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窗外狂风大作,雷雨交加,苏秦被徐司晟慢慢逼近墙角,她很紧张,不敢直视,暗握着短小锋利竹签的左手心里早已渗出了细汗,她暗暗平复心绪,告诫自己不要露出马脚,或许成败在此一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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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倦鸟归巢,护城河边的人群却聚集的越来越多。
苏秦左手扯起裙角,慢慢蹲下,小心翼翼的将右手中的荷花灯放入目不见底的护城河中,漆黑的水面上已经飘起了很多各式的河灯,远远的望去就像是长空中的繁星落入护城河中,点点荧荧,煞是好看。
苏秦站起来双手紧紧的合拢在一起,闭上双眸,心中默念,长长的睫毛下映出一片深深的阴影。
梅若曦站在苏秦的身边,她身着蓝灰色长衣,腰束宽带,袖口、裤脚拢紧,小臂绑有袖箍,漆黑的头发高高在脑后扎起,如同其人利落之极,几缕碎发在耳边落下,才使她全身透露着的硬朗中多了几分柔和,其实梅若曦长得挺漂亮,鹅蛋脸,柳叶眉,大大的眼睛,薄薄的红唇,就是气质硬了一些。
此时她淡然的看着远方,双手交叉于身前,左手握着一柄三尺长剑,不时的引来周围人的侧目,不过她已经习惯了,她是京中有名的捕快,京尹梁大人的得力助手,随身携剑自然是再正常不过了,今日虽不是她当值,但是时值上元佳节之际,京城中的安稳自然也是她的职责所在。
苏秦拢了拢身上的银狐披肩,扭头看着梅若曦,说:“穿的这么少不冷吗?你要不要也放个河灯?”
“不冷。”梅若曦收回目光,她斜眼看着比她挨了半个头的梅若曦,“你冷?要不日后我教你功夫吧?”
苏秦撇撇嘴,笑嘻嘻的一把拉住梅若曦的胳膊就往城里走,说:“太辛苦了,我的姐姐呦,你还是饶了我吧。快走吧,我已经饿了前胸贴后背了。”
为了晚上灯会的各式小吃,苏秦可是从中午就没怎么吃,弄的苏夫人还以为是苏秦生病了食欲欠佳。
就在苏秦一转身的刹那间,她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引得她不得不又转回头去,那是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男人,一个极为俊美的男人,月白色的大氅衬得他颀长挺拔,一双黑眸定定的看着足边河中的花灯,造型精美,与其他的河灯相比大了不止一圈,却稳稳的在河中渐渐飘向远方。
他有一头漆黑的头发,简单的束着一条银丝黑绳,没有任何配饰,露出饱满的额头,凤眼大而深邃,鼻直而高挺,肤色莹白。
他的周边围有一圈的大姑娘小媳妇,看起来有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也有普通百姓的女儿家,三五成群不时的对着他窃窃私语,低语浅笑,害羞胆小的只悄悄的看着,胆子大一点的还问他是哪个府上、叫什么名字、贵庚之类的。
他人对于周遭的情况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好像这样的情形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似的,只是站在河边双手背在身后,静静的望着自己的河灯。
苏秦望着离她一丈多远的这个男人,她肯定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可是不知为什么,她能感觉得出他周身都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忧伤,在这个举国欢腾的上元佳节显得格格不入,他眉间流露出的忧伤让她心尖不禁一颤,突然涌出的疼惜霎时间就让她的心动了动。
梅若曦大概是见多识广,见到这等容貌的也不觉得太惊奇,拉着苏秦就要走,没拉动,她侧头看着苏秦。
“你有没有发现他给人的感觉,很悲伤?”苏秦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男人问着梅若曦。
“很悲伤?没看出来,我倒觉得他有点,有点,怎么说呢,阴郁?阴沉?不好形容。”梅若曦的眼光向来很独特,总是能看出常人看不出的东西,所以当捕快还真对路,火眼金睛。
苏秦微微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好看又如何,疼惜又如何,心动又如何,她未来的夫君不是她所能决定的,苏父只有她这么一个独生女儿,与权贵联姻是她逃脱不了的命运,她也不能逃脱,她并没有奢望能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只寄希望于未来能找到一个相敬如宾的就满足了。
两个人进入城中,满眼望去熙熙攘攘之人、缤纷多彩之灯,灯火不熄、人潮不断,当真是男女老幼一起出动的大日子。
一年当中,这可是难得的闲逛机会,有钱的人家就坐着雕花马车,而没钱的也会成群结队闲庭信步欢饮达旦。
苏秦虽贵为右丞相之女,但是因为受到梅若曦的影响,两个人是打小到现在的玩伴,她更喜欢自由的出行,带着一群丫鬟老妈子的,上哪儿玩都不方便,想做坏事也不太方便,其实她的内心远不是表面那样的安静淑女,只不过从小被训练习惯了,到了正式的场合各种需要遵守的规矩条件反射的就表现出来了。
城内华灯高放,火树银花,苏秦决定先吃饱了再到处逛逛。
若论京城中哪家的美食最合苏秦的胃口,自然是非“一品居”莫属了,其实对于山珍海味的,她并不是很感兴趣,无论有多珍稀,但是自从第一次吃到一品居的那个小笼包,她就喜欢的不得了,而且好几年了这口味一直都没变。
苏秦最惬意的就是在这么寒冷的天里,热乎乎的吃上那么两屉笼小包子,再喝上热热的酸甜酒酿小丸子,哎呀,那在她眼里就是人间第一美味,苏秦也曾让府里的厨子给她做小笼包吃,但感觉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估计是有什么独家秘方,外人只能照着葫芦画瓢,却得不到真正的要领。
苏秦的这种行为用程牧安的话来说就是:这丫头,真好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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