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澜比较老实,听到这话也并不申辩,只是用手挠了挠头,略显难堪地对正有些惊讶地在一旁看着白晓燕大发威风的包飞扬他们两个人嘿嘿笑了笑。他老婆于兰可就不干了,大概是平时积怨已久,心里早就对白晓燕一肚子意见了,再加上今天又有客人在,可不愿意这个时候在外人面前丢了面子,所以她一改故辙,不再像以前那样为了生活委屈自己受气隐忍着。
白晓燕的话才刚刚说完,于兰就连忙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左手叉着腰,右手指着白晓燕大声说道:“白晓燕,你说什么呢,哪回我家老徐在这里吃饭没给你钱啊,上次回来晚了,我将我那份饭给他吃,你还要钱了,谁能白吃白喝你家的?”
白晓燕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平日里被她欺压惯了唯唯诺诺的于兰今天的火气这么大,自己这才刚刚说了一句,她居然这么大声跑过来反驳,虽然平常于兰也会跟她吵反嘴,但只是偶尔的一两声回应和申辩,不会像今天这样说这么多。她平时在店里如同女王一样颐指气使,高高在上地惯了,看到于兰这个态度顿时也火了,指着于兰就开始数落:“吆,好像你吃的喝的不是我们家似的,你去周围问一问,哪一家的服务员能够给开工资到六百块啊,要不是我我在你是于强亲姐姐的份上,好心照顾你们,凭你的能力你到外面挣到这么多钱吗?这工资。比你们家里那位工程师都高了吧?合着我们照顾你们家,给你工作,给你开工资。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对我那么凶?我还真是好心没好报哇。”
“哎哎哎,你就少说两句,没看到这里还有客人?”白晓燕的老公,也就是于兰的弟弟于强看到妻子与姐姐一家大吵大闹,店里还站着两个客人一脸好奇和惊讶在看着,颇觉尴尬连忙轻轻扯了扯白晓燕的衣角小声说道。
白晓燕扭过头马上瞪了站在自己身后的于强一眼。看到于强眼中对自己流露出求恳的神色,似乎想要息事宁人。她却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仍然是不服气地大声嚷道:“于强,你可都听到了,这一回不赖我。我就问了一句,你这个姐姐她就噼里啪啦一大堆,怎么的,还我得让着她啊?她能说我就不能说啊,我还没说她每次回家偷偷摸摸都不知道往家里拿了多少东西。她家那个小崽子,哪天不到我们家里去蹭饭啊!还有,上次你偷偷摸摸借给他们的两千块钱到现在还没有还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自己数数,他们欠我们家多少了。这像打算还的样子吗?这是想让我们一直白吃白喝养着呢!”
于强身材高高大大,长的倒是一副男子汉的样子,不过看上去明显是个妻管严。有些怕老婆,被老婆劈头盖脸一阵数落,他也只是满脸苦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哎,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
“嘭!”于兰气咻咻地将盆子掼在桌上,突然跑到包飞扬他们桌前。大声说道:“包老板,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你开个价吧,只要给钱,我们家老徐就跟你走。”
“吆,哪里来的土财主。”白晓燕听到于兰说的话,不禁意外地看了看包飞扬等人,她之前在那里正骂的过瘾呢,并没有注意到这几个不太起眼的年轻人,嘴上却不饶人地说道,心里暗暗想着,没想到这个人这么年轻居然会是什么老板。
包飞扬看了站在自己面前满脸愤然的于兰一眼,见对方正正眼巴巴看着自己,又看了看皱起眉头在旁边默默不吭声低头猛吸着烟的徐海澜,他可不想卷入这种明显的家庭纠纷当中,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可是于兰问他,站在自己跟前正等着他回答呢,他又不能够不回答。
“这个嘛,首先要看海澜他自己的意愿,是到我们临港经济临港经济开发区机关上班,还是到企业里,如果到我们临港经济开发区,工资标准可以享受地方正科级待遇,这个是有国家规定标准的;如果到企业,在工资标准上那就上不封顶不受限制了,就要看徐工在企业中能够发挥多大的作用了,如果是骨干工程师,我想待遇肯定还是很可观的。”包飞扬很认真地对于兰解释说道。
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的白晓燕一直关心这边的情况,听到包飞扬这样说,不由轻蔑地笑了起来:“吆,小朋友,看你这样子是刚毕业呢,还是在读书啊,真是好大的老板啊,你说来说去都是虚的,起码得给个实数啊,咱们家大姐可就指望你给多点钱呢!”
直脾气的于兰听到这话脸上顿时就挂不住了,白晓燕这话说的冷嘲热讽,阴阳怪气的,明显是想要自己在外人面前没有面子啊,而且看起来她也很没把自己倚为指靠的包飞扬当一回事,根本就瞧不起他。今天上午于强和白晓燕有事要出门,让她留下来看店,就曾经闹了不愉快,白晓燕当时很是说了些怪话,她刚刚敢跟白晓燕顶嘴,也是知道包飞扬之前邀请过徐海澜,也想要在于强和白晓燕面前挣点面子,倒不一定就真的会让徐海澜跟包飞扬走,没想到包飞扬说了半天,说的倒是挺好听,却没有给出一个确定的数字,让自己这边没有底气,现在反而让生性狡黠的白晓燕从中抓住话柄,又趁机大肆嘲讽了一顿,这一场算是自己又败下阵来了,不由得又羞又恼,更加着急起来。
包飞扬虽然知道于兰是想要一个具体的工资数字,好趁机在白晓燕面前扳回面子,但是现在包飞扬确实没有办法给于兰一个确切的答复,作为海州市临港经济开发区管委会的一把手。他当然能够保证给徐海澜一个正科级待遇,机关里明面上的待遇都是有标准的,但是并不高。不值得拿出来说,对于兰迫切的想要扳回面子并没有什么帮助。至于让徐海澜进企业,肯定是未来的新船厂,目前海州的几家修造船厂,并没有一家是隶属临港经济开发区的,包飞扬是做不了主的,但是包飞扬能做的了主的。想要设立在临港经济开发区的新船厂现在还只是一个规划和设想,山水集团那边也不一定就能被他们成功拉进来设船厂投资。说到底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包飞扬当然也没有办法给徐海澜什么保证。
在包飞扬的计划当中,他是希望徐海澜先到临港经济开发区任职,参与合资船厂的筹备工作。然后等到山水集团正式在临港经济开发区设立船厂后,再加入合资船厂,担任中方的管理人员,或者工程技术人员,可以享受合资船厂的工资待遇,无论是前期还是后期,相对徐海澜现在处于不受重视天天混着日子被边缘化的情况,都有一定的提升,但是他不可能将这个话说出来。一来会伤徐海澜的面子,但徐海澜是可是自己倚以重望想要来挖走的人才,他不可能这样做。二来他也不可能为这一些家庭琐碎的纷争去跟白晓燕这样一个市井之民去争吵,那岂不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把自己归成她那种小市民样的一类人。
包飞扬看了于兰一眼,见她被白晓燕气的脸色煞白,嘴唇打着哆嗦,于是笑了笑安慰着对她说道:“嫂子。你放心,待遇方面肯定优厚。我们会参照合资公司的标准给付。另外作为特别引进的优秀人才,我们还可以提供住房,提供最好的教育资源,也可以给嫂子你安排合适的工作。”
“吆,这条件还真是优厚啊,不过你们不是沪城的吧,去哪个旮旯里弄个房子有什么用,还提供最好的教育资源?那最后参加高考,不还是得回沪城来,你们那的教育能够跟沪城比吗?”包飞扬话音刚落,白晓燕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呛了起来。
包飞扬微微皱了皱眉头,他本来并不想掺合到于兰与白晓燕的纠纷当中去,毕竟家家都有一份难念的经,清官也难断家务事,可是白晓燕一再挑衅,而且还影响到他与徐海澜、于兰的沟通,如果任由白晓燕闹下去,那么他想挖走徐海澜的事情就要泡汤,起码难度要加大不少。
包飞扬刚要说话,满肚子怨气的于兰已经忍不住对白晓燕发飙,朝着她大声嚷道:“关你什么事情?要你管,海州的房子就不是房子了?只要面积够大,人住着舒服,不比在沪城住个鸟笼子好啊,至于教育,江北的教育可比沪城强多了。”
其实于兰心里未必真的这样想,不过当着白晓燕的面,她也不肯示弱。
“哎吆,我还以为是要去哪里,原来是江北那个地方,那你们快去吧,去几年就成江北佬了。”白晓燕哈哈笑道,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
其实沪城开埠的历史距离现在也只有一百多年,很多人都是这一百年里从附近周边的其他地方迁徙过来的,自然而然就按照地域分成很多人群。沪城发展起来以后,号称东方魔都,本地人逐渐就形成一种地域优越感,歧视在沪城的外地人,其中尤其以江北人为甚。这倒不是江北人有什么恶劣的行径,而是因为江北与沪城地理位置相近,经济又比较落后,所以来经济发达的沪城寻求发展的人就比较多,自然就容易成为焦点,在沪城本地人眼里所有江北佬都是穷鬼是乡下人,而江北就是贫穷落后的,乡下的不能再乡下的穷地方。
“江北怎么了,我听你的口音,好像也不是沪城本地人吧?你知道多少沪城人往上追溯三代都是江北人吗?”包飞扬还没有说话,一直跟在包飞扬身后的秘书吴玉诚已经忍不住站起来说道,作为一个江北人,他也有他的地方归属感和荣誉感,他当然不能够容忍别人当着他的面侮辱江北人:“这位女士,我郑重地请你说话的时候注意一点,你要是再胡说,当心我上法院去告你诽谤。”
“哎呀,原来你还是个律师啊,有本事那你去告我啊,我还就这么说了,你们江北佬都是垃圾,这可不是我说的,在沪城大家都这么说,你还敢对我怎么滴吧!”白晓燕却双手叉着腰,趾高气扬唾沫横飞,毫无顾忌地开始和刚刚站出来出言维护的江北人吴玉诚开口对骂,倒是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她一个女人,人家也不好对她动手。
包飞扬伸手拉住满腔怒火想要发飙的吴玉诚,脸色严肃地对徐海澜和于兰说道:“我刚刚听你们说,这个饭店的房子是他们从别人那里租的?”
“对,这是租了人家的店,合同都快到期了,有钱的话你就买下来啊,租了个店面有什么好得意的?”于兰倒不像她那个从事技术工作的丈夫那样老实不吭气,说话间口齿也很凌厉,对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白晓燕毫不退让,不依不饶地大声说道。
“租的又怎么了,你现在不还是要给我这个租店的人来打工,有本事你也自己租一个去?”白晓燕马上说道,然后用鄙夷的眼神斜睨了于兰一眼,紧跟着又自己回答道:“你不行吧,你还是去江北,看看江北佬会不会弄个店面给你吧!”
包飞扬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他可不愿意纠缠在这些家庭纷争之中,对身后的吴玉诚说道:“好了,老吴你现在就跟这家店的房东联系一下,就说我们看上了这个店面,想要租下来,买也可以,价钱好商量。”
“好咧,我这就联系。”吴玉诚微微一愣,不过他马上就明白包飞扬的意思,这是要给那个骂骂咧咧、一口一个江北佬的女人一个教训,这要比跟对方对骂占口头上的威风要厉害多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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