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影笑着看着眼前几近炸毛的小姑娘,两年不见,她似乎比以前消瘦了许多。
两年前。
十四岁的叶念尘上山采药,山崖陡峭,脚下一个没踩稳就滚落到了山崖下面,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简单的茅舍里,身旁站立着一个二十几岁的男子,带着笑看她。
“小姑娘醒了。”
叶念尘想要起身答话,但稍微一动就疼痛得要命,怕是伤到了骨头短日内还不能康复。
“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叶念尘,你呢。”
“花月影。”
年少的小念尘躺在床上默默思索了一阵,半响,正色道:“真是个风流下贱的名字。”
“……”
此后几个月,花月影一直尽心伺候着小念尘,有事没事还给她变颗糖出来吃,逗小孩一般的哄她开心,虽然花月影偶尔表现出来的无耻精神让小念尘不是很开心。
在花月影的悉心照顾下,她的伤情也一天天的好了起来,叶念尘没脸没皮自然不懂得什么知恩图报,花月影也一直没有在意,直到有一天——
“小叶姑娘该喝药了。”花月影如往常一般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叶念尘没有味觉,不知苦涩,喝汤药如喝白水一般灌了下去,只是要捏着鼻子,还是有些麻烦。
汤碗干净,作为一个职业的医生,她自然知道良药苦口的道理,只不过她比较幸运,只需要苦一苦鼻子而已,叶念尘递还给花月影一个空碗,但花月影似乎没有走的意思。
“怎么了?”
“我觉得小叶姑娘这几天在我家白吃白住白喝药好像不太好。”花月影说得中肯而且贴切。
小念尘侧了下脑袋,貌似她除了看病什么有用的技能都没有,可惜这几天下来看起来这个家伙的身体状况还挺好,根本用不着她费神。
“那你想怎么样?”
花月影端详着她,“你说怎么办呢?”
天真懵懂的小念尘忽然想起来谁曾给她解释过“以身相许”这个词,大概是说做一件事情来报答对方,貌似这个挺合用的,于是:“以身相许怎么样?”
花月影桃花眼微微睁大,又想起来什么,了然一笑,道:“好啊,不过若是以后小叶姑娘翻脸不认账,那我找谁说理去。”
“不会的,我这个人一向讲诚信。”小念尘认真地胡诌着。
花月影拿来两张白纸,取来一支笔:“这样好了,我们来立个字据,你我各一份,上面就写:叶氏念尘于蓝渊一千三百六十五年以身相许花月影。怎么样?来,来,摁个手印。”
花月影握着叶念尘的小手,“啪”在写好的两张纸上摁了两个小手印。
天真又懵懂的小念尘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把自己卖身给了一个无耻之徒,花月影。
可巧不巧,多少年都没有搞懂“以身相许”的真正意思,就在小念尘偶尔在一家茶馆里旁听了两段书之后,恍然大悟,才明白自己犯了个多么愚蠢而不可挽回的错误,于是愤然回到茅屋打算找花月影算账,可他人却正好不在,只得先撕掉了自己的那份契约书,认真地想了想自己的无赖敌不过他的无耻,留下一地碎纸屑,悄悄地不告而别。
两年之后的今天,他花月影竟自己找上了门,话说自己一直带着面具,也真服了他眼尖到这个地步。
“小叶姑娘可还记得我们之前的承诺么?做人要讲诚信,可不要食言啊。”花月影抿着笑,从怀中掏出一张纸。
“什么承诺,我不记得了。”叶念尘眼睛瞟过他手里的纸,装傻到底。
花月影抖抖手中的纸:“这上面可还有小叶姑娘的手印呢。”
“是么?”叶念尘伸手,“我要看。”
花月影将纸拿远一些:“小叶姑娘若是毁了证据怎么办?”
“哼,”叶念尘偏头不理他。
花月影似乎放松了些警惕,叶念尘趁机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纸撕得粉碎,挑眉笑道:“怎样,证据呢?”
花月影笑笑,又从怀里拿出一张纸:“不好意思,刚才我拿错了,这才是小叶姑娘和我签的契约书。”花月影慢慢将纸展开,一个红红的小手印赫然在“以身相许”的字迹上面摆着。
叶念尘低头沉默了。
“小叶姑娘?”
叶念尘抬起头对花月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等我回去置备嫁妆。”
“好啊。”花月影答应得很干脆,笑得很爽朗。
叶念尘脚下抹油,溜进了帝神庙,逃似的回到了未央殿,秋慕客吃惊地“看着”亡命回来的叶念尘,关心之余,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在外面给他惹什么事才好……
花月影一路跟着叶念尘走进了帝神庙,转眼却不见了她的踪影,唯见一扇不起眼的门立在墙上,嘴角的笑,勾得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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