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有出来逛街了,苏瑾看什么都觉稀奇。
之前在永安城,所有人都视她为瘟神,避之不及。眼下,她堂堂正正的在这闹市中,像个寻常的普通女子,站在一处卖胭脂首饰的摊位面前,挑选着自己喜欢的东西。不过,在挑选完之后,她没有伸手向祁烨要钱,而是轻轻松松的将那些选好的东西又给放了回去,因为对她而言,重要的不是这些东西,而是那份感觉。
不会被人指指点点,不会被人嫌恶避之,更不会莫名其妙的招人不待见儿。
就这样,普普通通的,真好……
“偷,偷东西!”
“嘿,胆子真他娘的大,竟敢偷老子店里的东西!”
“愣着干啥,给我往死里打!打死这个偷东西的贼,往死里打!”
前方不远处喧闹一片,看热闹的人,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童川去千醉坊安排午膳了,苏瑾便硬拽着祁烨挤入人群,零距离看热闹。
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就是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男人,因身无分文又饥渴难耐,故在这家店里偷了两个早上卖剩的馒头。两个馒头是要不了多少钱,但恰恰这家店的老板在店里算账,恰恰这家店的老板是个爱钱如命的人,所以男人悲催了,不过是拿了两个馒头,竟差点被打死。
祁烨身上不带钱,但还好他在京师城中也是风云人物,所以苏瑾轻而易举的,刷了个脸卡,就将人带走了。
紧接着,苏瑾如法炮制,继续以用祁烨刷脸卡的方式,给男人买了两套合身的衣服,然后又将其带到千醉坊,让陌离给他开间房,好烧点热水洗个澡。于是,奇迹出现了,在洗了澡换好衣服的男人,居然和没洗澡没换衣服之前一样,瞧不出长什么模样,苏瑾也不明白他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单纯的不领情?
还是担心世道险恶,帮他之人别有用心?
男人一脸黑泥,身上穿着一件已脏至瞧不出颜色的破烂衣裳,脚上还蹬着一双露出了脚趾的破鞋,对比起千醉坊的富丽装潢,还真是格格不入。苏瑾知道千醉坊是开门做生意的,男人若是坚持不肯洗澡换衣服的话,定会影响到这里的生意,到时候肯定会让陌离有些难做,于是她主动走过去,小声问道,“给你备好了洗澡水,为什么不洗?衣裳也是新买的,为什么不换?”
“我,我脏……”
“就是因为你脏,所以才给你备的洗澡水,洗干净了,才好换新衣服啊。”
男人的声音很小,就像是在耳边嗡嗡嗡的蚊子般,若不认真仔细听,旁人定会以为他是个哑巴。
本来想着等他洗好澡换好衣裳就一起吃顿饭什么的,却不想,这男人却固执的不换衣服,说自己太脏了,会弄脏衣服。苏瑾同他说了好半天的道理,男人还是低着脑袋,一个劲儿的摇头,闷闷道,“谢谢,可我实在是太脏了……今日之事,多谢姑娘出手相救,若不是姑娘,我这条命可能已经踏步黄泉之上了,我知姑娘好心,但我别无所求,只求姑娘能赏两个馒头让我饱腹一顿便可。今后,若还能有缘和姑娘相见,定将此钱,加倍奉还。”
嘿,还真是稀奇!
请他洗澡,不洗,送他新衣,不穿,不仅只要两个馒头,还说往后见面的话,要加倍还馒头钱。
真稀奇!
思索片刻后,苏瑾将手伸至童川的眼前,然后朝祁烨说道,“爷,借点银子。当然了,如果有银票的话,就最好不过了。”
祁烨挑眉,“多少?”
“一百两。”
“给。”
童川点头,“是!”
一百两的银票,很快到了苏瑾的手里,不过那张还没给捏热乎,就到了那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手里。
“姑娘,你,你这是……”
“你不要想多了,我只是最近做了件亏心事,所以想做好事寻求心理安慰而已。还有,这钱不是给你的,是我借给你的,你记好了,我叫苏瑾。今后,不管你去哪,你都要记住,你欠苏瑾一百两银票,多年以后,若是有缘重逢,你若不能将这一百两连本带利的还给我,就不要同我相认,明白吗?”
男人捏着银票用力点头,头发上的灰尘像雪花一样纷纷掉落。
很快的,男人走了,带着那张一百两的银票。正好,童川安排的菜肴上上来了, 苏瑾便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开吃,可坐在一旁的祁烨却不为所动,只是看着苏瑾,眼眸略沉,“瞧上了?”
噗——
可怜的童川,因地理位置没有站好,竟惨被苏瑾喷了一身的米饭!
“什么瞧没瞧上?竟瞎说!”
“你不是个甘愿花这么大手笔做善事的人。”
这是在说她抠门么?
苏瑾气的牙痒痒,眼下却也无可奈何,这俗话说的好,吃别人的嘴软拿别人的手短,像她这样又吃又拿的,怎再好意思因为祁烨的话有丢丢的不中听,就忘恩负义的反驳后者说的大实话?
所以,忍!
“一百两,月末归还,不算利息,否则,下月初,一天三分利。”
“靠!你抢人啊?”
苏瑾拍桌,愤然起身,怒道,“还有,我整天都是在你府里混饭吃的,所以说,哪来的钱还你啊?”
祁烨夹起一筷子青菜放入嘴里,待细嚼慢咽之后,才缓缓道,“这些,本王管不着。”
“那我也不管,反正我没钱还!再说了,那钱是你自愿借给我的,之前也没说要还之类的话!”
“还不出来还向人借钱,胆儿真大。罢了,钱不用你还了,以后需要用钱就去找童川要,还有,除了本王,万不可找别人借钱。”话罢,祁烨扭头,认真看着苏瑾,“明白?”
这是在关心她么?
苏瑾点头,笑容情不自禁的表露于面,“是是是,我知道了!其实,我之所以会帮那个男人,纯粹是想做点善事而已。还有,不知道你们瞧出来没有,那个男人,应该刚做乞丐不久,因为他的脸皮竟薄到不愿意接受旁人任何一点施舍。虽然他之前误入歧途偷了东西,但我敢打包票,他那是因为饿到不行了,才出此下策的!还有还有,他脸上的泥,是自己故意抹上去的,为的就是不让人看出他的庐山真面目。”
“根据以上,就可以得出结论了,那个男人曾经是个有头有脸的文人,不管是家道中落还是遭遇了天灾**,总之他现在的日子,只能靠乞讨苟活。知道我为什么借给他一百两吗?因为我从面上看出来,他是一个很有骨气的人,虽然眼下正遭遇着不幸,但是只要他的生命中出现了一位贵人相助,那他很快就可以东山再起。”
祁烨放下筷子,看样子是吃饱了,然后双手交叉抵着下巴,漆黑如墨的双眸,直勾勾的看着苏瑾,“这些,和你借钱帮他有关系?”
“当然了!”
捧着脸,苏瑾固执的做着白日梦,大大咧咧的笑道,“因为他是个文人,所以他肯定会知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之句话!京师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大,我啊,就坐等他带着好几十个一百两来找我就可以了,哈哈哈哈!”
祁烨,“……”
童川,“……”
良久之后,童川侧身小声询问祁烨,“爷,需不需要告诉苏姑娘,那个男人本是淑妃娘娘身边的小太监,因淑妃娘娘无故小产而喊冤入狱,前不久才放出来?”
“晚上没睡好,好不容易在大白天做了个美梦,罢了罢了,还是不说的好。”
“是!”
琼楼玉宇寒风肆起,在放肆的风声中能够听到欢快的丝竹声,叮叮咚咚叮叮咚咚…………
宛如清脆绿竹在山林与风儿共舞一样,轻缓绵柔又带着无限遐想。高耸的琼楼一片春光暖色,透过上好的琉璃的玻璃能看到里面流光溢彩歌舞升平,舞姬扭动着灵蛇一样纤细蛮腰舞姿弄骚,手中的羽扇在手腕轻巧的翻送下张开一朵接一朵的艳丽羽花,未桌鞋履的小脚在羊毛地毯好踏出了完美的舞步,美艳不可方物。
此地曰琼楼,位处深宫,进深百丈,蹬上楼顶便可手握日月摘星辰,是建筑大师如尘献给先皇的一样宝贝。
楼身采取上好的琉璃瓦巩固,每一层楼的琉璃都有机关,一旦破坏就会有寒铁从墙缝处弹出并封锁此楼,然后万箭其出,夺取楼中人的性命!
虽然琼楼很危险,可不得不承认的是,琼楼真的很美。就像是人间天堂一样,漂亮的舞姬放肆的起舞歌唱,她们穿着极少的衣衫,跳着性感夸张的舞蹈,腰肢纤细柔软,就像刚长出的嫩柳条一样,叫人看了就心痒痒的,怎么着都想伸手摸摸看。
祁鲮独自一人坐在正中央的,铺有整张兽皮的黄金座上,眼眸虽紧随着那些个正在跳舞的漂亮舞姬,身形却稳如泰山,没有起身一亲芳泽之势。
她,还没出来么?
就在祁鲮疑惑的时候,一几乎半裸的倾城女子,竟信步走到殿堂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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