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的一切都停止了。
不管是跳动的火苗,或者是伤口滴落的鲜血,亦或是云风挥动的长剑。这一切的一切,在齐长夜的眼中,都模糊了。他能看清的只有那张苍白的容颜,嘴角淌着鲜艳的红,带着微笑,缓缓地合上眼。
就像昨天一样,她躺在草地上,和自己头对着头,静静望着天上悠悠白云。她合上眼睛,安详地睡去,嘴角带着笑。齐长夜轻嗅着她的发香,看着她孩子般的笑,涌上一种叫做幸福的感觉。
笑脸还是那样迷人,可是感受却已然不同。齐长夜感到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捏住,压抑,痛苦,就像汹涌的潮水,将他无情地吞噬,压在浪头下。
时间那么短暂,却又如此漫长。
“长夜哥,你会陪着我吗?”低柔的声音传来。
“我会,会陪你一直到老。”冷清的月光照亮少年的侧脸,上面写满坚定……
“雪儿,将来我养着你怎么样?”少年盯着那个秋水般的眸子,脸上带着一丝年少独有的羞赧。
“不要。我不要你养我。”少女忽然板起脸,气呼呼地道。
“那你还想让别人养着!”少年话语中带着微微怒意,霸道的拉住了少女的手。
少女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她脸上的酒窝是那样的迷人,“是我养你!你这个傻瓜不会煮饭,怎么养活我……”
“你会天天想我吗?”少女泪眼朦胧。
“我会!”少年声音嘶哑却肯定。
“说好的,不要骗我。”少女紧紧抓住少年的衣角。眼泪打湿了少年的衣角。
突然,少年将少女紧紧拥入怀中,贴着她的耳边道:“等我……”
这些不经意的画面,忽然从齐长夜的脑海中浮现出来,本是那么温馨的味道,在他嗅来,却是那么凄凉。
咆哮的海浪席卷而过,齐长夜感到自己可以呼吸了。心跳声,周围的风声,大火燃烧的声音,统统回来了。
“雪儿!”齐长夜用尽全力呼喊。他张开双臂,想要将她拥入怀中。
剑气如虹,云风随手一剑,洞穿了齐长夜的小腹,齐长夜却仿佛没有感觉一般,依旧迈着坚定的步伐,轻轻地接住了白落雪尚未变凉的身体。
齐长夜双手颤抖着,将她嘴角的血擦干净,望着她的脸,无声的哭了。泪滴在白落雪的睫毛上,好像她在熟睡中,眼角流出的泪。
“雪儿,你是骗子。你说过,等我。”齐长夜低语如同梦呓。
“小辈,痛苦吧。恋人阴阳相隔,心如刀绞是吧。”云风脸色铁青,“我这就送你去见她。”
云风刚刚拔出手中的剑,便看到眼前亮起一团剑芒。了然的怒喝在云风耳边炸响:“我的弟子,还轮不到你教训。恋人阴阳相隔,你做的还不够多吗!”
“匹夫之勇!”简简单单地一剑,却令了然攻势为之一缓。光华散去,了然挡在齐长夜面前,半跪在地上,嘴角渗出滴滴鲜血。
“师父。”齐长夜仰起头,呆呆的望着了然的背影。
“走!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了然咆哮着。
“为什么要走,她不在了。”齐长夜停顿了一下,然后痛苦地呐喊,仿佛要将所有的痛都发泄出去,哪怕是这一片天地都毁灭,他都无所谓,“她不在,不在了!”
握着不悔的手正在颤抖着,原本蓝色的真气,现在像是滴入鲜血的海水,缓缓染成红色。齐长夜轻轻在白落雪的额头上吻戏,慢慢放下,提着不悔站了起来。
“其实,缘境修士的武器还有一把。”齐长夜额头散落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
“这股气息?”在场之人都惊讶地说不出话,唯有云风看着齐长夜身上吞吐不定的红光,不可置信地自言自语道,“这决对不是修仙者的气息。”
齐长夜抬起头,从散乱头发空隙里,能够看到那双血色的瞳孔,像是一只愤怒地野兽。
“你听说过魔吗?”现在的齐长夜,就像当晚他见到的仙魔道人一般,全身上下,冒着腾腾火焰,血腥味弥漫开来,让人心底发毛,齐长夜缓缓抬起不悔,“今夜,我便让消失千年的魔修,重现天地。”
惨烈,暴虐的气息从齐长夜身上散发出来。他身上腾起的火焰,蒸干了眼角最后一滴泪。天地为之变色。
这是三千年以来,魔修再次登临大地。天道规则,终究是不可违背。
乌云剧烈地翻滚着,一道道血色的雷电,在空中轰鸣着,咆哮着,仿佛在向世界宣泄它的不满。齐长夜头顶浓重的乌云,裂开一道缝隙。月亮的影子跃出来,像是一只远古大魔的眼睛,冰冷地,不带一丝感情地注视着天下万物。月光也不再在让人感到清爽,照到人身上,便像置身血池。
因为,洒下的月光,竟然是红色的。天空中高高挂起的,也不再是皎皎明月,而是一轮血月。
天地异象,众生皆惊!
不管是丛林中的豺狼虎豹,还是昆虫小兽,无论是平庸农人,还是帝王贵胄,都在血月的照耀下,瑟瑟发抖。
而更为震惊的,莫过修士。他们纷纷将目光投射在血月上,感受着天地灵气的波动,忍不住跪拜。
其中,那些修为到达顶峰的修士,尤为震惊。
不管是蓬莱的无心老祖,海丰客栈中的老板娘和伙计,还是在海上激战的苏无量和张季。修仙的,修佛的,修妖的。都停下手中的事情,隐隐带着兴奋的语气道:“魔修重现,也便是说,三大境界,可以突破!”
天道规则完善,他们渴望着,达到传说中,前人飘渺的境界。
不过上清大成中,唯有一人,望着天空中的血月,露出苦笑。
天地威压,源于齐长夜。而齐长夜之怒,始于云风。
云风现在感觉,自己深陷血海,面对天地大道,一向引以为豪的修为,便像蝼蚁一样渺小。
“云风!我要你,为雪儿陪葬!!!”血色的光华汇集在齐长夜手中的不悔上,修长的刀身,像是洪荒猛兽露出的獠牙,择人而噬。
齐长夜塔前一步,长刀扬起,然后狠狠劈下。就像他每天训练劈木人一样,斩向云风的天灵盖。
云风被这股气息狠狠压着。天地大道,让他不容反抗。血光,在他的眼中放大。云风从空气中嗅到一股死亡的气息。
“啊啊啊!天地规则有如何!我云风曾经发誓,天地不可欺!你不过小小虚清,仗着天地之威,便痴心妄想欲斩我。”云风双目充血,“我便让你看看,强者之威,不可欺压。当年我没有低头,今日更不会!”
“云风,死吧!”
血芒斩在云风长剑上,带起猛烈地冲击波。熊熊燃烧的火被吹散,天地一阵轰鸣。
《魔刀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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