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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晴杂语 桃夭第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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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槐树说,从他刚刚萌生意识的时候,桃镇附近的山林里经常有一只馋嘴的黄鼠狼来这处宅子里偷吃东西。听他说,这附近的一片桃林里住着一只桃花妖,每天什么事也不干,就只知道傻傻的守在一棵桃树边,不知道在等什么。等了二百多年,最后竟然选择了长眠。

    后来每隔五十年便会有一名女鬼经过这里,眺望着桃林的方向。当第三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开口跟她说话了。

    我当时问她:“你在看什么?”

    她回答说:“我在观望一份愧疚。”

    我又问她是否做错了事,她恍若未闻,淡淡的苦笑,仿似自言自语起来:“妖魔鬼怪为世人不耻,世人不愿与其同处。可是直到死了以后才明白,人不如妖。”

    她话语里的凄怆,和脸上似朝冷讽的表情深深的烙入了我的眼睛里。

    最后,她说:“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

    今后她不会再来了。因为她已经没有下一世了,做人的时候坏事做得太多,已经被阴间的判官判了死刑。从此灰飞烟灭,不复存在。只是希望,我帮她传一个讯息给那片桃林里的桃花妖……

    ……“可是我天生愚钝,慧根不够,转眼又一百多年过去,依然无法凝聚人形,离开本体。眼看寿命将近,如果再不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那么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树干上的脸的幻影,垂下眼睑,情绪低落,忽而,又睁开眼来,眼睛里闪着灼亮的光芒,好似看到希望一般,“还好你出现了——天目人。你给了我希望,你可以替我将这个消息传达出去。”

    “为何是我?你不是还认识其他妖怪吗?”我首先想到的就是那只馋嘴的黄鼠狼。

    “唉……”老槐树沉声一叹,语带伤感,“在我拥有意识之前的几十年里,天上的神仙曾经招安,凡是有点儿本事的妖怪都被接走了。剩下的,不和我一样,就是些足不出户的。那些孤魂怨鬼之类的,也被天神一并一网打尽,清理干净了。唯一的一只黄鼠狼,在我遇到女鬼之前,运气不佳,偷吃东西的时候,被除妖的江湖术士发现,那下场……”老槐树没有往下说,结果可想而知。

    雨晴心中一片哀然。却又有些气闷,她也不知道自己气闷的是什么,低声质问道:“你们是死心眼儿吗?一个等着永远都不可能再出现的朋友,一个只是为了萍水相逢之人的一个承诺,时时刻刻,心心念念的惦念着,这值得吗?”

    “值不值得我不知道。可是生活太过孤单,如果没点儿念想,无事可做,那日子会更加的难过吧!”老槐树的话说的很是凄楚无奈。可我讨厌这种感觉,它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听老槐树说完话,天空中已是斗转星移,月影西斜。或许是开着窗户吹了一夜的冷风,第二天我就发烧了。

    躺在床上,故事中女鬼的话一直在我耳边萦绕:“请你转告桃夭,‘对不起,让你等了那么久!做人的时候不能遵守约定,做了鬼便无颜再见。所以,请你不要等了,永别了……’”

    眼前又浮现一对身影,相互依靠着坐在桃林的那棵桃树下,说笑中一起观赏着坠入天河的斜阳……是那么的惬意,那么的应景……

    一幅幅画面,一个个场景都一一上演着,我感觉到我的头都要炸开了。

    我这人,病来得快去的也快。到了傍晚时分烧已经退了。

    奶奶在厨房做饭,是爷爷在照看我。趁着爷爷此刻去门口的信箱拿晚报的空档。窗外的老槐树歉疚的道:“抱歉,昨晚跟你聊了那么久,害你受了风寒。”

    “没关系。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又在床上躺了一晚,到了第二天,身体已经完全康复。说什么我也不肯再待在床上了。

    双脚一落地,我便兴冲冲地往外跑去,奶奶在身后又是担心的直跺脚,又是羡慕的说道:“年轻真是好,得个小病一天功夫就又活力四射了。唉……岁月不饶人啊!”

    我火急火燎的冲到那片桃林里,有很多话想要对桃夭说。可是就在看到他迎风而立的孤独身影的时候,我忽然间无话可说了。

    他就在那静静的站着,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我来了。“你的病刚好,为何不在家多歇歇,跑来这里做什么?”

    他居然知道我病了!“你怎么知道我病了?”我望着他的背影,小声问道。

    “呵呵!”他轻笑一声,“你忘了我是谁了吗?我是妖,自然是有些法力的。”

    那他是不是也知道了老槐树的事,以及他口中的那个她?“你……”我张了张口,却是没有问出来。

    “你想说什么?”

    “没、没……没什么。”不经大脑思考的言语,条件反射似的就直接否定了。

    “呵呵!”他摇头苦笑,转过身来对我说道,“你还真不坦率呢!明明一副很想说话的样子,却要口是心非的扯谎。”他对我伸出手来,又用手指指旁边的长满杂草的田埂,“过来这里,我们坐在这田埂上来一次朋友间的谈话。无论你问什么,我都知无不言。”

    我走过去,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你能跟我讲讲你跟她之间的故事吗?”

    他的手忽地一紧,抓的我有些疼,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看来你都知道了啊!”他小声低喃着。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我能收回刚才的话吗?”

    “你说呢?”

    “你不**听的。”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听?”

    “……”

    八百年前,桃夭刚刚修炼成精,幻化出可以脱离本体的妖灵,正在桃林里玩耍,一个漂亮的姑娘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紫裳黑发,芙蓉玉面,语笑嫣然。一看便知,是一位富家的小姐。

    然后,她朝他走过来,他暗暗做好接话的准备,却不想,就在女子来到他身边的一瞬间,跟他错身而过,竟是朝着他身后的那棵桃树去的。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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