂的痛色,稍纵即逝。
这样的情形之下,他自然再无睡意。
喊来秦轩,让他去查类似于锦言的这种情形,不过,他却并未将锦言的事情说出来。
秦轩领命下去之后,他就这么一个人坐在外头,直到天明。
一/夜未眠,他的神色是少见的阴郁。
秦轩来提醒他,早朝的时间到了,他静默片刻,这才起身走向里间,他其实有点害怕进去,他不知道里面的那个人是不是锦言,他怕踏足进去,片刻之后醒来的人是萧素……一想到这里,他的心便被狠狠的撕扯过,痛到一整片胸腔都是麻麻的。
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香炉里的香还在燃着,屋内香气缭绕,宁神的薄荷香好闻极了。
他没有去看*上睡着的那个人,直接便至衣橱前取出衣服来。或许是他关门的动作重了些,他听到身后人的呼吸频率有了变化,那是人清醒过来的呼吸声,他很清楚,可是,却偏生又害怕清醒过来的人不是锦言,所以,他竟不敢转过身去,直至,他的腰际多了一双手来。
那双柔若无骨的手缠上他的腰,他心口顷刻便颤了下,随即,他听到身后人的声音,柔柔的,轻轻浅浅:“要去上朝了吗?”
秦非离猛的回过身来,身前的女子眸光清澄如水,满眸含情,专注的凝视着他,不是他的锦言又是谁?
那一瞬,他什么都顾不了了,直直的低头下去,噙住她的唇,狠狠的封住。
手里的衣服散落了一地,他不管不顾,将她按在怀中,似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用尽全身的力量,拥着她,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觉出,他的锦言还在,真实的在他的怀里,真实的还在这个世界,还在他的身边!
锦言有些吃痛,对他此般热情不住闪躲,他干脆伸出手来拖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更紧的压向自己,倾尽全力的去加深这么一个吻,直至,他觉出对方的呼吸薄弱起来,这才猛然清醒,松开她。
锦言的脸色有些苍白,被这么一松开,她顿时有些无力的全身发软,整个人往下栽去,秦非离眼疾手快,急忙抱住她,这才没有让她就这么跌下去。
锦言靠在他胸前大口喘气,他这才觉出自己刚刚的不妥来,顿时眸色轻柔的在她脸上一个来回后,替她轻抚后背,柔声道:“有没有好些?”
锦言顺了好片刻,这才恢复常色,不过脸上的红晕却并未这么快散去。她看着秦非离,没好气的道:“哪儿能这么心急,我又跑不了。”
本该是半开玩笑的话,秦非离听后,却眸光一暗,捧起她的脸来深凝着她道:“锦言,来不及与你细说,午时别睡,等我回来,我想知道一些关于你的事情。”
锦言看着他一丝不苟的双眸,忍不住挑了挑眉道:“什么事?”
秦非离却只是低头,再次在她唇角吻了下道:“记住,千万别睡,若是困得厉害,就让那几个丫头陪你说说话,我会尽快回来。”
锦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秦非离这才重新收起地上的衣服,开始穿戴。
锦言接过他的外袍,展开,让他穿上,又取了腰带来,亲自替他戴好,秦非离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眷恋不舍,锦言瞧了,忍不住道:“不过是去上个朝,怎么觉得跟你要去打仗似的?”
秦非离这才温柔一笑,收起复杂的眸光,捏住她的手:“不是有句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时不见亦如此。”
锦言脸色一红,忍不住碎了他一口道:“就会哄人。”
秦非离看了她一眼,唇边刚刚起的笑意,又沉下去几分,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又重新展颜笑了起来。
待收拾妥当,他这才出去。
锦言只觉得自己一觉睡了太久,这会儿虽然天色还早,可是,她却睡不着了,而且,她还答应过秦非离自己不能睡的,索性,便在这鬼王府转悠了起来。
她忘记了自己什么时候来的鬼王府,脑子里好似空了好多东西,她都记不起来,不过,好在,鬼王府,她还是认识的,所以,熟门熟路的去过几个地方之后,她在药方门口停了下来。
那一次,秦非离带她来看这里,她记得,这里面有许多灵丹妙药,当时也只是粗略的看过一遍,她记得那时,自己分明心里想着,若是有机会,定要来细细瞧上一番的。
门口有守卫,不过,在看到她之后,纷纷低头行礼,半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
锦言也没觉得有什么,这里很多人认识她,她是知道的。
直接便走了进去,药房还是那个药房,里头亮着灯,她隐约似听到里头有什么动静,心下不由得生出一丝好起来,便走进了里面。
内室有火光出来,她听得细了,竟然听到了苏绵绵的声音,她一惊,一时没反应过来:苏绵绵怎么会在这里?
苏绵绵跟了她那么长的时间,她不可能听错她的声音的,而她说了什么之后,似乎还有一个男声,这下,便更让锦言奇怪了,而刚刚,门口的守卫又是直接对她实施通行的,也就是说,与他们来说,里面并无任何异样,而烛火那么明显,说话声音那么大,便证明侍卫是知道苏绵绵的存在的。
这不由得让锦言觉得更加奇怪了。
苏绵绵从来不知道鬼王府的存在,可是她一觉醒来,苏绵绵不仅仅出现在了鬼王府,而且,好似还有权利似的。
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快速向里面的小房间走去。
一眼便看见了苏绵绵,不仅有她,她的身侧还有一名男子,身形颀长,一身藏青色的华服,比苏绵绵足足高出一个头来,而苏绵绵一身白色大夫服侍,戴着口罩,不知道她是说了什么,抬起头来的时候,一旁的男子急忙掏出帕子来,给她擦过头上的汗,苏绵绵眸光有了片刻的闪躲,随即低下头去,说了一句谢谢,重新投入到工作之中了。
“师父,绵绵?”锦言这下,心里已经不止奇怪那么简单了。
苏绵绵看到她,先是一喜,随即急忙便脱下手套出来,有些急切的将锦言搀扶了进去,按坐在一旁休息的椅子上道:“小姐,你怎么来了?累不累?”
锦言没觉得身上有什么疲倦的,倒是他们俩,她看了看苏绵绵又看了看孟楚绝,奇怪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苏绵绵与孟楚绝对视一眼,顿时明白过来,她这是又忘记事儿了。
“小姐先别问,既然你过来了,那便先把今天的病治一治。”
她将锦言往一旁休息的小*上带去,锦言顿时更加奇怪道:“我得了什么病?”
她说话间便伸手搭上自己的脉搏,苏绵绵看着她的动作,顿了一顿才道:“也没什么大病,不过贫血罢了,我给你输点血。”
锦言看了看她取的器具,她自己是医者,自然能看出这些东西医治的病理来,一如苏绵绵所说,这的确只是普通的输血,只不过……
她乖乖在*上坐好,苏绵绵不会做对她不利的事情,这一点,无容置疑。
她乖乖接受完输血之后,身体忽而便有些困顿起来,但她想起秦非离的话,强忍了精神道:“绵绵,给我扎扎针,抑制住一下我的困意,非离还说有事跟我讲,让我不要睡,我不能就这么睡了……”
她这睡眠速度实在是快极,话还未说完呢,眼睛已经闭上了,苏绵绵来不及多想,急忙便取了针来,一针刺在她的四白穴上,又另取了几枚,都是刺在提神醒脑的穴位上,这针扎下去疗效自然是好极,只片刻功夫,锦言已经醒来,可是,当她双眼迷茫的看着身前二人之时,第一句话竟是:“这里是哪里?你们,还有我,怎么在这里?”
一眯眼的功夫,她又将一切忘得一干二净了!
苏绵绵不知道怎么去同她解释,索性便不解释了。
孟楚绝这时及时上前一步道:“王妃刚刚有些不适,所以,绵绵帮你诊治了一番,现下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锦言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苏绵绵,有些怀疑道:“是这样吗?”
苏绵绵急忙配合道:“是啊,小姐刚刚昏睡了片刻。”
她计算着时间差不多,将输血的器具取下,扶起锦言道:“小姐近来身体不好,我先送小姐回去休息,至于其中原因,待我稍后与小姐细说。”
锦言这会儿身体是真的有些虚弱无力,闻言,也就没有再追究什么。
苏绵绵看了身后的孟楚绝一眼,孟楚绝容色不变,她这才转头,扶了锦言,径直离去。
孟楚绝目送她们二人离去,看了一眼眼前苏绵绵还未完成的工作,轻叹口气,帮着她投入其中。
锦言神色倦乏,好在她的房里备了一些简单药具,她虽然忘记了之前的事情,但是苏绵绵没有忘,她取来银针,给锦言细细扎过一边,以醒脑提神,收起针后,锦言果然精神好了些。
她瞧了瞧殿内的布局,顿时觉出一些奇怪来,苏绵绵拿了靠枕让她靠坐着,枕头一拿,枕底下忽而就露出一封书信来,她看到了,锦言自己也看到了。
那上面是秦非离的笔迹,信封上面写的是锦言日常起居,她觉出一些奇怪来,便将信封拿起,抽出里面的纸张,细细看了起来。
这一看之下,总算是了解所有始末,竟良久无言。
说来也奇怪,虽然丢失了记忆,可是再次面对自己身中蛊毒,命不久矣的事情,她居然没有半点大惊失色的样子来,仿佛,潜意识里,心里便已有意识,自己并不正常一般,好在,这一封信解除了自己的疑虑,也了解了所以事情的始末。
“这么说来,平凡和秦轩已经成亲了?”
苏绵绵一直也不清楚她到底忘记了多少记忆,闻言,怔了一怔,随即点头道:“是啊,成亲许久了,小姐还将那颗蓝宝石送给平凡姐姐当嫁妆了呢。”
锦言闻言,动作一顿,随即便看向苏绵绵道:“我记得我有一个小盒子的,里头都是一些颇为重要的东西,放哪儿了?”
苏绵绵顿时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忙的走向一旁的书桌道:“因为小姐记性不好,所以,你的东西,都在这里。”
她从里面将那个檀木盒子找了出来,锦言接过之后打开,果见里头已经没有了那块蓝色宝石,沉默良久,叹息一声道:“原来没有记忆,是这么空落的一件事。”
苏绵绵立在一旁,闻言,有些疼惜的看向锦言,锦言的视线落在那块绣帕之上,眸色顿了顿,随即将盒子合上道:“所以,我每日,你都得给我输血吗?”
苏绵绵点了点头:“只有这样,才能压制病情的扩散。”
锦言没说话,盯着手中的檀木盒子看了半响,门口这时忽而便传来了动静。
秦非离一袭藏青色袍子,芝兰玉树的走了进来。
锦言视线一顿,急忙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秦非离一见她还醒着,眸中的那丝忧虑总算是落定了下来:“累不累?”
他极其自然的将她揽进怀中,半拥着进屋,锦言摇了摇头道:“已经不累了,没什么大碍。”
秦非离细细瞧了她一眼,她的脸色正常,并没有与平日有何太大的不同,他这才放下心来,看向苏绵绵,“你先下去吧。”
苏绵绵忙的退下,秦非离带着她到贵妃榻上坐下,一眼便看见了一旁的檀木盒子,眸色一动,便伸出手来,拿起那盒子道:“听丫头们说,这是你极重要的东西?”
锦言点了点头:“是啊,不过大部分都是与身世有关的。”
她一说到身世,秦非离忽而似想到了什么,直接便伸出手去:“我看看。”
锦言没有拒绝,将盒子放到他的手上,秦非离打开盒子,一眼便看到了里头的东西,除去一些信件之外,还有他们二人当日鬼王府许下终身时的同心结,他瞧着眉眼温润,最后的眸光,才落在那空无一物的手帕上。
“这也是?”
锦言将手帕接了过来道:“这是燕王给我的,他说是我娘留给我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秦非离的脑海里忽然之间掠过的竟是萧素的那句,你想当皇帝吗?
锦言看他盯着手帕沉思,随即道:“我倒是没瞧出来这手帕有什么玄机,不过既然是娘留给我的,相比也该是极重要的东西,只是我不知道,一快纯色的帕子,有什么好重要的?”
秦非离将那帕子放到唇边闻了闻,又嗅了嗅,忽然像是知道了什么一般,眸光亮如星辰的看着锦言道:“你跟我来,我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了!”
他们重新来到药房,苏绵绵和孟楚绝正在分离血型,秦非离并没有去打扰他们,而是自己混合了几味药材到一个小瓷碗中,随后,将那绣帕叠成四四方方,放了进去。
很快,帕子的颜色慢慢的起了变化,竟是在一点一点变红,然后,锦言便看到那帕子上开始缓慢的出现了字迹。
帕子越红,字迹越明显,只是,那些字体东歪西斜,根本就不认识,锦言在北宇楚国都待过,这字迹不是这其中任何一个国家的,可是,秦非离看过之后,竟眼前一亮道:“这是南疆字体!”
锦言一怔,不解的看向他:“南疆字体?”
秦非离眸色发亮的看着这块白色绣帕一点点成为红色的帕子,点了点头看向锦言,眸光亮如星辰:“锦言,或许,你有救了!”
锦言一怔,随即也跟着转眸看向帕子,眉目之间却仍是一片茫然之色。
帕子总算是成了大红色,红烈如火,竟似与喜服的颜色一般。
秦非离用了一根镊子将帕子取出,放到清水之中漂过之后,这才拿出来,用了干净的纱布,将上面的水分吸干,摆在桌上展开。
里面的字歪歪斜斜,落款处,是一枚玺印,不过因为不认识里头的字,所以,也就无从去破解这手帕上面的内容,不过,眼下字迹已经出来了,一切,就再不是难事了。
秦非离拉着锦言重新回到寝殿,火速便派人将之前那个给锦言种下另一种蛊的那个南疆人找了来。
等他将重新抄录过的,手帕上的一半字,拆散写在一块纸张上给他认的时候,那人却摇了摇头道:“这虽然是南疆字体,却并不是流传在南疆人中间的南疆字体,这是皇族字体。”
他抬头看向秦非离道:“我们南疆,与你们中原这些大国不同,我们南疆尊卑等级森严,皇族自己自称一派,平民自成一派,不论是习俗还是文化,都是有不同的。为了不让皇族秘密泄露,皇族字体,从来只有皇族人自己认识,不会传授给平民,而当有重要告示、皇榜的时候,皇家就会将他们的内容翻译成我们平民认识的另外一种字体,虽然二者字体极度相似,可是,意思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身为一个南疆平民,我帮不到你们。”
那人无比遗憾的说完,秦非离的脸色已经一片阴郁。
锦言伸出手来,在桌子底下握住了他泛凉的手指,温婉一笑道:“没事,这总是希望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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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说了更六千,没食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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