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人大轿缓缓地在黑夜中前行。
柳怀袖对韦净雪道:“韦姐姐你若是困了乏了,便就先合眼睡一会儿吧,待到了映月楼,我再唤你起身。”
韦净雪看了看她,她有一双犹如潋滟春水般的眸子,再暗的夜也遮不去这对眸子的明媚。
“奴妾……不能随着小王妃一起回无名院吗?”低低的,韦净雪问。
柳怀袖笑笑,道:“韦姐姐有自己的居所,又怎么能无缘无故便到怀袖的地方去住呢?这怕是不妥。”
韦净雪哀伤地瞅了她一眼,眼里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对柳怀袖倾诉。
韦净雪是一个极易让人心动的美人,不论是男、是女,都会忍不住地觉得她是个柔弱的女子,应当好好呵护才是。
可惜她今日碰上的是铁石心肠的柳怀袖,柳怀袖可以同情她、怜惜她,却不会为了她因小失大。
现在的韦净雪就是一块烫手山芋,谁接谁倒霉。
云姬已经对她起疑,郝月婵要下毒灭口——她现在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将这块烫手山芋接下,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她对韦净雪的事情不感兴趣,不论今日她是死是活,都于她无关紧要。她今日到锦瑟居来,不过就是想要看郝月婵的热闹罢了,像韦净雪这样的小妖,她还不放在眼里。
韦净雪现在似乎已经知道自己窘迫的境况了,她可能是想抱住新王妃的大腿,想避开这一难。
只可惜现在柳怀袖自身也是泥菩萨,虽表面占据了所有优势,可却是一个泥菩萨。推入水里就融了。
韦净雪哀求道:“小王妃,你今日也看到了净雪所遭遇的一切。郝夫人想除掉我,是因为我过去是为她做事的,她怕云姬会知道我与她的这一层关系,便会借机生事,让她惹上麻烦。所以今日她想让我在你的面前自裁,想拖你下水。借机铲除你。如今净雪是自身难保了。可小王妃你现在也相当于是与虎谋皮,迟早有一日会被郝夫人给反咬一口的呀!”
柳怀袖不为所动:“是否是与虎谋皮,怀袖自有分寸。不劳韦姐姐费心。”
“你……”韦净雪着急起来了,她看着柳怀袖是一副好说话的模样,但是不明白她为什么拒绝起人来便就是滴水不漏的模样了?
她不知道的是,柳怀袖早看穿她的用意。许多人在想接近柳怀袖之时,开头都会说上一句“你现在怎么样怎么样。非常地需要我怎么样怎么样”,柳怀袖早就看淡了这些接近自己的手段,从小到大,她都听腻了这些话。所以她不会给任何人借口、也不会给任何人把柄来接近自己。因为在对方开口之前,她已经算计过了,开口说话的这个人是否对自己日后有利。
韦净雪是她拿捏郝月婵的一枚好棋。但现在也是个烫手山芋,今夜里韦净雪若是到了她屋里。整个王府的人都会以为她们关系匪浅——这若是以后韦净雪出个什么事,那她还不得跟着遭殃?
她没那么傻!
柳怀袖道:“韦沁华,你想说的是什么,我都知道。我不感兴趣你的故事,也不感兴趣为什么郝月婵会忽然想要对付你。昨夜里我的确是好奇你为什么会突然来到我们院子里,可现在我已经不想知道为什么了。在这个世界上,知道的越少,活的就越长久。”
韦净雪哀怜道:“可知道的越多,就越容易掌控大局,控制所有!”
柳怀袖摇头道:“真正的强者,是会自己去掌握主动权的。韦姐姐的好意,我心领了。现下我是和郝姐姐站在一边的,自然是不能在这个当口倒戈她,你和她之间的恩恩怨怨,我自然是不能再插手了。”
她看了韦净雪一眼,虽然无情地拒绝了她的求助,但她仍然柔声安抚她:“经过今日之事,郝月婵是不可能再对你下手了,所以你也不必再担心她过后还会暗中害你。相反,今日所有人都看到你去了她的锦瑟居,这事情也会传到云姬耳里,不论云姬之后要如何对付你,也都得顾忌一下郝月婵。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虽说不上是对你有利,只能说是夹缝中求生存。熬得过去,自然日后太平;熬不过去,这也是命。”
棋子的命。
韦净雪脸色一白,嘴角勾勾,牵强地勾起一抹虚弱地笑,道:“多谢小王妃指点,如此,净雪便就放心了。”
顿了一会儿,她又看着柳怀袖道:“小王妃是个做大事的人,日后一定不落人后。”
柳怀袖说话客套时,会称郝月婵、韦净雪为“姐姐”,可是在安抚韦净雪时却是直呼其名,可想而知她心里把王府的局面分析得条条道道的,比谁都清楚大局。
沉默了一会儿,韦净雪忽然低声问道:“小王妃,净雪一直都想向小王妃询问一个问题。”
柳怀袖道:“问吧。”
韦净雪道:“昨天夜里,净雪一直在无名院里看心风道长做法。那时心风道长忽然转过头来指着你,你也伸手挡了一下,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过来了。你忽然指着心风道长的身边问那两人是谁……小王妃,你是能看得到鬼魂的么?”
柳怀袖看了她一眼。
竟,有人会问她这个问题?
她现在还不知道下人之间是如何传那夜的事情的,又是怎么看她的。但她出门,看老王妃、郝月婵的脸色,便就知道他人看她更像是看个会下蛋的母鸡,就等着她早一日把金蛋下下来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生金蛋”给吸引了,所以便就没有人会问这个问题,就算是杨晟涵跟她相处了一天,也都没有开口问过她这个问题呢。
她想了想,决定不要做另类,于是便道:“那时是眼前闪了一闪,说是看到两人,实际上只是看到了两道黑影子,怕是夜里风大,所以才出现了幻影罢了。”
“那你可有看到那个孩子?”韦净雪着急地问。
柳怀袖吃了一惊,昨天夜里,韦净雪就已经表露出奇怪的样子,似乎是与小邪有着紧密的关系。可是事后问起小邪,小邪却是摇头说根本就不认识韦净雪这个人。
“什么孩子?”柳怀袖谨慎地问。
韦净雪道:“就是心风道长说的那个鬼孩子呀!昨日,心风道长不是说小王妃院子里的有的鬼物是个小孩子吗?你……你有没有看到那个孩子?”
柳怀袖:“……”
韦净雪忽然变得激动起来了,本来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虚弱,让柳怀袖忍不住往后挪了挪身子,想叫人,却是不能引起太大动静的;想叫小邪,一入夜,也不知道他赌气跑到哪儿去了。
柳怀袖有些小慌,但大体上还是镇定的,她冷静地说道:“那孩子与你是什么关系?”
韦净雪急切地问道:“你莫管我们是什么关系!你就告诉我,你是不是也能看到那个孩子?那个待在你院子里的孩子?”
柳怀袖想了一想,终还是选择自保,道:“不曾!”
韦净雪道:“怎么会呢?你在那个院子里住了那么多天,下人们也都传,闹鬼是闹到你身上的,你怎么可能会没有见到鬼呢?你是不是在骗我?”
柳怀袖道:“我怎么会骗你呢?我骗你有什么好处?韦姐姐,我看你今日遇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才会疑神疑鬼的,你还是回到了映月楼里,便就早早歇息,好不好?”
韦净雪猛地摇了摇头,她方寸大乱,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可怕的事情。
柳怀袖看她脸色实在不对劲,谁能想到之前还一副柔柔弱弱的人,忽然之间对鬼神之事那么感兴趣了呢?一问到小邪的事情,整个人忽然之间就变了?
她感到有些不安,于是撩开轿子的窗帘,对贴着轿子随行的夏梅道:“让轿夫快点儿走,早点儿到映月楼。”
夜色暗,轿子里更暗,夏梅看不清里面韦净雪的脸,但也看出了自家小姐脸色不太对劲,便就点头应了一声,朗声对轿夫说道:“四位抬轿的大哥,脚程可否快上一些?”
轿夫道:“自然是行的。”于是便就加快了步伐,但轿子依旧是抬得稳稳的,没有一点颠簸。
柳怀袖放下帘子,再看韦净雪,只见她不知是遇上了什么大事一样,忽而又换上了悲痛欲绝的脸色,捂着脸,嘤嘤而泣。
该问吗?
之前她说了,她已经对她的事情不感兴趣了,也不会再插手韦净雪与郝月婵之间的恩恩怨怨,现在再问,岂不是与之前说过的话相悖了?
她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丝绢递给了韦净雪。
韦净雪低声抽泣了一会儿,低声问:“那孩子几岁了?”
“看起来像是六七岁的模样。”她终于还是不忍心,压低了声音回答她。
韦净雪“哦”了一声,便就没有再问下去了。
这一夜,便就这样沉沉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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