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宣。”柳洵的声音淡淡的,带着几分似有似无的关怀唤道眼前这鲜衣怒马的青年男子。
唤作陈宣的这人便是柳府管家,是柳洵十五年前在南边捡着孤儿,之后一直养在自己的身边。发现这孩子时已是饿的一身皮包骨头,柳洵思及被他捡着也是缘,便一直养在自己身边。
风吹雨打,冰霜刀剑无一次不是随行柳洵经商四方。柳家时皇商,垄断了一国所有的盐源,需要柳洵经常在外寻找。陈宣这人不善言语,却是有着一颗不错的经商头脑。
这次南下的任务就死柳洵交予他的,做好了回来再柳家便能赢得一席之地,没做好就继续在这府中做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陈宣做事,向来不负柳洵所托,这次也不例外。
“这次南下成果如何?”柳洵沉沉的望着陈宣那双丝毫无波澜的眸子,淡淡的问道。
“奴才今日前来就是为此事而来。”
话一落,陈宣从袖中掏出一张纸,平铺在书桌上。
还未完全展开,柳洵眼前一亮,这图纸上不仅将南下一路的详细路线标识的请清楚楚,还将周围的崇山和主要产什么粮食都也写的清清楚楚。这次安排的南下的任务考的不仅一人的是胆识,也考的是一人的细心。
一边展开,陈宣一边指着每一处地处详细的讲予给柳洵听,那处的人文风貌,和地质结构无一不了解的清清楚楚。
“老爷,奴才斗胆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陈宣忽然抬眉望向柳洵那双沉入深潭的眸子,沉声问道。
“说。”柳洵心情高兴,便也没计较这么多。
“南下途中有一处沼泽地,叫丹邱村。恐之前老爷爷为未曾注意,那里可是有着天然的上千亩良田。奴才斗胆,想要征得老爷的同意在那处买上千亩良田,为柳府再开辟一个粮庄。奴才已详细了解了那处土地价格。若是购得多,当地的村民也可赋予他们少量的银两,劳工也有了保障。”陈宣退后一步,掀衣跪下,眼神中含着急切。
柳洵一愣,将那图纸细细的看上几眼,沉声道:“可有十足的把握?”
“那是自然。”陈宣回答得干脆。
半晌,柳洵回答道:“如此,便放手一搏吧。”
柳洵瞧了他一眼,心中感慨万千。这捡来的孩子如此具有经商头脑,不由得想起那落梅院中的越儿,心中多出了惆怅之感:“这次回来还未曾去落梅院中好好走走,顺便也有些生意场上的事要与他说说。你且随我去吧。”
比起陈宣,他最心疼的还是身在落梅院中的柳越。
六儿守在屋外靠着梅树打盹。这落梅院中从那日寻金屋藏娇的佳人以来,便不曾有人踏足过。老爷和夫人没事是几乎不会踏足此院子。加上公子在忙时,不喜太吵。六儿时常都会选择在外面打盹睡觉。
睡意昏沉,一不留神之间,那抹玄色衣角已飘然踏进屋中。陈宣自知自己一个下人的身份,若是没有主子同意是不准进出主子屋子的,便自觉的退到门后。
柳越只当是六儿睡饱了进屋来瞧瞧是否要添茶水,头也不抬直接吆喝着赶人。柳洵也只当是没听见,沉闷的空气中,柳越终于发现了其中的一丝不对劲。
抬头起来,来者果然不善。
“你最近忙了些什么?”柳洵沉声问道。面上似乎不悦,但又忍着怒气未发。
早就料到会来找他兴师问罪,可比他预计的时间还要晚上一些了。“就如父亲得知的那样。不知父亲还要知道些什么?”
“放肆,谁许你这么跟我说话的。府中家业还等着你继承,风月之事你最好给我收敛点。”柳老爷子再也控制不住怒气,加上几日本来就烦躁,乍一听自己的儿子这样说话,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柳越一怔,漫不经心的继续说道:“家业之事,父亲还是与陈宣商量吧。”
“逆子,你终究是要继承家业。这难道柳家的家业还会落到外姓人手中。你果真是要把我气死。”柳洵气的发抖,抬手就要给柳越一巴掌。
陈宣守在门外,不由得紧握拳头。嘴里呢喃道:“外姓之人。呵,不论怎样做,落得的也不过是外姓之人几个字而已。”
“你是想干什么,考取功名?不要做梦了。你就算再有才情,功名二字与你都没有关系。”柳洵只觉气血上涌,面对着柳越,总有办法将他气来得话也说不出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柳越忽然厉声问道,凌厉的眸子中滑过一丝狠色。
方才柳洵口口声声说的话,不论怎样,功名二字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难道这么些年来,他一直努力读书专研,空有了京都才子的名号却得不到赏识最大的原因就是一直都是做父亲的柳洵丛中作梗。
柳洵一愣,忽然发觉自己方才说出而来不该说的话。眼见着儿子的面色越来越发白,心知说到了他的痛处。
“我难道没说的对?”柳洵继续将计就计打压道。
“对,你说的很对。柳老爷。”柳越一字一句恨恨的说道,拂袖扫过桌上的纸砚,大喊道门外的六儿:“六儿,送客。”
六儿惊醒,从门后几步跃进来,看见主子的一张黑脸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视线再落到铁青着一张脸的柳老爷身上,不由得差点跪了下去。
心知,这父子俩肯定吵架了。
“老爷,还是先行离开吧。少爷不懂事,你不要与他计较。”六儿好心的劝道,不出意外的收到了少爷狠狠的白眼。
“哼,你给我好生在屋里待着。”柳洵最后望了一眼柳越,朝六儿狠狠的瞪了一眼,吩咐道。
一脚跨出门,见着守在屋外的陈宣微微愣神。瞧着他与自己相似的眉眼不由心中更加烦闷。
“把落梅院前前后后多派些人手给我守着。尤其要防范着奉裕王府的人。近几日,就让他好好反思,闭门思过。”柳洵低声吩咐道,随后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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