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花落。
已然是初夏时分,春花都开始凋落。可这并不是生机的消失,而是开始。
柔嫩的树叶绿了枝头,一片一片,汇成了绿色的海洋。风吹过,波涛涌动,让人觉得心旷神愉。树下的草丛中,不知名的小虫开始练习嗓音,好像是吊嗓子的戏子,满是卖弄的味道。
初夏,生机勃勃的季节。
了然,齐长夜,白广有呆在淮阳的一处酒肆,三人默默的品酒。
齐长夜叹了口气道:“老白,这把剑送出去,也就当送出一块烫手山芋罢了。”
白广有摇摇头道:“我也是这样想。只是家传之物,轻易地交出,愧对祖宗。不过只要送走饿狼,保得我白家血脉,便是好事。”
了然却摇了摇头道:“饿狼却没有走干净。云风和沐宇瑭他们都走了,淮阳城里没有他们的气息。可是宋清风却还留在这里。”
“宋侯的父亲,那个上清长老?”白广有惊怒喊道。
“不错。”了然盯着杯中的酒,“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事情,但是他离着我们越来越近。”
了然话音刚落,包间的小门轻轻响起了敲门声,随即,来人也不等里面的人应答,便推门而入。
了然低垂的目光猛地投射到来人的脸上,双目中雷霆隐现:“宋长老深夜不请自来,是不是有些不礼貌。”
宋清风毫不在意了然的目光,而是自顾自地坐到了然对面。在三人的目光中,默默地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端起酒杯道:“宋某不请自来,确是有些唐突。另外,奉掌门之命,取了白家的家传之物,也确实不妥。在这里,我就自罚一杯。”
说着,宋清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将酒杯反过来,示意滴酒不剩。
了然的目光依旧逼人:“宋长老,你的酒也喝完了,请回吧。”
宋清风淡淡一笑,对了然的逐客令也不生气:“宋某只是听令行事。取不灭剑,乃是掌门的命令,并非宋某的本意。就像今夜来此,也是听人差遣。”
“宋长老这是替掌门给我传话?”了然双目一瞪,一股气浪推向宋清风。
宋清风笑容不改,任由气浪吹起自己的头发。待得气浪过去,宋清风才缓缓开口:“非也非也。这次,乃是苏阁主命我来的。”
听到这里,了然的目光才缓和下来:“师叔?他托你带什么话。”
宋清风轻轻摇了摇头:“阁主说过,这话只能对你自己说,他人不可透漏半句。”
说完,宋清风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两旁坐着的齐长夜和白广有。
齐长夜起身,对了然道:“师父,弟子出来这么长时间,也该回家了。就留师父和宋长老在此饮酒叙旧罢。”
了然微微点头,齐长夜和白广有便退了出去。
“这下,你可以说了吧。”了然审视着宋清风。只见宋清风脸上的笑意,越发浓了。
宋清风从储物戒指中,取出茶桌,蒲团,一套茶具。慢慢放好,对了然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了然狐疑地看了一眼宋清风,这才动身入座:“师叔到底说了什么,你快些讲来。”
“阁主的意思,需要您自己品味。”宋清风取出茶具,拿茶水烫洗了一遍,然后重新沏了一壶,为了然和自己倒茶,随后自己端起茶杯道:“阁主给了我这一套茶具,让我给你沏一壶茶。他说你品完茶之后,自会明白。”
说着,宋清风轻轻抿了一口:“好茶!”
了然看着宋清风的举动,虽然略有不解,还是依照宋清风的说法,开始慢慢品茶。茶水略有些烫口,可是香气逼人,喝过之后,唇齿留香。
了然品完,放下茶杯,看着宋清风的眼睛道:“新茶,西湖龙井。”
“确是龙井。”宋清风将剩下的茶倒掉,
不知你从中品出什么?”
了然摇摇头,表示什么都没品出来。
宋清风轻笑道:“阁主早就料到。那么,你再来品这杯茶,贫道泡得如何?”
在了然狐疑地目光中,宋清风一丝不苟地将茶沏好,将杯子推到了然面前。
了然大有深意地看了宋清风一眼,也不出声,默默举起茶杯,轻轻吹了吹,双目闭合,像一个真正的茶道先生,认真品茶。
了然没有看到,当他仰头喝茶的时候,宋清风眼底,转瞬而逝的一抹喜色。
此时此刻,灯火通明的白府中,一个打着灯笼的少女,正在走廊上急切地呼喊着:“雪儿,雪儿!你个小淘气鬼,把哥哥送我的珠子,藏到哪里去了?快些出来!”
少女,正是白落雪。
原来,白广有将不灭换来的千年猫妖的内丹,送给了白落雪,让她戴着,希望可以辟邪。可是白落雪养的小猫雪儿,出于好奇的心思,将内丹抢走了。白落雪一走神,雪儿就不知道窜哪里去了。白落雪这才打着灯笼,满院子地寻找雪儿。
她却不知道,雪儿就在刚刚她路过的走廊屋顶上。
雪儿蜷缩着身子,静静卧在那里,好像是睡着了,还轻轻地打着呼噜。它毛茸茸的小耳朵耷拉着,好像略有不舒服。可是小肚子一起一伏,很是规律,好像又睡得香甜。
不过,若是细心之人,便能看出,雪儿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肚子中也隐隐发出亮光,就像塞了萤火虫的纸袋子。
时间悄悄过去,雪儿的呼噜声也越来越大。它浑身雪白色的皮毛,在月光的照耀下,像是变成了温润的白玉,散发着幽幽荧光。随着雪儿的呼吸,荧光闪动。
而且,雪儿的毛开始竖起来。整个身子,好像长胖了许多。不一会儿,便大了一倍有余。这个时候,雪儿的毛皮不再发光,反而渐渐黯淡了下去,一缕黑烟,缓缓将雪儿包裹,不久,便将雪儿彻底吞噬,与夜色融合。
这样一来,白落雪更找不到雪儿了。
“哎呦!”白落雪一头撞在一人身上,却是刚刚赶回来的白广有。
“哥,你走路怎么不看着,撞痛我了。”白落雪轻轻揉了揉额头,抱怨道。
“是你自己走路不看,一头撞到我身上,怎么还恶人先告状?”白广有道。
“不和你吵。”白落雪一反常态,没有和白广有拌嘴,反而抓紧了白广有的袖子,“你快来帮我找找雪儿,它叼着你给我的珠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白广有一听,着急地问道:“是我今天早上给你的那个珠子?坏了!”
说着,白广有手上掐了一个道决,静静感受一会儿,长舒了一口气道:“还好,珠子上的禁制我还能感受到。它没离开我们白府,你快快叫几个丫鬟家丁,一同找找雪儿。对了,告诉爹,就说珠子丢了,我去齐府找姓齐的,让他帮我找找。”
说完,白广有转身离开,留下原地一头雾水的白落雪。
白落雪想不通,不就是丢了一个珠子,为何要惊动爹爹。只是她还不知道,那个珠子,乃是是猫妖内丹,是白家的家传宝剑换来的。
虽然有些疑惑,但是白落雪还是按照白广有说的,把这件事告诉了白安邦。老家主顿时一惊,狠狠地训斥了白落雪几句,便叫醒家丁丫鬟,打着火把,开始满院子找猫。
白府上下,一阵鸡飞狗跳。
然而闯祸的雪儿,还在清幽的月光下,黑雾中,安静地睡着,小小的鼻尖耸动,好像梦到了什么……
《魔刀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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