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臧鳌猖狂无比的话语,蓝翎又是微微一笑,“庆王爷,所谓月满则亏,骄兵必败,自信过了头就是自负,自古以来太过自负的人似乎都没有什么好的结果,庆王爷昨日还在自诩自己过得如何的滋润,肯定不会想变成那只落了毛的凤凰,庆王爷,你说我说的对吗?”
虽然大殿上的绝大多数人没有听到昨日上官云瑞对臧鳌说的那个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的故事,但此时听蓝翎这么一说,顿时还是有人忍不住偷笑了两声,觉得这蓝二小姐不但胆大而且腹黑,她完全就是明目张胆地骂臧鳌不得善终,却又让臧鳌找不出一个不是来。
臧鳌顿时一口气堵在了心里,长这么大,敢骂他的女人,她还是第一个!
“蓝翎,不得无礼!你怎么可以如此对庆王爷说话?太后以前是如何教导你的?”燕鸣轩却在此时对蓝翎呵斥了一句,更是借此狠狠地扇了蓝巧凤一耳光!
燕鸣轩还真会抓住一切时机见缝插针呀!蓝翎在心中说了一句,看向燕鸣轩道:“皇上,我说什么了?我又没有说庆王爷会变成那只落了毛的凤凰,我只是在好心地提醒庆王爷不要把话说得太满而已,再说,以前太后如何教导我的,太后应该比我更清楚,皇上若想知道大可以去凤祥宫问太后。”
“大胆!你竟然敢对朕自称为‘我’,还满口狡辩之词,来人,把蓝翎给朕拿下!”燕鸣轩怒喝一声,在他看来,蓝翎的这一番话就是在挑衅他这个皇帝的威严,他若是不把她拿下,他的颜面何存?
燕鸣轩的话音一落,两名御前侍卫快速进到殿中,直奔蓝翎而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臧鳌的浓眉快速地皱了起来,这燕鸣轩也就是一个蠢货,被蓝翎两句话一激,就自乱了阵脚,真是成不了大气候!
“皇上,本王最是欣赏蓝二小姐过人的胆识,而且她如此说本王也是出于好心,本王自然不会怪罪于她,皇上,看在本王的面子上,你就暂且饶了她这一次。”臧鳌赶忙开口,看向燕鸣轩的眸光暗暗地给燕鸣轩使了一个眼色。
被臧鳌这么一提醒,燕鸣轩心中一阵暗恼,他差一点中了蓝翎的激将法坏了原先的计划,这女人竟然敢算计他,实在可恶!
此时,燕惊寒和慕容笑尘都是低垂着眸不知所想,但细看之下,慕容笑尘的嘴角却早已微微勾起。
能站在这大殿里的人,绝大多数都是人精,而蓝翎燕鸣轩臧鳌看似平常的对话,此时,他们也已经悟出了几分意思,心中无不想着,这蓝二小姐可真不简单呀,她能随时随地挖下一个坑,设下一个陷阱,让人防不慎防,臧鳌想把她抢到西齐去,恐怕不是一般的难度,弄不好的话,可能还真如她所说的,臧鳌会很惨的。
“既然庆王爷为你求情,那朕也就不与你计较了。”燕鸣轩顿时找了一个台阶,对两名御前侍卫挥了挥手,“退下!”
原本这两名御前侍卫就对站在蓝翎身旁的燕惊寒有些畏惧,此时听燕鸣轩这么一说,如获大赦,赶忙退出了大殿。
蓝翎心中笑了笑,临时挖的坑果然不是特别好使,让臧鳌看出了端倪把燕鸣轩给拉了上去,看来要想摆脱此时的困境还得从长计议才行。
“寒王爷,既然蓝二小姐已经来了,你就把休书写了吧,本王也好请皇上为本王和蓝二小姐赐婚。”臧鳌不再理会蓝翎,转身看向了燕惊寒,他知道纵然蓝翎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只要燕惊寒同意了,给了她一纸休书,她和燕惊寒也就不会再有任何关系,只要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再让燕鸣轩下旨赐了婚,他来东楚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庆王爷刚刚还自信无比,现在却急不可待,莫非庆王爷的那一番话是故意说给我等听的,其实庆王爷心中并没有那么自信,甚至还有点担心害怕?”燕惊寒看向臧鳌,好看的凤眸中寒星点点,冰冷的话语中更是带着明显的讽刺。
臧鳌心中恼怒的同时更是咯噔一声,这燕惊寒什么意思?他想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
蓝致绅却是心中一喜,甚至充满了期待,他倒希望燕惊寒能出尔反尔,什么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在此时根本就是狗屁!
蓝翎看着燕惊寒,没有出声,眸光依然沉静如水。
“寒王爷此言差矣,本王只是想尽快把这件事定下来好带着蓝二小姐回西齐而已,本王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再耽搁下去。”臧鳌的这一句说的倒是实话,他出来已经够久的了,虽然朝中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但他也不能掉以轻心。
蓝致绅本以为燕惊寒会接臧鳌的话,两人继续交锋下去,但让他失望的是,燕惊寒只是意味不明地看了臧鳌一眼,不再开口。
“清泉,去取朕的笔墨纸砚来给寒王一用。”燕鸣轩实时开口,心中冷笑了一声,反正不管燕惊寒食言也好不食言也罢,他都是最终的赢家!
“奴才遵旨!”清泉公公说着就要往殿外奔去,不想燕惊寒却在这个时候冷声道:“慢着!”
清泉公公心中顿时一惊,看了看燕惊寒又看了看燕鸣轩,怔在了那里。
“寒王,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真的打算出尔反尔?”燕鸣轩声音一沉,但心中倒是希望燕惊寒能出尔反尔,那样的话,他这一次就能彻底把他拿下!
大殿里的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燕惊寒,有期待,有担心,有疑惑。
燕惊寒看向燕鸣轩,冷冷地开口:“皇上的东西,臣不敢用!”
“你什么意思?!”燕鸣轩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声音更是一沉。
“皓月,回府取本王的笔墨纸砚来!”燕惊寒没有理会燕鸣轩,而是转身向着大殿门口的方向道。
“是!”皓月在殿外应了一声。
“寒王爷舍近取远,你这是在故意拖延时间?”臧鳌看向燕惊寒的眸光沉了沉,心中完全肯定燕惊寒就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想找出应对之策!
“庆王爷,本王可不敢与你相比,皇上的东西,本王更不敢随便乱用。”燕惊寒凉凉地扫了臧鳌一眼,说完便不再看他。
臧鳌攥了攥袖中的手,他当然能听得出来燕惊寒在讽刺他抢了臧天佑的东西,心中恼怒不已,但他也知道若是跟燕惊寒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便压了压心中的怒火,不再开口。
燕鸣轩亦是压了压心中的怒火,在他看来,燕惊寒此举不但是想拖延时间,而且还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再一次地拂了他的面子,实在该死!
燕鸣轩虽然心中恼怒不已,但他并没有开口阻止燕惊寒,他不相信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燕惊寒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这一次他不是死无葬身之地,就是颜面扫地!
蓝翎看了看燕惊寒便垂下了眼帘,慕容笑尘亦是低头不知所想。
大殿里再一次笼罩在沉闷而诡异的气氛中,一片寂静!
……
凌露不顾姐姐凌霜的阻止,跟在了皓月的身后,皓月并没有多言,任由凌露跟着,快步出了皇宫。
皓月翻身上马,打马往王府方向奔去,凌露见状,二话没说便抢了府中一名侍卫的马,骑上后,策马扬鞭,紧跟在皓月的身后。
很快,二人回到了府中,皓月径直往自家爷的书房而去,凌露快跑了两步,紧紧跟上皓月,这才开口道:“喂,你给我站住!”
皓月没有理会凌露,依然是步步生风,并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
见状,凌露顿时怒了,身形一闪,便挡到了皓月的前面,张开了双手,不悦道:“皓月!你到底什么意思?你难道能眼睁睁地看着王爷给小姐写休书?你难道没有长眼睛?这么多天以来,小姐对王爷如何,你难道看不出来?”凌露话语中充满了熊熊怒火,小姐为了王爷做了那么多的事情,现在王爷竟然要给小姐写休书,凌露无法接受,更不能接受!
“凌露!爷做什么样的决定都有爷的道理,快点让开!”皓月眉头皱了皱,话语中意味深长!
“王爷都要把小姐休了,这还有什么道理可言?”凌露并没有听明白皓月话语中的深意,依然张着手臂挡在皓月的面前,“告诉你,我不会让开的,我不会让你拿什么笔墨纸砚给王爷写什么狗屁休书!”
“凌露,很多东西看到的听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记住我的话。”皓月轻轻地说了一句,拨开凌露的手,快步往书房走去。
凌露怔在了那里,她不明白皓月到底是什么意思,王爷都要给小姐写休书了,这还不真的?什么才是真的?
凌露抿了抿唇,片刻后就见皓月拿着一个木盒折返了回来,随即赶忙问道:“皓月大哥,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此时,凌露的小脸上再也没有一丝怒气,反而带上了一丝讨好的笑容,一双大眼睛更是扑闪扑闪地看着皓月,一脸卖萌讨好的模样。
看着凌露与之前天差地别的神态,皓月的眉头又快速皱了一下,但他并没有理会凌露,径直快步往前走去。
臭木头!凌露看着皓月根本不愿意再搭理自己的模样,暗暗在心中腹诽了一句,只能快步跟上。
……
凤祥宫
对于太和殿中发生的事情,蓝巧凤已经得到了消息,此时正坐在软榻之上暗自沉思,乔楚心苏全静静候在一旁。
“楚心,依你看,燕惊寒到底是什么意思?”蓝巧凤端起手边的参茶浅抿了一口,对乔楚心问道。
“太后,寒王爷向来深不可测,他以前所表现出来的对二小姐的在意会不会都是他故意做给太后您看的?只是为了让太后对他掉以轻心,而这一次西齐摄政王的举动正好给他提供了除去二小姐的机会,所以他才会有那样的表现?”乔楚心觉得这一种解释最能说得过去。
寒王爷可不是一般人,他对于太后把二小姐嫁给他的目的肯定已经猜到了几分,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出手,那是因为他还没有找到一个最好的时机,而臧鳌来抢二小姐无疑是给他提供了最好的时机,他肯定不会放过。
乔楚心的话让蓝巧凤的心沉了几分,她当然知道燕惊寒深不可测,但她一点都不愿意相信自己被他骗得团团转,在她看来,这一个多月以来,燕惊寒对蓝翎是有几分情爱的,只要有情有爱,他就不可能拱手把她送给那臧鳌!
但他却要给蓝翎写休书,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他以前的一切都是做给她看的,他对蓝翎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爱!
若是真让他给蓝翎写了休书,蓝巧凤知道这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意味着她的计划功亏一篑!
她当然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去阻止他!
想到这,蓝巧凤快速站了起来,道:“走!你们随哀家去太和殿!”
“太后,奴才认为您此时不宜去太和殿。”苏全却在这时出声阻止道。
“为何?”蓝巧凤的声音顿时沉了一分,看向苏全的眸光带着明显的不悦之色。
“太后,奴才认为寒王爷给二小姐写休书,这件事已经不是简单的家务事,而是牵扯到国泰民安的政事,东楚有史以来,后宫不得干政,太后若是现在就去的话,明显就是在干政,您说,皇上会愿意吗?奴才毫不怀疑,皇上肯定会借此事向太后您发难,到时候您无法阻止寒王爷休了二小姐不说,而且还使自己陷入了困境,让皇上坐收了渔翁之利。”对于蓝巧凤的不悦,苏全并没有一点惧色,缓缓而道,把其中的利弊关系分析了个透彻。
听了苏全的这一番话,蓝巧凤慢慢地坐回了软榻之上,她不得不承认苏全句句切中要害,她差一点操之过急,使自己陷入被动之地。
乔楚心快速看了苏全一眼便赶紧收回了眸光,但她眸光中别样的颜色却被苏全清楚地捕捉到了,苏全眸光快速微闪了一下。
“照你的意思,哀家就应该听之任人,任由燕惊寒把蓝翎休了?”蓝巧凤眉头紧皱,看向苏全问道。
“太后,在这种情况下,寒王爷要休了二小姐,您根本无法阻止,但西齐的摄政王能不能带走二小姐,这还是您说了算,只要二小姐还留在京城里,太后您还有的是机会让二小姐接近寒王爷。”
苏全的这一番话说得含蓄,但蓝巧凤却听得明白,她可是一国的太后,又是蓝翎的亲姑姑,臧鳌想把蓝翎带到西齐去,她同意了吗?只要她不同意,他也别想把她带走!
“好,哀家就依你所言,静观其变,不过,太和殿的动静还必须密切关注,以防再生出什么变故来。”蓝巧凤还是不放心又对苏全吩咐了一句。
“是!”苏全应了一声快速出了正殿。
乔楚心看着苏全离去的背影,过了片刻,这才收回了眸光,但蓝巧凤暗自沉思,并没有发觉乔楚心的异常。
……
仅仅用了两炷香的时间,皓月和凌露就回到了太和殿外,清泉公公早已奉命等候在了殿外,见皓月来了,询问了皓月两句,便快速接过皓月手中的木盒,快步进到了殿中。
大殿里的众人本以为燕惊寒会有什么应对之策,但看着木盒里只有他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笔墨纸砚,都把目光看向了燕惊寒,他们不明白燕惊寒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没有找出应对之策,还是仅仅是因为他不想用皇上的笔墨纸砚?众人想不明白。
臧鳌仔细地看了看木盒里的笔墨纸砚,并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同来,心中也同样有着疑惑。
“寒王爷,你的笔墨纸砚已经取来了,赶紧把休书写了吧。”臧鳌压了压心中疑惑,看向燕惊寒催促道。
见臧鳌出声,蓝翎这才抬眼看了燕惊寒一眼,随即又快速看了臧鳌一眼,并没有出声,便再度垂下了眼帘,不知所想。
众人看着蓝翎如此平静的反应,心中更生出了一抹疑惑,他们早就看出来这蓝二小姐可不是一个能任人揉捏的女子,逆来顺受可不她的作风,但她为何表现得这么平静?难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一般女子在面对即将被自己的夫君休弃,不是寻死觅活,就是痛哭流涕苦苦哀求,以此来挽回被休弃的可能,但这蓝二小姐不但没有寻死觅活苦苦哀求,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绝美的小脸上除了超乎一切的淡然,再无一丝波澜,难道是因为她根本就不相信寒王爷会休了她?众人觉得只有这种可能。
“庆王爷觉得本王该如何写这份休书?”燕惊寒抬眼看向了臧鳌,“在我们东楚,律法明文规定,丈夫若是想休弃自己的妻子,必须要有一个休妻的理由,但本王却一时想不出这休妻的理由是什么,既然庆王爷如此急不可待,那就劳烦庆王爷代本王想吧。”
臧鳌一听,顿时就觉得这是燕惊寒在故意刁难自己,他依然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臧鳌心中冷哼了一声,随即微微一笑道:“蓝二小姐让寒王爷把皇上送的两个美人扔出了府,嫉妒成性,不愿让你纳妾,犯了七出之罪,寒王爷,这条理由够了吗?”
皇上去年送给寒王爷两个美人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而在寒王爷成婚后不久,那两个美人便被扔出了府,很多人也都听闻了,但他们没有想到这件事臧鳌既然都能知道,而且还在此时借这件事说事,看来这臧鳌为了抢寒王妃可是做足了准备。
“庆王爷,你打听得可真够清楚的呀!”蓝翎没等燕惊寒开口,看着臧鳌微微一笑,又接着道:“不过庆王爷有句话倒是说对了,我绝不会让我的夫君纳妾!据说庆王爷的府中妻妾成群,你已经早已不符合我的择偶标准,你想让我跟你去西齐,根本就是白日做梦!”蓝翎说到最后,话语中更是带着俯视一切的气势,狠狠地把臧鳌踩在了脚下!
臧鳌的脸色顿时一沉,她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地说他,她完全就是不知死活!
“白日做梦?”臧鳌冷哼了一声,“那你就好好看着本王到底是不是白日做梦!”
说完,臧鳌便看向燕惊寒,虎目中带着锐利的光芒,“寒王爷,蓝二小姐都已经承认了,你就赶紧写吧!”
这一次,燕惊寒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快速拿起了木盒中的笔,沾了点砚台上的墨汁。
众人看着燕惊寒的举动顿时屏住了呼吸,慕容笑尘却依然低垂着眼帘,他知道燕惊寒一定会写下这封休书。
蓝致绅暗暗着急,但此时他却无力阻止,只能不时地看向蓝翎,希望蓝翎能出声继续拖延一些时间。
但蓝翎却是静静地看着燕惊寒的动作,并没有再出声,这让龙椅上的燕鸣轩心中难免生出了一丝失望。
燕惊寒拿起笔并没有片刻犹豫,刷刷几笔,一封休书一气呵成。
臧鳌就站在燕惊寒的身旁,对休书上的内容看得非常清楚,在燕惊寒签上他的名后,臧鳌终于放心了下来,看向了站在一旁的蓝翎。
蓝翎依然没有出声,绝美的小脸上亦是没有一丝情绪,抬脚来到清泉公公的跟前,从木盒中拿起休书,仔细地看了一遍。
就在众人还在怀疑蓝翎为何还能这么平静的时候,就听见“噗的”一声,一口鲜血从蓝翎口中喷了出来,洒在大殿的地板之上,触目惊心!
……
卷一完,女主强势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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