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杨明清居所的对面山顶是一幢白色三层楼高的小洋房,楼下的客厅里隐约可见一个身着白色西服的男子,正舒适地仰卧在沙发上,你若细看,可见他有着轮廓分明的五官;若走进他的身边,只会感到一丝丝寒意。他不曾对任何人露出笑容,别人也永远猜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他就像隐藏在森林深处的猎人,只等猎物走进,就毫不留情地下手。
他就是殷池寒,一个永远藏在杨明清身后的影子杀手,这样做,在s城是因为叶振元的要求,而在h城,则是莫刚峰的命令。但在不知情的外人眼里,他扮演了一个有钱任性的纨绔子弟——寒少。表面上,他投入大量资金,与天龙会的明少合作,让人以为他是天龙会要吞食的下个目标,但其实,这不过是莫老爷子布下的幌子,为的是让他的对手对殷池寒少一点戒备,他们放松的时候,就是殷池寒下手的时机。
殷池寒自己也不清楚当年为什么要把原本用于阮若依的针剂调包,留住她喜欢杨明清的记忆好吗?让她知道世上有天龙会真的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吗?但是,殷池寒知道,他既已在心中发誓要保护这个女孩一生一世,那么就要给她完整的记忆,给她完整的人生,让她自己来选择要走的路。
若依选择来h城生活是在殷池寒意料之中的,当年和若依短短的一席话,已使他明了这个女孩,她必是会追随她**的那个人的身影;只是,她竟然会选择演员这个身份,未免出人意料。以她内敛的性格,和这个以应承、炫耀为主的圈子是多么格格不入啊。
深深地吸了口气,该是时候起身去楼上看柳青盈了。
二楼的客卧内,柳青盈躺在*上,手臂上的伤已清理完毕,沉沉睡了一觉的她精神也焕发了许多。好久没有这么安稳地沉入梦乡了,从小就在打打杀杀中度过,从小就接受了严厉而苛刻的训练,几乎每晚都会在恶梦中惊醒。如今,这世上或许只有两个地方能令她觉得温暖而踏实:一个就是若依的公寓,那个毫无机心、待人亲切的女子,有她的笑容,就是柳青盈安心的瞬间;另一个,就是这刚刚一秒间确定的——寒少的家。也许,寒少给人的感觉是冷酷的,面无表情,不带一丝笑容;但是,那一天,当天龙会的人目送杨明清离去的刹那,寒少如鬼魅般的出现,一改往日浮夸的作风,一把抱住她,瞬间消失于天龙会那帮人的眼皮子底下,这一刻,柳青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寒少还是平素认识的那个公子哥儿吗?那种身手,除了杨明清,在h城找不到第二个人选。
在他的怀抱里,你丝毫感受不到任何的寒意,而是油然而生的一股暖流。亲眼看着寒少把自己抱到*上,亲身体验着寒少为自己治疗手臂被子弹穿插而过的伤口,而心中被曾子夕背叛的伤痛也在寒少的琴声中慢慢平复。寒少,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救我?柳青盈的心中有好多好多疑问,却在楼下寒少悠扬的琴声中渐渐睡去。
现在,寒少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冷漠地说道:
“今天晚上去t城。”
“为什么要救我?”
殷池寒不语,转身欲走出房间,柳青盈不放弃地继续问道:
“你究竟是谁?”
殷池寒头也不会,继续冷漠地道:
“你不用知道。”
柳青盈掀开被子,从*上做起,顾不得手臂上的疼痛,只是快速地下*,快速地赶在寒少身前,正欲推门而出,受伤的手臂已被寒少一把抓住,一阵疼痛突袭上来,柳青盈强忍伤痛,怒道:
“不告诉我答案,就放我走。”
殷池寒将她拽回*上,容不得她反抗,拿起她受伤的手臂,因为用力,又有血丝渗出纱布,于是,拿过医药箱,清洗、消毒、包扎,手法相当娴熟。然后,殷池寒开口了,这一次,居然不是命令,而是他问柳青盈:
“为何你能瞒过杨明清?”
柳青盈撇撇嘴,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殷池寒不再言语,走到门口,再一次地欲推门而出,柳青盈不甘示弱,又一次冲上前来,欲夺门而走。殷池寒想也不想,一把抱起柳青盈,直接仍回*上,然后,在*前站定,狠狠地看着柳青盈。柳青盈也狠狠地回看着他,道:
“我的生死与你无关。”
殷池寒弯下腰,眼中冒出的杀气越来越盛,柳青盈毫不害怕,回瞪着他,一副你不解释清楚我就要走的表情显露无疑。
僵持了一会儿,殷池寒终于收回他凛冽的眼神,淡淡道:
“你是第二个敢与我对视的女人。她的敢于直面我,是因为她的单纯。而你……”
殷池寒一时语塞,柳青盈接下去道:
“寒少,可能是见过你出入杨明清家的那副伪装,当你露出真实的面目后,我只能说从你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性不低于杨明清所带给我的那种地狱般的感觉。可是,毕竟你救过我,敢于直视你,只是表明我心存坦荡,无畏也就无惧了。”
到底是江湖女子,说话干脆直爽,不似若依,总要绕着弯儿,总要费尽心思地揣测。
殷池寒索性坐在*边,解释柳青盈心中的疑问。因为他知道今天若不让柳青盈明白,她是不会接受他的安排去t城的。这样,他和杨明清的计划就会存有风险,而只要有一丝漏洞就会导致莫老爷子的怀疑,那么,若依、明少和他就会有很大的危险。
“救你是因为阮若依……”殷池寒开始述说起那段在s城发生的故事,他让柳青盈明白天龙会是多么的庞大和可怕,青蛇帮是无法与之抗衡的,纵使柳老帮主复生,也是于事无补,结果已经铸成,柳青盈无法东山再起,唯有远走他乡,才能保住自己的命。
柳青盈笑了,有点辛酸,父亲毕生的心血,就这样在她的手里结束了,大局已定,以她一个女流之辈,如何与老谋深算的莫刚峰对峙,更何况,她到现在连莫老爷子的模样都不曾知晓,又谈何报仇。
于是,对着殷池寒,她也解开了他的疑问:
“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给了我一个面具,让我带着它,遮住我的容颜。这么多年,无论是在格斗训练、还是研讨帮中大事,出现在父亲身边的我始终掩饰着自己的容颜,就连曾子夕,那个和我从小玩到大的叛徒,都不曾知道我的长相。那一天,当我目睹天龙会偷袭青蛇帮时,毫无招架之力的我们纷纷倒在了血泊之中,那一刻,我摘掉了面具。”
后面的话已不需再说,殷池寒已完全明了。当杨明清看见酷似阮若依的那张脸,他的判断出现了失误。
殷池寒退出了房间,他相信柳青盈是会接受这个安排的。而此刻的柳青盈,脑海中浮现的都是自己的父亲曾经语重心长的那些话:
“青盈,爸爸这么做,是要你明白那个莫刚峰,是一个很可怕的人,他会让我们青蛇帮遭受灭顶之灾的……”
“青盈,答应我,维持现状……”
“青盈,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好好活下去……”
……
那些零零碎碎的片言只语,在柳青盈的脑中不停回响着,柳青盈忍住悲伤,在心里默念着:
“爸爸,对不起……”
殷池寒于出发前再次来到了柳青盈的房间,柳青盈希望他能满足她离去前的最后一个心愿:
“我想见她,阮若依。”
殷池寒默许了。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